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受傷,燕然不禁身子一顫,手中的劍,也差點甩飛出去??偹闼皶r使了把力,五指緊握,這才控住了飛霞劍,卸去了力道。
尚未等燕然站穩(wěn),韓青林便欺近身來,冷笑連連,低聲說道:“小子,我可收不住手,黃泉之下,你慢慢走吧!”卻是妒恨交加之下,他已然對燕然起了殺心,也不顧玉成子就在一旁,便想借著比斗的機會,將燕然格殺在此。
憤怒,果真會讓人失去理智!
近身之后,韓青林舉劍平刺,依舊是一招“電光一閃”,直奔燕然的咽喉要害。反觀燕然,卻似是脫力了一般,縱然看到劍光臨身,也不及閃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鋒刺向自己的咽喉。
韓青林見狀,心中更是得意,輕喝一聲,刺得愈發(fā)急了。
斗場之外,燕赤霞目眥欲裂,張口叫道:“哥,快閃開!”拔出驚虹劍,便欲上前助陣。顧玉蓉在人群中看著,也是心驚不已,直似魂飛魄喪般,愣在當(dāng)場。她長大了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兩眼一紅,便要掉下淚來。
當(dāng)此生死關(guān)頭,唯一有能力救下燕然的,便是修為高不可測的玉成子??墒撬藭r,卻是神色鎮(zhèn)定,不僅絲毫不亂,反而還按住了燕赤霞,斥道:“慌什么,輸不了!”
燕赤霞被按了回去,卻沒心思說什么,只一雙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場中。同時雙手握緊,捏得咯咯作響。
在心中,燕赤霞不斷祈禱著:“快躲開!快躲開呀!”
只可惜,盡管燕赤霞萬般祈求,燕然也聽不見。他終究是慢了半步,躲不開韓青林這極快的一劍。只一眨眼,那劍光便已掠至胸前,再往前半寸,便能刺入血肉,帶起一朵血花。
韓青林更是得意,幾乎已經(jīng)看到了燕然橫死當(dāng)場的場景,心中便似熱天飲冰一般,從頭到尾,都無比快慰。
要說起來,韓青林也修行好幾年了,縱使天資不高,卻也有些經(jīng)驗。即便心中波瀾起伏,他面上卻鎮(zhèn)定無比,一式劍招也使得規(guī)規(guī)矩矩,絲毫沒有變形。由此可見,玄清上宗在教導(dǎo)弟子方面,也有一些獨到之處。
這一劍,從頭到尾,都蘊藏風(fēng)雷之力,凌厲非常。韓青林順順利利地,便刺到了燕然身前,可想象之中的阻力,并沒有如約而至。他的劍,便如刺進(jìn)空氣一般,毫無阻礙地,繼續(xù)前行著。
不,不是“如”,而是“是”!
韓青林陡然驚覺,自己的劍真的沒刺到任何東西!他抬頭一看,卻見眼前空空,無有一物,心中不禁納悶:“那小子呢?”
正想著,身側(cè)忽然傳來了燕然的聲音。
“全力而攻,無力反守,這可是兵家大忌。你的劍法,還需要繼續(xù)練習(xí)才行啊?!?p> 韓青林聞言一驚,側(cè)目看去,卻見燕然不知何時,已到了身側(cè)。他手中的飛霞劍,斜刺里插來,劍鋒所指,正是自己的胸腔要害!
“他……,他是怎么繞到那兒的!”
韓青林心中不解,卻也來不及想這個問題了,當(dāng)即便要撤劍回防,擋住燕然這直奔要害的一劍。可正如燕然所說,全力而攻,便代表著無力反守。韓青林招式用老,突然之間要改變劍招,當(dāng)真如撼山倒岳一般,那是難上加難!
只聽“噗嗤”一聲悶響,韓青林的胸口已然中劍。
胸腔要害,乃是臟腑所在,縱沒有穴竅在此,卻也是一處要命的地方。韓青林胸腔中了劍,渾身的氣力便與流水相仿,頃刻散盡。他悶哼一聲,喀了口血,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見右胸之上,插著一把利劍,傷口處血流不止。
“你……,你是怎么,辦到的?”
韓青林撐著一口氣,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燕然笑了笑,又是“噗嗤”一聲,拔出長劍,說道:“老話都說了,勢不可用盡,你全力來攻,自然空門大開。我只需輕輕避讓,便能伺機刺中要害。唉……”
嘆了口氣,燕然才問道:“這個道理,很難想么?”
難不難想,韓青林不知道,有沒有用,他倒是知道。只是這知道的代價,便是他胸口中劍,以五竅的修為,敗給了剛開耳竅的燕然。也還好他已經(jīng)開了五竅,不然這代價,便是他的生命了。
如此代價,未免太慘重了些。
韓青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再沒有一絲余力站起。燕然笑了笑,甩干飛霞劍上的血珠,還劍入鞘,便舉步離開斗場,回到玉成子身邊。
看著燕然的背影,韓青林的眼中盡是怨毒。
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從燕然出現(xiàn),他就沒有順利過,從風(fēng)光無限的上宗門人,淪為肆意妄為的暴徒。不僅丟了師妹,還差點被逐出山門,如今,更是以五竅的修為敗給一竅的小修。這口氣,韓青林如何能忍得下去?
“既……既然我完了,你也……也好不了!”
怨毒之下,韓青林慘然一笑,伸手入懷,取出一物。那物是個匣子,四四方方,巴掌大小,黑沉沉地,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只在匣面上,有一個圓形的機括。
這個匣子,有個極美的名字,叫做“天女散花”。名字雖美,可實則是一件惡毒至極的暗器,一經(jīng)使用,便有數(shù)千根銀針?biāo)查g激發(fā)。每一根銀針之上,都攜帶著蓄氣境修士的一擊之力,非是常人所能抵擋的。
如此利器,韓青林一個普通弟子,自不可能擁有。這“天女散花”,正是那日沈來春交給韓青林,以策萬一的東西。韓青林本以為自己不會用到,可這時,卻還是拿了出來。
因著背身而行,所以燕然看不到韓青林的動作,也不知他竟掏出這么一件東西,要加害自己。顧玉蓉站在場外,卻是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急忙叫道:“燕然,小心!”
燕然聞聲回頭,正巧見到韓青林按下機括,剎那之間,數(shù)千根銀針齊齊攢射,真如天女散下的花瓣一般,漫天都是。數(shù)千根銀針射出之后,方向一致,都直奔燕然而去,速度極快。
以燕然的修為,自是無法抵擋這等暗器,韓青林冷冷一笑,認(rèn)定燕然已死,心中的怨毒,也消減了許多??勺屗泽@的是,銀針到了燕然身前,竟齊齊停了下來,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韓青林見狀,不禁又驚又怒。
在場之中,能在悄無聲息間,止住“天女散花”的,沒有別人,只有高深莫測的玉成子。方才出手的,也正是他。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抬頭看了一眼,那些銀針便齊齊停了,再不往前一步。
止住銀針后,玉成子才臉色一變,第一次顯露情緒,開口呵斥道:“混賬東西,當(dāng)真以為貧道門下好欺負(fù)么?”一抬手,招下一道天雷,降在韓青林身上。
只聽得轟隆一聲,韓青林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下,便被天雷劈為齏粉,就此灰飛煙滅!
玉成子此番出手,真可謂快若雷霆,直到韓青林灰飛煙滅,沈來春才反應(yīng)過來,身子一抖,驚道:“道友,你……”
“我什么我?貧道就在東海歸仙崖,若是不服,讓你們掌門來歸仙崖找貧道便是。有什么招數(shù),貧道都接下了!”
玉成子斜乜了沈來春一眼,直看得后者心頭狂跳,低眉順眼,不敢與之對視。見沈來春如此怯懦,玉成子更是不屑,輕笑一聲,便對燕然道:“走吧,下山。”
說罷領(lǐng)著燕家兩兄弟,便出了青松觀。
在場眾人見他神威,哪敢阻攔?
三人出得青松觀,順著山路,正要下山,忽聽得身后有人喊道:“燕然,等一下!”燕然聞聲回頭,卻見來者是顧玉蓉,便笑著說道:“顧姑娘,我們要走了?!?p> “我……我知道?!?p> 顧玉蓉看了一眼玉成子,又垂下頭,低聲對燕然說道:“玄清上宗就在大乾東邊,你有空的話,來看看我吧?!?p> “我會的?!毖嗳稽c點頭,忽然想起一物,探手入懷,取出一個錦囊來,遞給顧玉蓉道:“顧姑娘,這尺火我還沒還給你呢?!?p> “不,不用還?!鳖櫽袢財[擺手,笑道:“只要你記得來看我就行了,尺火就留給你吧,免得你以后怕黑?!?p> 燕然知道,顧玉蓉這是在調(diào)侃自己,便笑道:“那太好了,以后我得了空,一定去看你?!?p> “一定啊?!鳖櫽袢攸c了點頭,深深地看了燕然一眼,這才說了句再見,轉(zhuǎn)身離開。
燕然笑著,把尺火收進(jìn)懷中,目送著顧玉蓉走進(jìn)青松觀,心中也是暖洋洋的。正看得出神時,忽聽得玉成子咳嗽了一聲,問道:“看夠了嗎?”
“看夠了,看夠了。”燕然急忙回頭。
“看夠了就下山吧?!?p> 玉成子笑了笑,領(lǐng)著兩兄弟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燕赤霞問了一個看似簡單,實際上很有哲理的問題:“師父,我們要去哪兒啊?”玉成子答道:“先回你家,向你們爹娘道別,再去東海歸仙崖,隨我一起修行。”
“東海歸仙崖?師父,我們終于要去那兒了么?”
燕赤霞?xì)g呼一聲,神情雀躍。
燕然也是滿心喜悅,神往不已。
那里,將會是燕然跨入修行界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