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老太太的軟磨硬泡下,小梅也幫著接二連三地勸說,文老爺子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出門旅游的事。
臨行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整個過程都是文家四兄妹對二老的囑咐。
文聰:“爸媽,你們想買什么就買,別心疼錢,開心最重要!”
文敏:“爸媽,你們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手機和錢包什么的,得看好了,千萬別弄丟了?!?p> 文常峰:“爸媽,你倆就吃好玩好,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可勁造,卡里已經(jīng)給你倆存足了錢,要是缺了再給我們打電話!”
文常林:“爸媽,這一路上注意保暖,哪不舒服了就跟導(dǎo)游說,別嫌麻煩人!要是遇上了什么事,一定要報警,記住了啊,報警!”
二老聽這念叨好幾遍,幾位子女才依依不舍地與他們揮手道別,由文常峰夫婦把二人送到機場集合。
就這樣,二老踏上了第一次獨自出門旅行的道路。
文老太太和文老爺子這是第一次坐飛機,以前就只是在電視劇里看到過,內(nèi)心難免激動又有些忐忑。
到了機場,小梅又反反復(fù)復(fù)將乘坐飛機的注意事項給二老科普了一番。
“爸媽,一定要拿好身份證和登機牌,上了飛機窗戶是開不了的,如果覺得頭暈就貼上暈機貼,我給您放包里了,耳朵會堵塞是氣壓不平衡導(dǎo)致的,不要慌……”
二老頻頻點頭,盡量記住她說的話。
見領(lǐng)隊開始給大家辦理行李托運,準(zhǔn)備帶領(lǐng)大家到安檢口去集合,文常峰瞥了眼小梅,“哎呀你就別叨叨了,團里有領(lǐng)隊會給他們講的!”
文常峰拉著二老往旅行團的隊伍里走去,“爸媽,你們就安心玩吧,家里過年的一切大小事我們會辦妥的!回來了咱們就可以好好過個年了!”
“我的花可得記得給我澆水?。 ?p> “知道了,放心吧,死不了!我還能讓您的那些寶貝兒都茁壯成長呢!”
文常峰趕忙朝一步三回頭叮囑的文老爺子揮手應(yīng)答,老爺子才安心又有些依依不舍地過了安檢。
“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找領(lǐng)隊?。∠铝孙w機給我們打個電話!”
目送二老進了安檢,文常峰又做最后的叮嚀,才放心地轉(zhuǎn)身離開。
小梅忍不住瞥了文常峰一眼,嗔怪道,“還說我呢,你不還叨叨個不停!”
文常峰尷尬得不予理會,徑直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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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安檢口,領(lǐng)隊又負(fù)責(zé)地清點了一遍人數(shù),確認(rèn)沒有遺漏,才讓大家分散坐了下來。
剛在候機大廳里坐下,一群老人便開始閑聊起來。
人與人都有攀比嫉妒的心理,無論活了多少年,也不能看破世俗,做個禪佛念道的智者。
尤其是一群女人一臺戲,哪怕是人老了,也會在老人堆里分出個高低貴賤。這時候她們能攀比的,便只是子孫后代了。
說起來真是好笑,爭強好勝的事跟了人一輩子,老太太們冒尖兒爭勝不稀奇,稀奇的是,無非都一個思想——“既氣人有,又笑人無”。
趙老太太是退休的干部,本來就是婦女主任的官銜,東家長西家短慣了,一坐下就挑起了話頭子。
“誒呦,這妹子年紀(jì)不大吧,你兒子是干嘛的?”
張家二老是二婚,老張頭原本的老伴前年生病走了,兒女怕父親孤單,今年硬是給塞了一個回來。說是老伴,其實是護工也不為過,因為二人相差近15歲。已經(jīng)年過70的老張頭,帶著一個不到六十歲的老太太,明眼人一眼就瞅見絕非原配,可趙老太太硬要說破了,惹人討厭。
老張?zhí)行╇y以啟齒,羞恥的不知道怎么開口,她的臉被問紅了一大半,在黝黑的皮膚下,倒是襯得有些滑稽。
“呦,這是領(lǐng)隊讓查崗啊,你是干嘛的啊大妹子?咦,你就一個人出來旅游?。磕慵依习闆]跟來?”
文老太太剛走過來準(zhǔn)備坐下,就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又恰到好處地幫老張夫婦解了圍。
不愧是老文家的名嘴,一張嘴,就觸痛了婦女主任趙老太太的要害,弄得她啞口無言。
她哪有什么老伴,老伴在年輕的時候就跟別人跑了,女兒都是她一個人帶大的。正因如此,加上原本婦女主任的身份,就養(yǎng)成了逢人總愛挑刺說幾句的性格。
“誒呦,這就是最后來的文姐吧,我姓趙,你叫我趙大妹子就行!”
趙老太太打量了一下文老太太的裝扮,外衣是皮毛一體的,領(lǐng)子上還圍了一條貂毛圍脖,腳上穿了一雙始祖鳥的登山鞋,大金鐲子在日光燈下晃得金閃閃地,一看就有錢。
文老太太這一身,在這個夕陽紅的隊伍里,顯得既時尚又前衛(wèi)。哪怕是那些不識貨的老年人,都覺得她洋氣極了,都喜歡跟她打打交道,喊她一聲大姐。
文老爺子看見大家這副趨炎附勢的樣子,不免皺起了眉頭。真是讓老伴說對了,人靠衣裝馬靠鞍,她特意翻箱倒柜把壓箱底的這身找出來,穿在身上就是有排面!
本來她還想給文老爺子也穿上的,可老爺子死活不干,只能就此作罷。
文老太太被前呼后擁的領(lǐng)上了飛機,就連領(lǐng)隊看見她手上的歐米茄手表,對她說話的態(tài)度都客氣了幾分。
飛行的時間不算長,因為都是老年人,所以旅行團選擇了直飛,才三個小時就落地昆明長水國際機場了。
下了飛機剛剛在座椅上睡得東倒西歪的老年組們,立刻都活躍了起來,看看這兒,摸摸那。雖然昆明是一如既往的陰天,不過絲毫沒有減少她們旅行的興趣。
原本都各自以為這是一段美好旅程的開始,卻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步入了虎口,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真正的噩夢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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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lǐng)隊接上了地陪導(dǎo)游小王,和專業(yè)陪護小劉,將剛剛初見時所有的客氣和禮貌,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等會兒吃飯之前每人買一瓶礦泉水,餐廳是不供水的,就在我們這里買,30塊錢也不貴,也就一包煙的錢!”
大家一陣嘩然。
有人心里已經(jīng)明了這是強買強賣的交易,只是不敢吭一聲,畢竟這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激怒他們,把自己丟下了怎么辦?
可有人就是心直口快,一位大爺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這也太貴了吧!”
”哪里貴了,我等會兒會帶你們辛苦一天,都是義務(wù)勞動的,這點錢,都當(dāng)給我和司機小費了!”
導(dǎo)游小王的態(tài)度很是冷硬,用命令的口吻保持著僅有的客氣,而一旁的領(lǐng)隊也和上飛機之前有著天上地下的表現(xiàn),冷眼旁觀著他們被強行拖下深坑的一幕。
導(dǎo)游惡劣的態(tài)度讓文老太太大吃一驚,她突然想到了電視新聞里經(jīng)常播放的“黑導(dǎo)游”事件,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捏緊拳頭,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這下完了!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