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王的話,著實讓墨梨震驚,瞪著一雙眼睛直直望著純王,樣子竟有些委屈。
但細想一下,純王問的問題,就是表達了他最真實的心意,他想墨梨早點死,一直都是。
這些日子的百般刁難,諸般羞辱,依著墨梨之前的心性和身子,怕是早就折磨出內(nèi)傷,更多添出些病來,而離一命歸西更近了一些。
純王卻不必為此負(fù)什么責(zé)任,反正最后墨梨會是病死的,又關(guān)他什么事?
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我就那么惹人厭嗎?”墨梨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純王沉默不言。
墨梨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干嘛要明知故問,豈不是叫人看輕了,自取其辱嗎?
“那,我都死了,又要怎么好好地做純王妃?”墨梨又問道。
“你已入族譜,無論生死,都是純王妃,再娶,便是續(xù)弦?!奔兺趵淅涞卣f道。
“入不入族譜的倒也無所謂,只是,王爺可不可以,護隆國公府上下一世平安?我們可以不要爵位,不當(dāng)官兒,上交所有的銀錢,當(dāng),當(dāng)然,能留點兒傍身錢,最好?!蹦嬲~媚地笑著說道。
純王低垂著長睫,依舊默然不語。
墨梨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求人的人,又一連兩次被純王默拒,心里的小逆反早就被激了起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和家人還是要靠自己來保護,不要去指望他人。
“行吧,我答應(yīng)王爺,你想讓我什么時候死,我就什么時候死,想讓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其他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蹦孀约旱沽吮攘艘豢谡f道。
“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到時可不要反悔?!奔兺踺p笑了一聲道。
“不會,純王要的不就是一個結(jié)果嘛,至于過程如何,大可以靈活掌握?!蹦鎵男α艘幌禄氐馈?p>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純王聞言瞪著墨梨,目光咄咄。
“王爺要的不過是純王妃墨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若是我到時還活著,想必美麗大方溫柔善良的七王爺,不會介意我來個金蟬脫殼,假死一下吧?”墨梨調(diào)皮地笑笑說,不等純王搭話,墨梨又說道:“我保證我會消失得比死了還干凈!甚至可以離開北陳,去南楚,去東岳,如果王爺覺得還不夠遠的話,我也可以出海?!?p> 墨梨嘿嘿笑著,又爬上了桌子,輕輕拉著純王的衣袖,晃悠著說道:“給個機會嘛,王爺!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想必王爺不會那么心狠一定要至我于死地吧?!”
“坐好,再議。”純王說道,低垂著長睫,看都不看墨梨,看似不為所動,話口兒卻有松動。
“好,坐好?!蹦嬉娂兺醯男囊庥兴蓜樱愎怨缘匾姥宰嘶厝?。
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小火慢烤,就是冰山也會化了吧?!
墨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信心,呵呵。
“凡事?lián)Q個角度來看,或許便海闊天空了,人生在世不過數(shù)十載,何必一味地鉆牛角尖呢?!”墨梨輕輕轉(zhuǎn)著茶杯說道,“比如,其實想想,王爺娶了我也算是一樁幸事?!?p> “何幸之有?”純王道。
“王爺娶了我,可以坐享齊人之福??!若是真娶了那位慕雪姑娘,王爺身邊的這些鶯鶯燕燕怕是都要被遣散了,哪有可能左擁右抱過得如此地美哉愜意呢?”墨梨道。
純王忽地臉色微沉,目光凌冽,“為何?”
提那個白慕雪作甚?多這個嘴作甚?剛才還好好的,這下算是觸了純王的逆鱗了......
墨梨吸了一口氣,要死就死吧,反正頭兒已經(jīng)開了,躲也躲不過去,索性說個痛快。
“因為太愛?!蹦嬲f道,“因為太愛,所以王爺定要許慕雪姑娘一個明媒正娶。若不是太愛,而只是喜愛,便早就收了她做侍妾,王爺和慕雪姑娘此時也不必飽受相思之苦,而是金屏繡褥帳暖香紅了?!?p> 墨梨頓了頓又說道:“而于一個太愛你的女人,她要的并不只是明媒正娶,或者,她可能根本就不在乎純王妃這個名頭,她要的,是你的獨寵,是你的偏愛,是你待她與別人不同。所以,她又怎么能容忍,與這么多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愛呢?關(guān)心則亂,太愛,便會患得患失,便會生出妒嫉和怨恨,愛也就變了味道,豈不煎熬沉重?哪像與我一起來得輕松?如果王爺愿意,咱們可以互不干擾,各自安好?!?p> 純王聽完,便陷入了沉默。
“王爺,時辰不早了,臣妾就不攪擾王爺了,臣妾告退?!蹦孚s緊趁純王失神的時候開溜,怕等他回過了神兒便走不了了。
院里的寒風(fēng)讓墨梨徹底清醒了過來,剛才是中了什么邪?純王最大的逆鱗她也敢碰?不僅提了白慕雪,還說得那么透徹,當(dāng)純王是傻子嗎?用得著你來多嘴嗎?
雖然陷入愛情里的人大多是傻子和瘋子,那你跟做傻子和瘋子有啥可掰扯的?
人有時候很奇怪,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一引起莫名其妙的事,仿佛不受理智控制,像中了邪一樣。
但愿,純王明天一覺醒來全忘了吧......
正在墨梨認(rèn)真地作自我批評的時候,茫茫輕聲對墨梨說道:“今兒,小枝尋了個機會,悄悄對厭年說,那邊兒的丫鬟見她被降成了粗使丫頭,便趁機離間她和小姐的關(guān)系,意圖拉攏她。小枝便想著不如假意接受拉攏,實則為小姐充當(dāng)眼線,便和那邊的幾個三等丫鬟混到了一起。想讓厭年問問您的意思,是不是需要這么做,以后都要做些什么。”
墨梨聽了不禁眼前一亮,這小枝倒是個伶俐的,便道:“就讓厭年對小枝說,我說她做得很好,先不必特意做些什么,慢慢相處,取得信任,那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及時傳消息過來便可。就讓她與厭年聯(lián)系吧,不可轉(zhuǎn)托別人。若是做得好,日后定有好處?!?p> “是,”茫?;氐?,“我悄悄讓厭年回了她。另外,小枝說,那邊兒詢問了很多有關(guān)小姐的事,她撿了一些不重要的說了,另外,那邊還問小姐都怕些什么,小枝一時緊張便直說了小姐怕蟲子。”
“那,我怕蟲子嗎?”墨梨問。
茫茫一時愕然,就算失憶,這個問題也要問嗎?就看你現(xiàn)在怕不怕就行了嘛。
雖是這樣想,但還是趕緊回了話兒,“以前怕,小姐現(xiàn)在還怕嗎?”
“現(xiàn)在,還好吧?!蹦嫦肓讼胝f,“關(guān)鍵問題是,她們問這個,怕是要有新的動作,讓咱們的人這幾日小心注意些。另外,以后讓小枝回話兒盡量詳細些,重要不重要不是由她來判斷?!?p> “是?!泵C;氐?。
小枝倒是提了個醒,也可以主動安排一些人打入敵人內(nèi)部嘛,不僅可以知己知彼,還可以離間敵人,以便更快地分而治之,墨梨想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嘿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