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有禮和吳有智離開然云齋后并肩走在街上,由于剛才的事情讓二人都有些沉默。
“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到他,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p> 先說話的是孫有禮,只見他深呼吸了一口輕輕的說到,似乎還是心有余悸。
“是啊,真沒想到。”一旁的吳有智皺著眉說到:“不過這十幾年的時間也沒讓他打開心結,今日再見還是毫不客氣?!?p> “我倒是覺得他今日沒有過多的和我們計較,似乎已經(jīng)釋懷了不少,不過之前師傅的一念之差確實害了不少人,哪怕我們聚義幫如今在江湖上再是低調,仍是受不少人唾棄?!?p> 孫有禮口中的師傅便是之前出賣大梁的聚義幫幫主李嚴,李嚴一生共收了五名徒弟并以“仁、義、禮、智、信”為名,依次是首徒張有仁、二徒趙有義、三徒孫有禮、四徒吳有智,以及最后的五徒馬有信。
李嚴因自己的行為而羞愧自盡,可當時并沒有將幫主之位傳給任何一個徒弟,好在五人倒也同心都不貪權,一致同意以大當家、二當家等稱呼共同管理聚義幫,并決定若是以后能找到一名德才兼?zhèn)渲?,獲得五人的認可,便推舉他為聚義幫新一任幫主。
“罷了,不提這些了,你覺得剛才那人說他并不知道馬有信的下落可信嗎?”孫有禮扭頭向吳有智問到,現(xiàn)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有關馬有信的線索。
“當時我仔細看了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過為何那伙劫匪會找上他的麻煩就無從得知了?!?p> “哎,看來這條線索怕是斷了?!睂O有禮愁眉苦臉的說到:“平常就數(shù)你腦子轉的快,能不能再想想別的什么辦法?我現(xiàn)在很是擔心五弟?!?p> 吳有智思索了片刻說到:“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去一次知星樓,說不定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有了線索?!?p> 孫有禮點了點頭,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隨即說到:“只能這樣了,走吧?!?p> ……
這幾日柳清河心情一直不錯,感覺是有什么好事發(fā)生了,但平靜的逸劍居里并沒有什么能稱得上的“好事”,他估摸著是這幾日嚴睿順利通過了內門考核,自己感應到了,倒也正如他所料。
一套清云劍法行云流水般的使了出來,讓柳清河有些驕傲,雖說自己練不了內功,但看著劍法一天天的精進,倒也讓他喜不自禁。
“師傅。您看我這清云劍法已經(jīng)練的很熟練了,不知什么才能學些更厲害的?”
張秋云知道柳清河經(jīng)脈殘缺的問題,一時也想不出接下來該教他些什么,只是過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到:“清河,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自己創(chuàng)過一套劍法是嗎?”
“對啊,和您這套清云劍法的名字差不多,叫清河劍法?!?p> 聽張秋云這么一問,柳清河來了些興致,但想到自己的這套劍法連幾個毛賊也打不過,頓時又有些泄氣。
“先把你這套劍法練給為師看看?!睆埱镌瓶吹搅搴拥臉幼虞p輕笑到,清云劍法柳清河的確已經(jīng)使得有模有樣,只是因為沒有內力,無法將威力百分百的發(fā)揮出來。
柳清河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又將自己的清河劍法使了出來,劍招不多,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練完了。
張秋云看著柳清河的這套劍法哈哈大笑:“清河,你這是劍法?小孩子過家家嗎?”
柳清河一聽有些不愿意,但也沒法反駁,只能氣呼呼的把頭扭向一旁。
看柳清河的樣子張秋云又笑了幾聲,隨后慢慢說到:“清河,我記得和你說過,一切劍法都講求有法可依、有理可循,你自創(chuàng)的這套劍法雜亂且缺乏章法,不正如普通人胡亂揮砍一般?”
“我倒覺得劍法講求的是千變萬化、行化如神,就像是普通人使劍雖說雜亂,但想必就是師傅也猜不透他下一招會從哪里攻來?!绷搴佑行┎恍迹f話的口氣更像是狡辯。
“胡鬧,那為何普通人在面對高手時很輕易的就能被對方打???”張秋云皺了皺眉問到。
“那是因為普通人只會用劍,卻不懂劍?!绷搴酉肓讼胝f到:“普通人用劍雖說出其不意,但招與招之間存在空隙,就會讓懂劍的人有隙可乘,從而落敗?!?p> “那不就是了?沒有套路的劍法處處都是破綻,又談何對敵?”
“但劍法若是一味的拘泥不化沒有變通,招招都是死招,還不是能被人輕易破去?”柳清河不以為然的說到:“就比如清云劍法,若您現(xiàn)在用來對付我,每一招我都有辦法破解?!?p> 柳清河雖然說的有些夸張,但也并非吹牛,來逸劍居這大半年的日子里天天都在練清云劍法,對其每一招都已了如指掌,要說破解當然能夠做到。
張秋云聽了哈哈一笑,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覺得柳清河可笑,隨即走到他身邊拿過長劍說到:“既然如此,那你看好了?!?p> 說完張秋云便使起了清云劍法,剛開始招式和柳清河一般并無太大出入,但十招之后招式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可能是由于催動了內力的緣故,劍尖劃過之處似乎把空氣也撕裂了一般,遠遠看去竟有些模糊的感覺。
一套劍法練完,張秋云收氣看了看柳清河說到:“剛才為師使得這套劍法你可能破?”
柳清河眼神變得有些暗淡,但想了想還是說到:“破不了,師傅內功強勁,我可能都接不了三招?!?p> 張秋云看出了柳清河的心事,淡淡的說到:“為師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劍法若是使用得當,再配合上一些……內力,自然會威力大增?!?p> “為師早年學藝,我的師傅就曾告訴過我劍法必須遵從“法、理”,簡單來說也就是套路?!睆埱镌瓶粗搴勇恼f到:“一切能夠按照這種方法傳下來,定是凝聚了無數(shù)前輩的心血和智慧,我們沒理由繞遠路?!?p> 張秋云早年師承的三清派乃是道宗,講求修身養(yǎng)性,門派功法也是由內向外,講求先氣后劍,即是先練內功,再練外功,待氣功大成劍法自然水到渠成,這么做也的確事半功倍。
其實這也是江湖上絕大多數(shù)門派的學藝法門,雖然有些別的門派講求內外皆重,或者以外功為主,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別的原因。
就比如影閣和玄甲門都是注重外功,但影閣是以暗殺為主,同時配合身法藏匿于暗處,尋找時機給予目標致命一擊,平時并不會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目標面前,也就杜絕了內功上比拼的可能,但內功過于平常也就造成了當遇到真正的高手比如張秋云時,以小月現(xiàn)在的實力并不能傷之分毫。
而玄甲門也會讓弟子修習內功,只是比重較少罷了,但這不代表他們只依靠外功立足,玄甲門其實更像是軍營,平時所學除了刀槍劍棍等外功招式外,還有騎馬射箭等等,都是為了在戰(zhàn)場上配合使用,內功的修煉只是起到輔助作用。
但明顯不論是玄甲門還是影閣,這些都不是柳清河現(xiàn)在可以去的,雖說外功也確實要比內功更容易入門,但想要學精,除了要有過人的天資外,還要有足夠的運氣,否則練個三五十年,怕也不是一個修煉內功一二十年有所小成的人的對手。
“那像我這種沒有內力的人,這輩子就當真沒有出頭之日了?”柳清河當然不希望自己的上限就是這些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說到:“若是我的劍法足夠精妙,精妙到能夠彌補不能修煉內功的不足,是不是就能走出一條和別人不同的道路了?”
“精妙?所有人都這么想,但談何容易?等你能做到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再這么說吧?!睆埱镌频恼f到,他并不希望一而再的打擊柳清河,但有些事還是希望他能明白。
“別人做不到的?”柳清河若有所思的喃喃說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從一旁撿起一個木棍說到:“師傅,我有一個想法,只是不太好形容,請你先向我喂招?!?p> 看到柳清河樣子讓張秋云有些納悶,但他能暫時不糾結內功的問題也是好事,隨即點了點頭向柳清河使出一劍,當然這只是佯攻。
而柳清河見張秋云攻來,先是用清云劍法的“風起云涌”接下此招,之后本該是用“直上青云”發(fā)動反擊,而柳清河卻極為別扭地銜接了一招“覆雨翻云”倒讓張秋云有些沒有想到,不過兩招之間速度太慢且破綻太多,根本形成不了有效攻勢,很輕易的就被張秋云化解了。
見招式被輕松化解,柳清河也并未在意,轉手又使了一招極不諧調的“風卷殘云”,又被張秋云輕松擋住。
“師傅,你覺得我這樣使劍如何?”柳清河有些興奮的向張秋云問到,不過隨即就是一盆冷水潑來。
“我都說了,任何劍法都要有法可依、有理可循,你這兩招之間破綻百出,若是今日面對的是敵人,想必早就死一百次了?!?p> “難不成我就不能打破法理,用變招的巧妙來彌補之間的破綻嗎?”柳清河辯解道:“只要我會的劍法足夠多,讓下一招做到無跡可尋,出乎對手的意料之外,這不就行了?”
聽完柳清河的話張秋云似乎也覺得不錯,天下劍法何其之多?若是真能找到任意兩招劍法的相通之處巧妙融合,加上足夠快的劍速,說不定也能成功。
“但你知道要完成你的設想,需要學會多少劍招才行?有這功夫吃透一套劍法,都能讓你成為高手了?!睆埱镌七€是搖頭說到。
也正如之前所說,若是一味的只靠劍招取勝,除了要有足夠的天資去學會這些劍法,同時做到不會出錯外,還要有足夠的運氣去找到這些劍法,但著眼看去,江湖中似乎并沒有人能做到這些。
“師傅,這你先不要管了,你再教我?guī)滋讋φ?,我自己慢慢摸索便是?!?p> “幾套?你當為師是那少林派的藏經(jīng)閣?再說這江湖上有多少高手就靠一套劍法便縱橫于世,你胃口倒不小,開口就是幾套,貪多嚼不爛,我建議你還是先學精一套劍法再說吧。”
張秋云說完搖了搖頭,他活了六十年除了自創(chuàng)的清云劍法外,也就會那么二三套別的劍法,更多的還是以修煉內功為主,之前的以指為劍,其實就是內功大成,能夠聚氣為劍的表現(xiàn)。
“嘿,怕是你沒什么會的了吧?堂堂一派掌門,也就會那么幾套粗淺的功夫,嘖嘖……”
“臭小子你也不必激我,這樣,我再授你一套劍法,同時給你半年時間,若是不成你從此不要再提及此事,按為師的方法安心練劍,你看如何?”
見柳清河連忙點頭張秋云也不再廢話,隨即轉過身去便使劍招便道:“這套劍法來自江湖之中,喚作落塵劍法,具體是何人所創(chuàng)已無從考究,倒是大多數(shù)無門無派的江湖中人都會以這套劍法為基礎,你也可以學學?!?p> 柳清河一聽有些嫌棄,之前拿一套半吊子的清云劍法來糊弄自己不說,現(xiàn)在更是直接拿江湖劍法這種平庸的武學來搪塞自己,一時有些不爽,雖說如此,但這并沒有讓柳清河的眼睛從張秋云的身上移開。
正如之前所想,這套落塵劍法實在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照之前的清云劍法都比不過,但自從決定專注于外功招式后,就沒有嫌東嫌西的道理,越是簡單的招式越能讓自己盡快學會,再則柳清河需要的是劍招,而非名氣。
張秋云使了一遍下來,柳清河倒也記了個大概,雖說談不上過目不忘,但柳清河的資質倒也不錯。
“如果將這落塵劍法的“望塵莫及”融合在清云劍法的“風起云涌”和“覆雨翻云”中,會不會連貫很多?”
柳清河心中暗想,拿起剛才的木棍試了一下果真如此,雖說還是破綻百出,但起碼自己舞著順手多了。
而這一幕恰好也被張秋云看到,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剛才柳清河所使的這幾招如果出招夠快,是可以解決破綻的問題的,同時還能做到讓對手防不勝防。
“難道當真可以如此?”張秋云心里想著,但并沒有告訴柳清河,他知道自己對劍法的使用已經(jīng)根深蒂固,反而忽略了劍招上的變化,現(xiàn)在若是去指點柳清河怕是會適得其反,不如讓這小子自行領會,說不定還真能走出一條和旁人不同的道路來。
“好了,這套劍法我已經(jīng)使完了,之后還有什么不會的地方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張秋云按捺住內心的波動說到:“別忘了,你只有半年時間?!闭f完把劍扔給了一旁的柳清河便向主屋走去。
“等著瞧好了,半年之后定讓你刮目相看?!绷搴愚D了轉手中的長劍,大聲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