過年時,班勛的舅舅一家也來了省城,還帶來了一臺彩色電視機,和班勛家的黑白電視放在一個桌子上,同時都在播放央視的第一屆《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想看彩色看彩色,想看黑白看黑白,別提有多熱鬧了。
《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的啞劇《吃雞》被人們津津樂道、廣為流傳。在袁男他們學校組織的春游活動中,有同學模仿那個演員表演了《吃雞》,獲得了二等獎。
而袁男自己創(chuàng)作的《木偶拳》,獲得了滿場喝彩,奪得了一等獎。有時走在路上都會被陌生的小伙伴認出來,
“快看,那就是打《木偶拳》的那個?!?p> 《木偶拳》的創(chuàng)作,來源于當時的武打片是盛行。那時正值香港電視連續(xù)劇《霍元甲》上映,小孩子都愛“哼哼哈嘿”地舞弄拳腳。
袁男又很鐘愛動畫片,每周六下午六點半的半小時央視動畫片是袁男不會錯過的,那時放映的是《尼爾斯騎鵝旅行記》,結(jié)合武打動作和動畫,袁男就創(chuàng)造了《木偶拳》,曾經(jīng)有看過央視少兒的舞蹈《木偶舞》,大家都覺得沒有袁男的《木偶拳》生動有趣。
其實武打片袁男在老家就有看過,那時袁男才四年級,《少林寺》就在袁男的老家露天上映了,據(jù)說是從香港過來的,在內(nèi)地都還沒有開始公映。
帶袁男和袁男爺爺去看《少林寺》的是袁男爺爺?shù)囊粋€忘年交,三四十歲的一個醫(yī)師,姓葉,也是中醫(yī)師,經(jīng)常和爺爺一起研究湯頭歌決,兩人還合寫了一本《中醫(yī)內(nèi)科湯頭歌決》,可惜沒有發(fā)表。
露天上映地點就在礦區(qū),離葉大夫的礦區(qū)醫(yī)院不遠的中學操場上,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擠滿了整個操場,遠處房頂上、樹上都爬滿了人。袁男擠在第一排坐在地上仰著脖子看。
洋畫也就在這時應運而生,都是畫得很粗糙的武打人物,有覺遠、王仁則、禿鷹、有霍元甲、趙倩男、還有陳真等等人物,每張畫片火柴盒大小,硬紙做的,塑料尺的厚度。
小孩子一人出一張,輪流用手扇風吹翻對方的畫片,誰先吹翻,誰就贏得那張畫片。厲害的可以贏齊一套電視劇人物。
集郵、集火花也是那時候開始流行,大人、小孩都很喜歡。一張80年的猴生肖郵票在隨后的十多二十年中曾經(jīng)被炒出了市場天價,有人靠這個買了樓進入了富翁行列。
在日常生活中都聽說過有的人一夜暴富,但這一夜間擁有的財富都是有因果原因的。
一位普普通通的郵局老員工就是因為當初在工作時沒有完成自己所分配的銷售任務,而自掏腰包以96元的價格購買了15套80版猴票,誰也沒有想到在多年后,就是因為沒有完成工作任務而為他帶來了千萬財富。
在30年多前,秦先生只是武漢某郵局的一位員工,每天他認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80版猴票是眾多郵票中的一枚,但這枚郵票的設計非常精美,那時又非常的流行集郵,猴票引起集郵者關(guān)注,導致貼了猴票的信件不能按時寄達,或者寄達后郵票被人撕掉。
所以人們在郵寄信件時都不會選擇這枚猴票。也因為這樣的心態(tài),猴票竟成一些地方的滯銷郵票,秦先生就是因為沒有完成工作上的銷售額,所以就以每套6.4元的價格購買了15套,一共花了他96元。對于當時一個月只有二三十元收入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開支。
在花了96元“被迫”購買了15套80版猴票之后,秦先生覺得很鬧心,就把猴票放起來沒有管,并且這一放就是好多年。
一直到上世紀90年代,秦先生在收藏市場上得知一整套80版猴票的價格已經(jīng)漲到了10萬元,這讓秦先生心里一動,才發(fā)覺這80版猴票是一件寶貝。
在21世紀初,秦先生分別以20多萬元和30多萬元的價格出手了兩套猴票,為自己的兩個兒子分別買了一套房子。
之后,秦先生又出手了3套猴票,現(xiàn)在他的手里還有10套,根據(jù)市場上的價格這10套估計價值至少1000萬元。
秦先生當時連做夢都不會想到,這當初為完成任務而購買的猴票讓自己變成了千萬富翁。
這樣的故事不論真假,都極大地激發(fā)了人們收集和炒賣東西的熱情,所以炒郵票、炒舊鈔、炒古玩、炒房、炒地,炒股,中國開始了屯集和炒作的熱潮。
隨著班勛的舅舅來過年,班勛舅舅也把他的兒子帶來過來,他的兒子比班勛要大三歲,在外省沒有考上中專和高中,準備來省城讀初三。
班勛這個哥哥,非常時尚,可能因為來自于沿海城市,穿的東西都是大家沒有見過的,一條美國蘋果牌的喇叭牛仔褲把他的屁股繃得圓若蘋果,袁男想這是不是蘋果牌的名字由來。
而牛仔褲,袁男和班勛都沒有見過,袁男甚至認為它就是平時背的帆布書包的料質(zhì),就叫它“帆布褲”。
緊繃的屁股和膝蓋,寬大的小喇叭褲腳,不要說班勛的太爺(班勛父親的叔叔,因為無兒無女,班勛父親把他當自己的親爹一樣贍養(yǎng)起來)、班勛的父親母親都看不慣。
袁男父親因為還債,家里的經(jīng)濟就變得緊張起來,為了貼補家用,加上兩個老人也閑不住,袁男奶奶就在旁邊的學院子校門口賣酸蘿卜和鹽葵花,酸蘿卜切片,兩分錢一小碟;鹽葵花用鹽炒,八分錢一杯。
袁男的爺爺就到公園里賣鹽葵花和袋裝的五香瓜子、鹽葵花一角一杯,五香瓜子一角五分一袋。
春天的公園里游人如織,那時的公園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去玩,尤其是春暖花開的日子,河面上船只來來往往,橋上人頭濟濟、水泄不通。
袁男爺爺?shù)纳夥浅:茫鄤自诠珗@管理處上班的大姐回來帶話說:
“你爺爺?shù)奈逑憧ㄙu完了,趕緊再送點過去,再給他弄點茶過去,他水喝完了,有點渴。”
那天是周末,袁男父親也在家,趕緊用書包裝了二十袋五香葵花、用一個大洋瓷缸子裝了一大缸自家釀造的甜米酒,讓袁男給爺爺送去。
公園太大了,袁男沒有找到爺爺,缸子端久了太重,袁男時不時喝一點,然后去到了公園里的電影院。
可能看到袁男人小,又端著個大茶缸,想到可能是電影院里誰家的孩子,門前值班的人員就放袁男進了電影院,袁男進進出出了好幾次都沒有被阻攔。
電影院里坐了好多人在看電影,袁男想把自己書包里的五香葵花賣給他們,可是又想到如果他們吃臟了地面,可能值班人員會找自己麻煩,就坐下來看了兩場電影才出來。
出來時,夕陽西下,滿天晚霞,袁男在公園里又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爺爺,只好回家了。
天色昏暗時,袁男爺爺回來了,袁男把書包里的五香葵花都給了爺爺。
爺爺清點時,發(fā)現(xiàn)少了兩包。
父親對著在另一間學習的袁男喊:
“袁男,你過來一下。”
“什么事?”
“跪下!”
“……”
“書包里的二十包五香葵花少了兩包,說!是不是你偷吃了,或是被你賣了?”
“我沒有!”
“沒有?爺爺?shù)奶鹁颇愣寄芎韧?,葵花你會沒有吃?”
“我真沒有動?!?p> 看見袁男打死不認的樣子,袁男父親把那些葵花袋子拿來自己數(shù)。
數(shù)了兩遍后說:
“數(shù)量是對的,你爺爺年紀大了,眼睛不好,是你爺爺數(shù)錯了,你回去學習吧?!?p> 袁男很委屈地去另一間學習去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袁男,你過來”
“……”
“快吃東西,這些是專門留給你的糖……”
知道父親是想緩和剛才對自己的錯怪,袁男還是感到有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