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惡魔的心臟

　　倒上［紅］茶，放上湯匙。

　　賓、主落座，主座是［怪物］，末座是惡魔小姐，左右兩排分別有4個座位。芙蘿的座位空了下去，但是誰也沒去在意。

　　新生惡魔喝了一口［紅］茶，感到有些難言的稠感。她嫌棄地放下［紅］茶，用手絹擦拭完嘴角后，隨手扔在身前的桌子上。

　　“第四個故事該到我了?！睈耗〗惆贌o聊賴地說，“前面三位說的故事都還不錯，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關于一個［可笑］的家伙?！?p>　　神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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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鮫女從深海里來，順著潮汐游到岸邊的大石頭上坐下，吟唱起空靈而悅耳的歌曲。

　　月華照耀之下，美麗的淺色藍尾鮫仿佛渾身上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唯美得像夢一樣。被歌聲吸引而來的人，只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顛倒。

　　鮫女轉過頭，水中蜿蜒的白發(fā)輕輕的拉起一點水花，那令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

　　……

　　【好餓……好餓……】

　　永遠也不知道滿足的鮫女在變出人類的雙腿之后，終于踏上了陸地。臨行前，大海告訴她：教廷的圣女很快就會抵達這里。

　　【啊！圣女的心臟，一定是絕佳的美味吧！但是現(xiàn)在要先躲起來……】

　　躲進無人的空房里的鮫女，一邊從長滿了野花的陽臺往下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發(fā)呆，一邊一如往常地懊惱地想著她的心事。

　　【我已經(jīng)這么完美了，為什么還是沒有人愿意夸贊我的美貌呢？】

　　……

　　“住手！你這骯臟丑陋的怪物！休想傷害我們圣潔美麗的圣女殿下！”憤怒的騎士們忿忿向偷襲了圣女的鮫女豎起他們的騎士劍。

　　“你竟然說我說骯臟丑陋的怪物？！”鮫女不甘而憤怒地大聲吼著，“難道是我的容顏還不夠美麗嗎？！難道是我的眼睛還不足以另你們失神嗎？！”

　　即使是寫滿了“嫉妒”的臉上也依舊是能與圣女平分秋色的美貌，然而，騎士們的眼里只有他們被狹持的圣女殿下。

　　騎手長將騎士劍刺向鮫女，他對圣女殿下的忠心堅定不移：“你怎么能和圣女殿下相比呢？你這怪物！你可知你的心丑陋無比？”

　　噗嗤——

　　“……丑陋無比……心？”

　　鮫女瞪著眼睛倒在地上。在此之前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吃了一輩子人類的心臟，到頭來居然是讓人類刺心而死的。

　　……

　　鮫女被拋尸到大海里。

　　大海憐憫她，為她的靈魂提供了庇護。

　　鮫靈并沒有感念大海的仁慈，反而怨恨它拘束了她的靈魂，讓她不得不永遠待在海底，但是她更怨恨殺死了她的人類。

　　鮫靈的怨恨引來了地獄里的惡魔先生。惡魔先生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把鮫靈連同她腐爛地只剩下白骨的尸體也一同帶走了。

　　……

　　“你叫什么名字？美麗的鮫人小姐”

　　“我沒有名字，惡魔先生……你覺得我的容顏如何呢？”鮫靈勾唇淺笑，因為她第一次被稱呼為“美麗的鮫人小姐”，這讓她心情大好。

　　“So beautiful，my lady?！?p>　　“那，我的眼睛呢？”

　　“……”惡魔先生彎下腰靠近鮫靈半透明的臉，猩紅色的眼睛和她對視。

　　鮫靈的眼睛是漂亮的海藍色，因為并非實體而有著一種虛幻的美感，像是沙漠中不真實的海市蜃樓。

　　但是惡魔能觸碰到她的靈體，所以對于惡魔先生來說，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于是他毫不吝嗇地贊美鮫靈的眼睛，連帶著再次贊美了她的美貌，用他那機械的、毫無起伏的語氣。

　　……

　　正如永遠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美貌從未被人類夸耀，鮫靈永遠也猜不透惡魔真正的內(nèi)心想法。

　　他會帶她去見識一切從未見過的東西。

　　他會頂著被教廷通緝的壓力，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為她挖來最新鮮的心臟，而且是在她越來越暴食的情況下。

　　他也會費盡心思討她的歡心……

　　可是，他真的是喜歡她的嗎？

　　……

　　“惡魔先生，你會把你的心送給我嗎？”最終，鮫靈還是問出口了。

　　“當然了，lady，如果你真的想要。”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鮫靈愣了一愣。

　　“只要能得到你的獻吻，我什么都可以給你?！睈耗壬a充了一句。

　　“……我能拒絕嗎？”

　　“為什么呢？你不喜歡我？”

　　“……”

　　“真是過分，明明已經(jīng)對你這么好了?！睈耗壬迤鹉樥f道。

　　鮫靈低下了頭，她沒有看見惡魔先生的臉上又浮現(xiàn)了那狡猾的笑來，如果看見了，她一定不會這么蠢地對自己的任性行為感到羞愧的。

　　……

　　“我曾經(jīng)血洗過整一個國家?！?p>　　“哦。”

　　“好無趣，給點反應吧，lady?！?p>　　“……那個國家的人真壞?！?p>　　“……”

　　惡魔先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沒什么，lady?！?p>　　“你的表情看起來真糟糕?！?p>　　“是嗎？”

　　惡魔先生終于重新彎起那滿是惡意的笑來。鮫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個笑。

　　“其實你也挺好看的?！彼f。

　　……

　　惡魔先生把心臟藏在地底的某個洞穴，那個地方鮫靈曾被他帶著去看過。某次趁惡魔外出為她尋找“食物”的時候，部署好了一切的鮫靈找到了那里。

　　就在鮫靈吃下心臟的時候，惡魔先生帶著為她尋來的心臟出現(xiàn)了。他是瞬間就出現(xiàn)在鮫靈的面前，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

　　惡魔先生卻并沒有在意自己的心臟被鮫靈吃了，反而如釋重負般的笑了起來：“你已經(jīng)能自己找到食物了嗎？看來……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吧?！?p>　　鮫靈還是一副呆住的樣子……她的全身被黑色侵染。先是皮膚，再到頭發(fā)，白色的發(fā)絲從發(fā)根開始變黑，然后是眼白，一眼便讓人聯(lián)想到大海的眼眸也變成猩紅，惡魔角破開脆弱的皮膚，在額頂生長出來。

　　與此同時，身體開始逐漸崩潰的惡魔先生卻仿佛什么也沒注意到似的，依舊自顧自地說：“既然不需要我了，最后，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嗎？”

　　“……什、什么？”鮫靈好半天才回過神。

　　在看不見的、空洞洞的胸腔里，一個小小的心臟正在逐漸成型。

　　“Lady……can you give a kiss to me？”

　　……

　　當鮫靈被惡魔先生的心臟所帶來的強烈的情緒淹沒時，惡魔先生已經(jīng)化成薄薄的鴉色羽片，被不知何處而來的風吹散了。可是惡魔先生的聲音還停留在鮫靈的腦海里。

　　這使蛻變成惡魔的鮫女感到了痛苦，因為她有了心臟，雖然心臟是惡魔先生的。但正因如此，她懂得了愛了，她也知道了惡魔先生對她的愛。

　　那是比她曾經(jīng)所想象的還要沉重的愛。

　　新生的惡魔嗚咽著哭了起來。她挖出胸腔里那顆成型的新的心臟，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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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笑］的家伙吧？”惡魔鮫笑了起來，“明明早就沒有繼續(xù)活下去的想法了，卻依然想在死前做些什么……”

　　“比起我來說也很過分啊。”

　　……

　　【嘀——以下是閱讀提示～】

　　【1.惡魔先生不想被自己的感情左右，把承載著他的情感的心臟挖出來掩藏，但是他忽略了他只是感受不到心跳，而不是沒有心臟。

　　【2.鮫“靈”是靈體，不存在有沒有心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