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今兒還真冷,等卸完這批貨我可要去醉仙樓好好吃一頓?!?p> 說話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哈了口氣用力搓了搓雙手,向旁邊一人說到:“點一道太湖白魚,再熱一壺醉仙釀……嘖嘖,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了?!?p> “就你那點工錢還想上醉仙樓?要我說還是抓緊時間做工,多賺些錢回去讓我媳婦兒給我燉肘子吃,畢竟‘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硬道理?!绷硪粋€稍年長的漢子邊從馬車上卸著厚厚的麻袋邊道,眼神中滿是期待。
“行了行了都別說話了,麻利點把這批貨卸完,我請大家喝酒去!”一個工頭樣子的人大聲說到,引得眾工友連連叫好。
過了霜降,眼看就要入冬,不少商販都在抓緊時間運輸貨物,若是等下雪封路,交通可就沒這么便利了。
在不遠處的一處茶攤,老板忙碌的把一壺壺熱茶送到客人桌上,雖說天冷,但往來的路人商販還是不少,使得生意照樣紅火。
在靠外的一張桌前,一名精壯漢子正在聽對面的青年說著什么,時不時的還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而旁邊另一名青年似乎置身事外,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在那靜靜的喝茶。
“哈哈哈,小兄弟真是有趣,和你聊這一會倒也讓我漲了不少見識?!闭f話的正是聚義幫的五當家馬有信,旁邊坐著的是剛剛書院里的柳清河和嚴睿。
“哪里哪里,能和馬當家聊天才是我的榮幸。”柳清河趕忙說到,想想以前只能在別人口中才能聽到的聚義幫好漢,如今就坐在自己面前,柳清河的激動之情還是未能平復。
由于之前被柳清河那充滿“愛意”的眼神注視,馬有信難免有些尷尬,再則也沒有把事情鬧大的打算,所以隨口威脅了趙先生了幾句之后便離開了書院。
可雖說如此,趙先生卻被嚇的不輕,待馬有信離開后很快便下了課,這才有機會給柳清河時間拽著嚴睿一路小跑攔住對方,并邀其來到這處茶攤。
一開始馬有信還有些推辭,可架不住眼前這少年的熱情,也就答應下來。
“其實小弟我非常希望能夠多多結(jié)識像馬當家一樣的聚義幫好漢,不知能否和您一起回幫,再容我住個三五年多漲漲世面?您放心,伙食住宿費我按雙倍出?!?p> 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后,柳清河終于說到了正題,眼前可是加入聚義幫的絕好機會,他自然不會白白錯失,說著眼神又變得炙熱起來。
又來了,就是這種眼神,讓馬有信非常熟悉的眼神,他常年在外運貨非常清楚,與其說這種眼神是狼看到獵物,倒不如說是經(jīng)過大半年漫長且枯燥的旅途后,男人看到女人眼中才會出現(xiàn)的那種興奮以及渴望。
只是現(xiàn)在對于馬有信來說這種眼神已不在危險,而是有些惡心……
馬有信眼角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扭頭避開柳清河的目光,恰好看到正在喝茶的嚴睿,而嚴睿此時也正好抬頭看到了對方的目光。
“這位小兄弟似乎話不多,不知如何稱呼?”
馬有信向嚴睿問到,這青年便是之前在書院那個讓自己看不透的人,借此機會問問他的情況,一來是的確對他感到好奇,二來也是借此機會回避下柳清河那讓人“惡心”的眼神。
“他叫嚴睿,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從小穿同一條褲子、尿同一張床長大?!笨吹今R有信有意避開話題讓柳清河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搶先答到。
嚴睿皺了皺眉臉色微紅,但事情也正如柳清河所說的那樣,不算扭曲夸大。
“怎么樣?若是馬當家應允,那我和嚴??梢砸煌ゾ哿x幫,伙食費我們按三倍、不!四倍出如何?”
柳清河并不死心,看到馬有信似乎對嚴睿有些興趣,便拉上好友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清河,我不想去,而且父親不會同意你去的……”嚴睿輕聲說道,眼神中有些無奈。
“你別說話,我們聽馬當家安排?!绷搴舆B忙打斷嚴睿的話,并向他使了一個威脅的眼神,隨即又扭頭向馬有信看去。
馬有信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起旁邊的嚴睿,也正如他所想,面前的年輕人眼中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邃,讓人難以看透,加上一舉一動透著的那股從容,若是有高人悉心教導,想必不出幾年定成大器。
一時間馬有信還真起了愛材之心,若是能將其收入幫中,日后極有可能成為聚義幫的一大助力也說不定。
可想到這馬有信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長年在外奔波,除了空有幾分武藝外一無所長,怕是沒有能力給這孩子帶來多好的發(fā)展,那又何必耽誤了人家?
若是此子命中有福,能夠結(jié)識高人想必定能一飛沖天;若是無福,就算是上仙轉(zhuǎn)世,此生恐也碌碌無為……而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福”絕不是自己能夠帶來的,也就沒必要勉強。
想到這,馬有信輕舒一口氣,扭頭對柳清河說到:“聚義幫雖不能說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也異常兇險,稍有不慎輕則傷筋斷骨,重則性命難保,小兄弟還年輕,天下之大何不再多見識見識,沒必要現(xiàn)在草草下了決定?!?p> 馬有信看看柳清河又瞧了瞧嚴睿,不等他二人答話便抱拳又道:“若是日后有緣還能相遇,定要和兩位小兄弟聊上三天三夜,只是今日馬某實在要事纏身,所以就先走一步——告辭。”
說罷,馬有信從懷中取出幾枚銅錢留在桌上起身便走,只留下一臉失落的柳清河和面無表情的嚴睿。
等柳清河回過神來馬有信早已牽馬走出十丈開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連忙起身大聲喊到:“馬當家!”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馬有信回頭望了過來。
“那我們現(xiàn)在能算朋友嗎?”柳清河不傻,當然明白馬有信剛才那番話的意思,不過他心里倒是相信“買賣不成情誼在”的道理,這次雖說沒能加入聚義幫,但好歹混了個臉熟,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馬有信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即笑著問到:“難道我們不是嗎?”
聽到此話,柳清河一掃失落,喜笑顏開的大聲說到:“那馬當家可別忘記了,我叫柳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