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代養(yǎng)一個孩子要花多少錢?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除去上私塾等學(xué)雜費(fèi),健康成長到十八歲,也就是單純吃8噸大米,大概是這個數(shù):六十六兩銀子。
在漢文帝時,一兩銀子可以買到一石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400元。換算下來,每年孩子的花銷只有1400塊,可以說是不要錢了,如果你的孩子還會割豬草、賣菜等農(nóng)雜活的話,這個數(shù)就幾乎為零。
那如果是一個患有先天性疾病生的孩子呢?
王杜鵑不知道,但她現(xiàn)在有一個面臨這個問題的爹。
這已經(jīng)是王大夫第十八次撥算盤了,每當(dāng)他的手在算盤上的桉木算珠撥動一次,他的眉頭就多皺一分。
兒啊,你咱這么費(fèi)錢呢?
王大夫自認(rèn)倒霉,生個女兒喜歡鼓搗做飯,買菜花錢如流水就算了,好歹吃了嘛,關(guān)鍵生個兒子還患上了一種難以啟齒的疾病。
什么疾病?別問,問就是難以啟齒。
你說是疑難雜癥王大夫不會治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偏偏這種病他會治,當(dāng)年師傅留下的古籍里面就有這么一個秘方:先取名貴藥材XXX,再取名貴藥材XXX,還取名貴藥材XXX,然后取太行山山崖上的XXX,最后用具有純正男兒氣概的XXX做藥引。
XXX是什么?秘方嘛,都說了是秘方,自然要保密。總之,很費(fèi)錢就是了。
雖然王大夫有的是錢,但也經(jīng)不起折騰。
當(dāng)王鶯第三次來續(xù)燈油時,王大夫終于做了一個重要決定:變賣家產(chǎn)。
等到王大夫掏出地契的那一刻,王鶯才知道自家原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資產(chǎn)階級,還是官道上有人的那種。
正所謂無官身輕王大夫,有錢體胖王地主。
王地主依依不舍地拿出東直門外那家大旅館的地契,這家旅館王鶯有印象,叫做大客棧。
對,單名一個大字,因為它真的很大。
打陵城東直門進(jìn)城的多是東海來談生意的商戶,他們頭一件事就是進(jìn)大客棧好好休息一番,洗去一路的舟車勞頓。
接著就是市中心那間胭脂鋪子,名作煥胭霞,不用問,只要是長安的女子,沒誰不用這間鋪子的胭脂。
不!
看著王鶯眷念的眼神,王大夫狠心把這個鋪子拿了回來。他自然知道女兒意思,所以開始動城郊的宅子。
陵城西去未央宮,修的是只能農(nóng)民住的破竹房;東去是商道,擠著很多小商小販開路邊攤的,都是低矮便宜的木板房;北去一馬平川,匈奴虎視眈眈,為了迫害官僚們努力工作,在這里安置著他們的家人;南去有密林,是士大夫們最為喜愛的清凈之地,所以有很多違規(guī)建筑。
那王大夫手里的是哪里的宅子?
當(dāng)然是南面的。作為蕪湖子的徒弟,王大夫沒少投資這里,他深知密林建筑房屋間隙大,環(huán)境安逸,不僅是讀書人的寶地,更是二世祖最喜歡的藏納之所。
咳咳,不可描述。
反正王鶯眼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大概可以把長安城的豬肉都買光,當(dāng)然不是因為豬肉不值錢的緣故。
而是因為當(dāng)今天子以前被這么稱呼,所以人們有所忌諱,賣家少買家更少,唯獨(dú)只有王大夫家照單全收。
這是一個禍患。
王大夫不止一次暗自憂嘆,可是每看見女兒歡喜的神情,還有從她手下烹飪而出的美食佳肴,為了自己的胃,他也就忍了。
人生苦短嘛,不能上戰(zhàn)場,吃點美食也是極好的。
總之,王大夫捏出兩張皺巴巴的地契,干癟著臉出門了。糾正一下,點燈不是因為深更半夜的,而是王大夫藏地契的地方比較黑。
當(dāng)然王鶯的臉也比較黑,原來自己有這么一個摳門老爹,害的她和她娘沒有享受土財主侍女成群的日子——不過也好。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嘹亮的哭聲。
王鶯剛剛好起來的臉又黑了,這小崽子咋那么費(fèi)事呢?
“鸝姐!”
“來了!”
小鸝手忙腳亂從另一間靜室鉆出來,小心合上門,囑咐王鶯小聲點,別吵著夫人睡覺。
王鶯指著哭聲的源泉:“我覺得這個優(yōu)先級更高。”
小鸝早已聽?wèi)T自家小姐這些古怪的字詞,她兩腿一蹬,閃身進(jìn)了王里脊專用的小屋子。
漢代都是泥巴地,黃土鋪就的地皮與木制的房屋格外搭配,可是衛(wèi)生狀況不甚理想。為了寶寶的健康,王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王里脊單獨(dú)擱置在一個房間,畢竟嬰兒從母親體內(nèi)帶出來的免疫細(xì)胞百日后就會消失,漢朝的醫(yī)療水平并沒有那么理想。
特別是王大夫瓶瓶罐罐里面滿是金屬元素的藥丸,王鶯是打死也不會允許這些藥丸進(jìn)入自己弟弟的體內(nèi)。
又或者是隔壁張大娘端來的祈福用的水,里面漂浮的全是灰色的草木灰,都是絕對絕對不能給小孩子吃的。
科學(xué)大不過佛祖,這些天王鶯屬實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眼睜睜看著鸝姐換好尿布,哄好孩子,然后乖乖守在睡著的王里脊旁邊,替他輕輕晃動搖籃。
粉雕玉琢的肌膚摸起來相當(dāng)嫩滑,又富有嬰兒特有的紅潤,以及嬰兒肥,所以無論是觀感還是口感都相當(dāng)不錯。湊到近處方才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還有不安分的小爪子,握住小爪子,王鶯第一次覺得,這偌大的孤寂的長安城,又富有顏色起來。
像個家了。
可惜王里脊很快又哭鬧起來,盤算一下,準(zhǔn)是餓了。王鶯便抱他去母親那吃奶,卻不小心聽見幾句爹爹的抱怨。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王家自然不例外。
王家不是沒有親戚,而是被親戚們嫌棄。如今新添了人口,自然是要回家看看的。
“回祖宅吧。”
夫人輕輕趴在王大夫肩頭,“鶯兒都要十八歲了,還沒回過家呢?!?p> 王大夫抱住妻子因為生產(chǎn)而連日虛弱瘦上幾分的身軀,心有憂嘆:“好,等里脊?jié)M月就帶回去,想必爹娘會高興的。”
雖說知女不如男,可當(dāng)真正聽到的時候,王鶯心里還是冷了幾分,她松開捂住王里脊的手,帶著嗷嗷待哺的王里脊踏進(jìn)了屋。
終究沒有家的味道。
王鶯放下王里脊,便一頭扎進(jìn)了廚房:“給爺爺奶奶準(zhǔn)備新菜?!?p> 王大夫默然點頭,又回去逗弄里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