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我又回到了凡間,只是這次不是一個魂魄,而是有了實體,雖不能使用法術(shù),但是可以保留手腳功夫。
能有此待遇,當然是有條件。天庭又給了我一個新的任務,這次接收任務的環(huán)境極好,在天帝偌大的凌霄殿上,我聽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刺殺白子凡,三月內(nèi)完成。
此事還得從兩日天前說起。我回地府后半月有余,青元帶我上天庭領(lǐng)賞,這是我第一次來天庭,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青元再三交代,要我見到天帝時要察言觀色,小心謹慎,莫要多問。
青元夸大其詞且熱淚盈眶地述說著我?guī)状尉劝鬃臃驳膬措U情形,說我心胸寬大,即便白子凡對我惡言相對,無情無義,我始終記得自己的使命對他不拋棄不放棄,最終犧牲小我成就一無所知的戰(zhàn)神。
青元甚至將我墜入懸崖后,肉體四分五裂的鏡像放了出來。
我聽到了一陣驚呼,其他神官紛紛別過臉,畫面實在血腥得有點惡心。
我看著那血肉模糊的自己,再次心疼自己。我死的越是凄慘,越是證明我任務完成得足夠漂亮,那么我的獎賞就會更多一些。
接著青元話鋒一轉(zhuǎn):“天帝,您知道的,小辛是我們地府的鬼。自小仙當了這地府的閻王,便費盡心思去培養(yǎng)我們地府的鬼,只為了以后有一日能為六界,為天庭獻上一份微薄之力。您看那“琉璃盞”可否賞給小仙?”
我轉(zhuǎn)頭看向青元,六界中,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感情這小子說了這么多,竟是為了自己邀功!
天帝啊天帝,您老人家不要被此人騙了,他給我的任務都不完整,還好意思說精心培養(yǎng)。
可是天帝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個字,“賞!”那“琉璃盞”便到了青元手中。
天帝看向我,聲音雄渾威嚴,“你想要什么?”
終于到我了,我恭敬道:“回天帝,我有六個愿望?!?p> 青元對我使了一個眼神,小聲道,“過分了?!?p> 我嘿嘿笑著,“那三個也可以?!?p> “你說來聽聽?!?p> “第一,請幫忙恢復我之前的記憶;第二,我想請您賜一件神器,蒼蘭;第三,我還沒想好,想先預留。”
青元什么都沒做,竟能誆騙到天庭十大神器之一。我作為勞苦功高之人想恢復我之前的記憶,這點小要求應該很容易滿足吧?
天帝搖了搖頭,“換一個?!?p> 我不解,這么簡單的事,天帝只需要手一揮,我的記憶便能回來,天帝為何要回絕我?
于是我問道:“為何?”
天帝高深莫測道:“機緣未到,等你該憶起時,自然能憶起?!?p> 我依然堅持,“天帝,我此時便想恢復以往的記憶,請您成全。”
天帝沒有回答我,而是和藹地問青元,“閻王你覺得呢?”
天庭如此清爽之地,青元臉上卻冒了汗,他回道:“小仙也認為機緣未到?!彪S即他扯著我的衣袖小聲道:“莫要再提?!?p> 天帝再轉(zhuǎn)向問我,面上依然和藹可親,“你可有其他想要的?”
青元不停地扯著我地衣袖,他若再扯下去,我肩膀就要露出來了。我奪回自己的衣袖,依然不依不饒道:“天帝,我不信機緣,我只想知道我是誰,我為何會丟失一部分記憶,您若不想恢復我的記憶,告知我是誰也亦可,請?zhí)斓鄢扇??!?p> 青元見沒攔住我,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
眾神官,在此次大殿上終于出聲道:“你這鬼差,天帝說什么便是什么,你莫得寸進尺!”
天帝看著我,沒有作聲。其他神官頓時也安靜了,面面相覷,偌大的天宮頓時鴉雀無聲。明明我提出的請求只需天帝揮揮手,或點點頭,便能輕而易舉地完成,不會讓天帝勞費任何神力,天庭也不會少一磚一瓦,這些神官卻說我得寸進尺。而青元剛才厚顏無恥地討要天庭十大神器時之一時,都無一人阻撓。
青元以前和我說過,天庭很多神仙看似無欲無求,但實則虛偽得很,更畏懼權(quán)力,更害怕失去,更想要更多。擁有了長生不老,就想要更多的仙術(shù);得到了更多的仙術(shù)又想像神一樣得到永生;得到了永生,卻又想像凡人一樣得到愛恨嗔癡,但又舍不得散盡一生神力,化為虛無。只得設(shè)立天劫,時不時下凡歷劫,體驗下凡人的愛恨嗔癡的一生。
過了一會,天帝雄渾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可想再去凡間走一趟?”
我自然是想去的,可是天帝這話題轉(zhuǎn)的太快了。我一時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我恭敬道:“回天帝,自然是想的!”
我哥估計是被軟禁了,落落、紅娘、何管家以及何府一眾老小還不知何去何從,尤其是落落,我總覺得她會做傻事。我明白不能執(zhí)著于一世凡緣,或許是時間過得不是很久,所以我還沒辦法割舍,又或許是他們給我了我以前沒體會的溫暖和牽掛,所以我覺得自己有了羈絆;又或許什么都不是,只是我第一次體驗了凡人的生活,覺得異常新鮮和珍貴。
不管是什么,我想回去看看,我想回去補救。
天帝繼續(xù)道:“本帝再讓你去一次凡間,等你回來了,如果還是堅持要恢復記憶,我便成全你?!?p> 我喜出望外,“當真?”
天帝爽朗道:“自然?!?p> 我繼續(xù)滿臉笑容地問道:“可有條件?”
“刺殺白子凡,三月內(nèi)完成”
我的笑容凝固了,我只是想去探個親,你卻讓我去殺個人。不,殺個神,還是戰(zhàn)神。
我干笑著,“為何?”
天帝耐心道:“知白上神歸期已到,卻遲遲未返,已渡劫失敗,若再不返,將有反噬?!?p> 我看了大殿上的天宮,太白金星、司命星君、托塔天王、二郎神等都在,為何派我這個編外人員?
我問道:“為何是我?”
天帝看了眼這些天官,“這些老東西怕以后戰(zhàn)神找他們麻煩呢!”
我誠實道:“我也怕!”
“你能獲得他的信任,在凡間為他舍過幾次命,又為他而死,殺他一次,也理所應當,且此次亦是救他。日后他若因此找麻煩,本帝給你主持公道,如何?”
“我如何信您?”
天帝笑出了聲,“你竟不信本帝?”
然后他大手一揮,一道閃著金字,蓋著印記的詔書落入我手。
我將詔書收入囊中,笑得心滿意足道:“天帝,請問何時下凡?”
天帝看了眼太白金星,太白金星閉著眼,掐指算著,很快他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慌張道道:“回天帝,又有變故,若知白上神不能在除夕之夜前返回天庭,將會……”他頓了頓,“將會元神俱毀!”
我的笑容再次凝固,剛剛不還只是遭到反噬嗎?怎么沒聊幾句話的時間就變成元神俱毀了?
此次上天庭,我明白了為什么此前我想盡辦法,都沒有辦法找恢復自己的記憶??磥硎翘斓鄄蛔屛一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