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幾乎都是綠色的浮萍,作為鵝群的棲息地之一,被污染得很嚴(yán)重。
不過此時何氏壁全副武裝,就是半個身子插在池子里也不會沾染分毫,更何況只是蜻蜓點水。
他一邊閑庭信步,像極了那表演輕功水上漂的奇人,不過他看上去比那些奇人還要輕松得多,而且速度緩慢,神奇不知凡幾。
一邊則是挑選著最適合的獵物。
既然是免費的,自然要選最大最肥的。
他循著鵝群一一看去,忽然心神一動,看向百米之外的一處棲息地。
草生植物將岸邊到池中央幾乎大部分的區(qū)域悉數(shù)覆蓋,肉眼很難察覺到什么異常,但并不意味著沒有異常。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剛剛在水下,有什么東西在動!
只是這種動靜太過微小,就連警惕性很高的鵝群,都沒有發(fā)覺。
岸邊的兩人并沒有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一邊閑聊,一邊欣賞何氏壁抓鵝的瀟灑身姿。
“你這朋友,真的是外秀內(nèi)華,竟有如此輕功?!崩先思腋袊@道,“他的腳落在水面,幾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就像是踩在空氣上一樣?!?p> “都是些拙劣的本事,歪門邪道而已,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作用。”朱天舒發(fā)出老父親的嘆息,“我教了他很多東西,他就學(xué)會這個。”
老人家信以為真,趕忙拱手作揖道,“老朽自幼雙目失明,看人一向不準(zhǔn),多有冒犯,還請見諒?!?p> “使不得,使不得?!敝焯焓鏀v扶著他,找了個陰涼處坐下,“我本就是淡薄名利之人,豈會在意俗世中人的看法。”
“老人家,你不是俗人吧?”
老人家一愣,嘴角抽搐,趕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般,證明自己不俗且有深度,他解釋道“我雖然看不見,但心里自是清楚的,雖然那個抓鵝的小伙子很優(yōu)秀,但明顯,不及你萬分之一?!?p> 朱天舒撇了撇嘴,心道,你這也太假了吧。
我只是想讓你夸我兩句,咋還踩著他上天了呢?
他咳嗽了兩聲,畢竟何氏壁現(xiàn)在是為他做事,說的太過了也不好,萬一傳到他的耳朵里,還不得氣炸了?
“你這兩聲咳嗽,仿佛龍吟之聲,你的體內(nèi),住有神明啊。”
朱天舒:“???”
馬屁逐漸變了味,他不想再圍繞這個展開了,轉(zhuǎn)而說道,“老人家,你知道廣亭漢和丘先生嗎?”
這是他昨晚遇到的人物,那一夜的印象實在太深,而且這兩人都不是凡人,行為和話語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比如他們口中的生意是什么?廣亭漢又是惹上了什么麻煩?瘸子暴露了什么?
所謂邀請又是何意?
巨大的斧頭和舔舐的長舌?
這些堆積在他心中的問題,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老人幾乎沒有思考,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不知道,沒聽說過這兩個人。怎么了?”
“沒什么?!敝焯焓娲饛?fù)道。
如果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老人在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定然會有不正常的表現(xiàn)。
包括他的心率,氣息以及神態(tài)動作,都會發(fā)生輕微的變化。
再縝密的人,在被人戳穿真實身份的時候,都會有不同強度的心理波動。
難道丘先生與老人不是同一個人?
朱天舒陷入沉思之中,事情似乎變得越發(fā)撲朔迷離了。
而在此時,何氏壁臉色微變。
他親眼看到,一只大白鵝在水面上撲棱了兩下翅膀,就往水里猛地一扎,再也沒有動靜。
水下面果然有東西!
剛剛散開的浮萍很快又聚攏在一起,鵝群不知不覺,一切就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這太奇怪了。
就算是水下有生物,同伴消失,這些鵝群中必定會有幾只產(chǎn)生慌亂的情緒,但它們這般木訥,反常的淡定,就像是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情況。
“何兄,加快速度?!敝焯焓娉雎曁嵝训馈?p> 這已經(jīng)過了一刻鐘,抓個鵝而已,對于尋常人或許是難事,但對于何氏壁,委實是小菜一碟。
何氏壁聽到這話,腦海里瞬間閃過數(shù)個念頭,他決定暫時放棄探究水下動靜的打算,先把鵝給帶回去。
至于這只鵝夠不夠肥大,都無關(guān)緊要了。
他心有所念,指尖出現(xiàn)一道看不見的靈氣絲線,隨風(fēng)飄動,細(xì)軟而綿長。
而就在這個時候,水下又有動靜了。
這一次,依舊在百米之外岸邊的方位!
他雖然不想惹上麻煩,但現(xiàn)在既然發(fā)現(xiàn)了它的蹤跡,就斷然沒有怕事的道理。
靈氣絲線迎風(fēng)而漲,片刻就有數(shù)百米之長,隨他意念而動!
被視為目標(biāo)的大白鵝對危險一無所知,水底下仿佛利刃出鞘,一擊斃命,然而何氏壁更快。
他的絲線卷著那只大白鵝往上輕輕一提,便讓浮萍露出來一個空檔,而后,一道巨大的黑影擺弄著布滿倒刺的尾悠悠而過,仿佛所有的陽光照射到這里,被悉數(shù)吸收,只剩下看不透的黑暗。
一道巨大的漣漪以那浮萍之中唯一的空檔為中心,浩浩蕩蕩波蕩開來,何氏壁腳尖一點,便兔起鶻落,安然落到了岸邊。
“你看到了嗎?”
他正欲跟朱天舒說明情況,卻發(fā)現(xiàn)朱天舒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盯著池面的余波,蹙起了眉頭。
“這下子面有東西?”
朱天舒心中駭然,從這蕩開的波紋來看,這生物的個頭已經(jīng)大到了一定程度。
如果硬要比較,也只有寂靜嶺上那具大蚺,能夠相較一二。
關(guān)鍵是,他們看到的只是這生物留下的余韻,這波紋就像是留下的腳印一般,根本無法準(zhǔn)確做出預(yù)測。
“要不要下去查探一番?”何氏壁詢問道。
他現(xiàn)在更多的不是忌憚,反而因為興奮有些心跳加速。
這水下的大塊頭,引起了他足夠的興趣。
“暫時沒有這個必要,我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能力處理,貿(mào)然下水,很大可能會出現(xiàn)無法控制的事態(tài)?!敝焯焓嫘乃伎b密,他不是沒有想過下水。
想要解決心中的疑問,越是主動出擊,越有機(jī)會獲得意料之外的信息,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
“鵝呢?“
何氏壁指尖一甩,絲線牽動,剛剛他便虎口奪食,勝了一籌,是時候展現(xiàn)戰(zhàn)果了。
而在看到大白鵝的那一刻,他便目瞪口呆,難忍頭皮發(fā)麻的悸動。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時候露的頭?”
絢爛的暖日下,大白鵝那只剩下半截的血淋淋的尸體映入眼簾,散發(fā)著詭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