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安靜的福州城里,知府衙門內。懸壺堂郎中正站在偏房中,身邊跟著一背藥箱的藥童。
郎中剛結束一天的診治,吃過晚飯正準備歇息,卻被兩名差役給請到了知府衙門里。
正猜想著這知府大人喚自己何事,一陣腳步聲傳來,林炳樺進入屋內。
“小的懸壺堂大夫陸濟世,見過知府大人?!绷直尻憹朗且娺^的,去年還給他兒子看過病。
“哈哈,陸大夫不必客氣,本官請你來是想請你出城去診治一下那些難民們。最近有手下上報,有大批難民染病,本官身為福州城知府,心生憐憫不忍其受病痛折磨,所以此番勞煩陸大夫了!”林炳樺害怕陸濟世推脫,所以根本不提說是讓他去看看是否是瘟疫。
陸濟世暗自腹誹:你林大人要真是如此慈悲心腸,如何會派兵看守城門阻擋難民于城外?
雖是這般想著,但嘴上卻說道:“知府大人如此慈悲心腸,真乃百姓之幸?。 ?p> “哪里哪里,呵呵!這都是本官的責任,那就勞煩陸大夫現(xiàn)在就動身出城去吧?!绷直逡惶肿寖擅钜圩o送擼濟世出城去。
燈火通明的南城門城頭,站滿了一個個手持彎弓身著由棉花、絲紙等制成的復合甲,頭戴頭盔肅穆而立。雙眼緊盯著月光下的難民們,只要有任何異動,就能立即拉弓射箭!
舒陽站在城頭,對身旁的參將說道:“等下要是確診是瘟疫,立刻關閉城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那名參將猶豫了下:“包括陸大夫和那兩名差役嗎?”
“是!要是傳染進了城內,你我都擔待不起!”舒陽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屬下知道了……”
城門開了一條縫,兩名知府差役舉著火把先鉆出來,身后跟著陸濟世和他的藥童。四人徐徐前進著,路過今日下午因為沖擊城門被亂箭射殺的難民尸體時,陸濟世嘆了口氣搖搖頭。
大批難民染病,這是意料之中的!這臺風剛過,天氣又悶熱異常,這飲食休息又不規(guī)律,難免不會生??!可這會是什么病呢?生病人的有一大批……難道說……
是瘟疫???除了瘟疫還會有哪種病如此大規(guī)模犯???憑著行醫(yī)多年的經驗和直覺,陸濟世推測著難民們生了什么??!
想到這他停了下來,叫住前面的兩個差役。從藥童背的藥箱里拿出一小瓷瓶,倒出四粒烏漆麻黑如珍珠般大小的藥丸在手心。
“這是百草丸,請兩位差爺服下一顆,防止等下染病?!标憹腊咽稚斓絻晌徊钜鄹?,表情凝重地說道。
兩名差役互相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拿起藥丸放入嘴中。這陸大夫的名聲他們是聽說的,不僅醫(yī)術高明,為人特別寬厚。經常免費替窮苦人義診,還送藥材。
“多謝陸大夫,不過小的有一絲疑問。”其中一名差役退下藥丸后,出聲問道。
“這次是否情況很嚴重,不然您為何表情凝重還給我們吃藥丸?”
陸大夫嘆口氣。
“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是瘟疫爆發(fā)了!當然……也有可能不是,聽天由命吧!”
“這!這可如何是好??!陸大夫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家就破了啊!”那名差役一聽,癱軟在地上,拉著陸濟世的衣角懇求道。
陸大夫苦笑一聲:“起來吧,你回去吧,你還沒進入難民堆里,跟他們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了?!?p> 那差役把頭磕得砰砰響,感激涕零:“謝謝陸大夫,謝謝陸大夫!”說完就起身往城門口奔去……
另一名差役站著沒動,陸大夫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也回去吧,這里……”
那名差役卻跪下來,一手舉著火把,打斷陸濟世的話:“陸大夫,我跟著您!我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您醫(yī)者父母心,我愿跟您一道一起幫忙救治這些難民!”
火光下是一張年輕且堅毅的臉,劍眉倒豎。
陸濟世沉默了會,點點頭,說道:“好!但是你可想好了,你我不一定還有命在,你可還愿意一同前往?”
“陸大夫,我是個粗人,但是我明白飲水思源的道理,我這條命是百姓給的,如今百姓有難我自然是該舍身報答!”
“嗯,起來吧,你叫什么名字?”陸濟世把他扶起來。
那名差役道:“我從小就被父母遺棄,幸得福州城的百姓接濟才長大成人,找了位教書先生,他給我賜名百家善!”
“好,我年長于你,我就稱呼你一聲小百,你喚我陸先生即可……”陸濟世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們去救這些難民!”
說完陸濟世轉身就走,月光下他的身影高大偉岸,身上的銀輝仿佛自身發(fā)出的光芒!
明鏡司福州的聯(lián)絡點是一座一進的小民房,在這里的暗探是南雨部的一名百戶,名叫離合器。
小民房內陳設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口松木箱子,一張八仙桌子而已。小院內設有灶臺,旁邊立著個水缸。
此時房門緊閉,屋內燭火搖曳,離合器正單膝跪在桌子旁,低著頭表情嚴肅,桌子邊的椅子上坐著吳方和譚基智。
“卑職福州站聯(lián)絡點負責人,離合器參見指揮使大人,御史譚大人!”
吳方伸手虛扶,示意離合器起來:“起來吧,本指揮使有事要問你。”
離合器站起來,抱拳道:“指揮使大人請講!”
“為何福州知府如此枉法無道,德不配位你為何沒有上報?”吳方責問道。
離合器一怔,回道:“回指揮使大人,林大人為人剛正不阿,主政章法有度,在福州城內享有美名,不知指揮使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胡說!”譚基智一拍桌子,大聲說道:“那福州知府在公堂斷案時毫無半對律法的敬畏,嬉皮笑臉,對案子不究查起因經過結果,不講證據(jù)聽信他言胡亂斷案!甚至對于量刑還討價還價,如此官員竟還享有美名?!”
吳方臉上沒任何表情,看著搖曳的燭光,慢條斯理地繼續(xù)問道:“那為何他要阻攔城外的難民,不令入城?”
“這是最初有難民進城后,不守律法,強行乞討!更有甚者搶奪商鋪東西,所以林大人下令禁止難民入城!”離合器一絲不茍地說道。
“知道了,你先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順便安排一下人手去集市上,看能不能把我們的金牌找到?!眳欠酱蛩愀T基智分析一下離合器說的話,于是找了個借口打發(fā)其出去。
“是,卑職這就去辦!”說完離合器從屋內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門。他嘆了口氣,轉身朝知府衙門走去!
“譚大人,你怎么看?”吳方等離合器走遠了些,轉過頭對著譚基智問道。
“本官用眼睛看啊,又不是瞎子!”譚基智一本正經地說道。
吳方一時語塞,不知要如何說下去,許久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關于離合器的話,你的看法是什么?”
“一派胡言,這福州知府絕對不簡單!你們明鏡司的人員能力奇差,竟然替這么一個問題重重的官員說話!明鏡司不過如此!”譚基智一臉氣憤,不知是憤慨林炳樺的行為,還是因為自己臉上的傷。
吳方沒有去計較譚基智對明鏡司的冷嘲熱諷,說道:“不可能,明鏡司的那個聯(lián)絡點都是經過訓練,然后層層篩選出來,都是能手,絕不會有能力差的問題!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么可能?”
譚基智扭過頭“嘁”了一聲:“我怕我說出來,你等下生氣了要揍我,我又打不過你……”
吳方笑笑,道:“譚大人但說無妨,我是那么容易生氣的人么?”
譚基智一臉的不相信,抱著手說道:“我可不信,你發(fā)誓!”
吳方無奈,只好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我吳方起誓,不會因為譚大人的話發(fā)怒毆打他……好了,你可以說了吧!”
“不行,你還沒說要是違反了后果會怎樣呢!”譚基智不依不饒。
“你不要太過分!”吳方有些生氣了。
“你看!你看!讓你發(fā)個誓你都生氣,還讓我如何相信你!”一見吳方臉上有怒氣,譚基智一副果然如此不出所料的表情。
“如果違反,愿這輩子與我最討厭的人結伴終生!”吳方只好妥協(xié)繼續(xù)發(fā)誓“這下你可以說了吧!”
譚基智點點頭,伸出個大拇指:“不錯,這誓言比什么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來的毒!我的想法是,會不會這個百戶已經當叛徒,跟這福州知府是同一條船的人?”
聽到譚基智說完,吳方瞬間怒火中燒,一把揪起譚基智的衣領,舉起拳頭!把譚基智從椅子上拉起來,大聲反駁道:“不可能!我們明鏡司的人對朝廷,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背叛的可能!再說了,我們每個都是孤兒,無父無母無妻無子怎么可能反叛!”
“你發(fā)過誓的,你不會打我的!你敢背棄誓言?!”譚基智被嚇得魂不附體,趕緊出聲提醒吳方自己發(fā)過的誓。
“我……”吳方一臉憋屈,放開譚基智的衣領,手揮拳頭,別過頭喘著粗氣不說話。
譚基智拍拍胸口,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但還沒等他坐下來,卻聽到吳方說道。
“不行!我還是很氣,我雖然說不打你但是沒發(fā)誓說不踢你!”說完飛起就是一腳把譚基智踹翻在地!
祖墳醬
今天體溫正常。 感謝洛霖大佬的支持 感謝書友171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