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聽著燕大壯的講述,臉色也直是變幻不定。當聽到燕赤霞被傷時,他臉色不禁一變;等聽到玉成子出手救了燕赤霞,他才松了口氣。想了想,燕然問道:“爹,他們走了多久了?”
燕大壯答道:“走了大半日了?!?p> 燕然點了點頭,默然無語。燕郭氏卻哽咽著,說道:“大娃,你沒事就好。二娃跟著道長去找人家要說法了,他們只有兩個人,只怕要吃虧。你快去把他們叫回來吧?!?p> 燕郭氏一介婦孺,膽子自然不大,她唯一希望的,只是兩個兒子平平安安。其他的,吃虧也好、受欺負也好,只要日子過得下去,她都忍得下來。
燕然了解自己的母親,聞言點了點頭,寬慰道:“娘,你放心吧。玉成子道長神通廣大,不會吃虧的。”他見燕郭氏欲言又止,便又答應道:“我馬上就去找他們。”
說罷,燕然轉向顧玉蓉,說道:“顧姑娘,還要麻煩你引路,帶我去一趟青松山了?!?p> 顧玉蓉方才就在一旁聽著,自是知道燕然去青松山做什么,點頭道:“好,此事是因我們而起的,我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p> 當即,二人便連水都不及喝上一口,便出了大青村,直奔青松山而去。青松山距離大青村極遠,約有百里,自是不能走著去。二人便先到了秦北縣城,雇了一匹馬,騎上馬,望青松山方向直奔。
之所以只有一匹,是因為……燕然不會騎馬。
說來也是可笑,如今的燕然,在生死里也走過兩遭了,這些日子接觸的,也盡是高來高去的修士。可他自己,不僅連一絲修為都沒有,甚至連騎馬這等江湖必備的技能都不會。一想到這些,燕然便羞愧的很。
“看來要抓緊時間學習修煉了,還要學會騎馬?!?p> 摟著顧玉蓉的纖纖細腰,燕然心中如此作想。孤男寡女,共乘一騎,燕然的心智又是成年人,自然很是尷尬。只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他也沒有非分之想,只盼著早點到青松山才好。
至于顧玉蓉,則早對燕然心有好感,并不在意那么許多。
二人共乘一匹健馬,一路奔行,沿途卻未見著玉成子和燕赤霞二人,燕然有些擔心,叫停了顧玉蓉,問道:“顧姑娘,咱們不會走錯路了,和他們錯過了吧?”
顧玉蓉搖頭道:“不會的,此去青松山,只有這一條官道,不會有錯的?!毕肓讼?,她又說道:“大修士高來高去,能御劍飛行,只怕那位道長和你弟弟,早已經(jīng)到了青松山了,所以咱們碰不到他們?!?p> 燕然細細一想,倒也覺得有理。玉成子每一次出現(xiàn),無不是神出鬼沒,這等修士,會飛也不是意外之事。當下便點頭不言,讓顧玉蓉繼續(xù)趕路。
二人繼續(xù)駕馬而行,直到黃昏時分,才到了青松山腳下。顧玉蓉栓了馬,前頭帶路,與燕然拾山路而上,直奔青松山山頂而去。
這青松山,燕然并不陌生,在大青山洞窟的壁畫上,他也曾經(jīng)見過,因此有些印象。此時黃昏時分,青松山余暉斜照,暮靄疏合,云霧騰起,別有一番景象,可燕然卻心急如焚,沒心情欣賞山間美景。
一路登山,這且無話。二人到得山腰,顧玉蓉卻忽然停了下來,不等燕然開口詢問,便嬌聲咤喝道:“誰!出來!”
“嗆”地一聲,顧玉蓉手中的長劍便出了鞘。
“顧師姐且慢動手,是我們!”
山林之中,有人喊了一聲,緊接著,便有四個人從樹上跳下,向顧玉蓉抱拳行禮。這四人都穿著相同的白色勁裝,顯是青松山的弟子。
顧玉蓉見了四人,面色稍霽,還劍入鞘,問道:“是你們啊,你們不在山上修煉,躲在樹上做什么?”
那四人之中,有一個面容老成些的,站出來說道:“顧師姐,有高人來山上鬧事,我們奉了師命,來山間偵查,以防那人有同黨支援,我們應對不及。”
燕然與顧玉蓉聞言,皆是心頭一動,猜想那鬧事之人,該是玉成子了。顧玉蓉佯作不知,訝然問道:“有人來青松山鬧事?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膽子?”
那人答道:“是個野道,帶著個孩子?!?p> 果真是玉成子!
顧玉蓉聞言,心中了然,向那人道:“好,你們且在這兒守著吧,我上山去瞧瞧。”
那人抱拳行禮道:“顧師姐慢走。”
顧玉蓉點了點頭,便欲帶著燕然上山,忽地想起一事,轉頭又問道:“冷于冰和韓師兄他們,回山了嗎?”
那人笑著回道:“二師兄和韓師兄他們中午就回來了,我們正奇怪呢,顧師姐怎么沒和他們一路,原來是和別人一路了?!闭f著目光看向燕然,似有所指。
這怪異的目光,顧玉蓉并不理會,聽完答復后,她便帶著燕然上了山。離那幾人遠些了,顧玉蓉低聲才對燕然說道:“這下麻煩了。”
燕然問道:“有什么麻煩的?”
顧玉蓉道:“韓青林和冷于冰二人,都不簡單,讓他們先回山,占了先機,還不知道會怎么說。只怕到時候會掰扯不清,我們在道理上要吃虧?!?p> 燕然也明白過來,卻無計可施,唯有回道:“先上山再說吧?!?p> 顧玉蓉點頭不言,與燕然一同上山了。
二人行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山頂。山頂?shù)牧帜狙谟抽g,有一座廟宇道觀,高低起伏,連成一片。這道觀正是青松山的山門——青松觀。
因著玉成子這個不速之客,青松觀早已進入戒備狀態(tài),上山的路上,到處都有巡查的弟子。到了青松觀,更是夸張,一個個身穿白衣的弟子們,拔劍出鞘,滿臉凝肅,把一個道觀,圍得滿滿當當,水泄不通。
沿途之上,自是少不得盤問??偹阌蓄櫽袢貛?,二人這才通行無阻。進了道觀之中,顧玉蓉隨手拉過一個弟子,問道:“聽說有人來山上鬧事,那人現(xiàn)在何處?”
那弟子答道:“就在大殿之中?!?p> 顧玉蓉問出消息,便放了那弟子,與燕然穿門過戶,來到青松觀正殿。青松觀乃是修家道門,地位極高,這座道觀也是修得極為宏偉氣派,飛檐紅瓦,這都不在話下。尤其是一座大殿,占地寬廣,四四方方,長寬各有十丈,極是宏偉。
青松觀乃是玄清上宗的一脈分支,開山之人,便是玄清上宗的弟子。因此,這青松觀與玄清上宗關系匪淺,供奉的是同一個祖師。顧玉蓉這個玄清上宗的弟子,在這兒便如同在自家山門一般,人人皆識。一路行來,皆有人向她行禮。
顧玉蓉一一還禮,名門弟子的風度,展露無遺。耗費好一陣子,總算到了正殿之外,還未靠近,她與燕然便聽得一聲爆喝,從殿中傳來。
“絕不可能!我玄清上宗也是要臉的,怎么會把弟子交給你,任由你們處置!此事休得再提,否則的話,莫怪沈某不客氣!”
這聲音粗獷沙啞,是一個男聲。顧玉蓉聽得這聲音,低聲對燕然道:“壞了,是沈師叔,這事兒又牽扯到我們玄清上宗了?!?p> 沈師叔?
燕然聽了這個名字,心中一動,忽地想起在幻陣之中,曾聽到過這個名字。便料想,這沈師叔是此次玄清上宗拜訪青松山的領頭人物,卻不知,玉成子和他說了什么,讓他如此動怒。
二人心急之下,也顧不得再聽,當即快步走到殿外,推門而進。
吱呀一聲門響,吸引了殿內眾人的目光。
站在殿門之外,燕然放眼一看,卻見大殿之中人不多,只有十來個。這十來個人,大多都站著,唯有三個人,是坐著的。
其中一人,正是一身陰陽八卦袍的玉成子,他的身后,燕赤霞正挺拔站著,半點沒有受傷的樣子。另外兩個坐著的,則是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道人,老者身穿白色道袍,身后站著冷于冰,想是青松觀的觀主;中年道士身穿青色道袍,身后站著韓青林,想來便是沈師叔了。
一見顧玉蓉和燕然二人,殿內眾人便齊齊一愣。
燕赤霞反應最快,開口叫道:“哥,你沒事兒吧?”
燕然沖燕赤霞點點頭,沒有說話,幾步走到玉成子面前,躬身行禮,叫道:“老師?!庇癯勺狱c了點頭,示意他站到身后。
顧玉蓉也走到沈師叔面前,行禮道:“師叔,我回來了?!?p> 沈師叔冷哼一聲,讓顧玉蓉站到身后,對玉成子說道:“道友,現(xiàn)在你弟子也回來了,便說明我的門人,沒有抓他們。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玉成子神神在在,看也不看他一眼,悠悠說道:“難道以貧道的輩分,還會空口白牙地,誣陷你們不成?”
“你……!”沈師叔聞言氣結,叫道:“好呀,道友,我敬你是前輩高人,你卻以輩分壓我!哼,我玄清上宗,又何曾怕過威脅,道友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來,沈某接著便是!”
砰地一聲,沈師叔一掌拍在桌上,那一張實木做成的桌子,竟叫他一掌拍成了齏灰。沈師叔站起身來,兩眼目光炯炯地看向玉成子,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意思。
玉成子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手中拂塵一掃,便要施展神通,與沈師叔打在一處。偌大一間大殿,方才還是云淡風輕,和睦美諧,轉眼之間,便已是風云交際,殺氣凜然。
便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人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