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學(xué)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保家衛(wèi)國;也有人說,學(xué)武是為了懲惡揚善、舍己為人……”
說到這,一個翹著二郎腿,躺在一處斜坡上的青年,咬了咬口中叼著的青草繼續(xù)說到:“而我,只是羨慕那些江湖兒女的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才走上的習(xí)武之路……”
“嗨!大師兄!我們才不管你為何要學(xué)武,我們只想知道那影閣的門主是如何被你擊敗的!”
“是啊是啊,你那些感悟是可以跳過的?!?p> “你就說你是用了清河劍法第幾式擊敗那人的!”
……
“聒噪~!”
正當(dāng)眾人七嘴八舌的時候,躺著斜坡上的青年慢條斯理的大聲打斷道,同時不忘斜眼掃了一眼圍在自己身邊的幾人,表情卻是有些得意。
眼前這人正是柳清河,自打他從建康返回逸劍門后,便順利成章的成為了一眾年輕弟子們的大師兄,不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告知蘇婧已經(jīng)是逸劍門的副掌門了。
想著前一天還在叫著師姐,現(xiàn)在卻給改口叫掌門,柳清河自然諸多不愿,不過好在逸劍門有大把弟子都是沖著他的劍法而來,論聲望現(xiàn)在也算是和蘇婧平起平坐。
日子久了柳清河也就沒再在意,加上身邊突然多了一群“跟班”,這讓柳清河也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地位”,逐漸變得越來越有前輩樣兒。
“你們以為我能擊敗那杜長生靠的只是劍法?大錯特錯!”柳清河用手肘撐起身子,瞇著眼看了看周圍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們說到:“那必須還有堅定不移的信念!”
“哎!散了散了,他不肯說罷了,我們問師姐去。”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裝作不屑的樣子說到。和不少帶藝拜師的師兄弟不同,這少年前壓根不會任何功夫,完全就是因為仰慕柳清河的劍法才來到這里。
“嘿!我說小虎子,還有你、你、和你!”柳清河一聽眾人要去找蘇婧,也不再繞彎子,用手指了幾人說到:“告訴你們也行,我能贏杜長生靠的不完全是清河劍法?!?p> “難不成又是信念?我說大師兄你能不能別得瑟了?”叫做小虎的少年聽到柳清河這話,眉頭又皺了起來,有些不悅的說到。
柳清河倒也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的看著眾人又道:“先別急,我且問你們,師傅傳授的陰陽游身訣是不是因人而異,只能習(xí)得陰陽中的一訣?”
陰陽游身訣看似是一種身法,但動靜快慢之間難以融合,張秋云在傳授的過程中索性就因材施教,只交給弟子們其中的一種,而小虎得授的正是陽訣。
“那是自然,陰陽兩訣就算全部學(xué)會也無法同時使用,倒不如只學(xué)精其中一種,以免自亂陣腳?!被叵肫鹬罢崎T師傅張秋云的話,小虎脫口而道。
“嘿嘿,那是你們。”柳清河輕輕一笑,看著眾人說到;“師兄我雖不是什么天之驕子,但也是百年……哦不,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湊巧就把陰陽二訣給融會貫通了?!?p> 說到這柳清河更是得意,看著眾人吃驚的模樣,顯然已經(jīng)達到了他的目的。
“這不可能!師傅說過陰陽二訣壓根就是兩種互相排斥的步法,就算是武學(xué)奇才也不能讓其中的破綻消失,你又如何能做到?”
小虎此言一出引得身旁其他弟子紛紛附和,不光是師傅說過,閑暇之余兩名各習(xí)得陰訣與陽訣的弟子也在一起研究,得出的結(jié)論是根本不行。
“那我之前教給你們的清河劍你們可有練成?”柳清河看著眾人問到,清河劍法單論招式并不深奧,難是難在招式之間的銜接與變化上,這讓很多人都無法適應(yīng)。
“……”
看著眾人都不答話,柳清河眉頭一挑又問:“我能使出清河劍法,又為何不能將陰陽游身訣融會貫通?”
“你少強詞奪理,清河劍法再是精妙卻依舊有跡可循,而陰陽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較?”小虎這話雖說斬釘截鐵,但話鋒一轉(zhuǎn)又道:“除非你能在這演示給我們看!”
“對!大師兄如果真能做到就展示一下,要不我們絕對不信!”
看著眾人既期待又懷疑的神情,讓柳清河有些哭笑不得,雖說那晚自己的確是連貫使出陰陽二訣才擊敗了杜長生,但也僅那一次,自己還能不能再次做到并不一定。
“現(xiàn)在就算了,師兄我重傷未愈,現(xiàn)在是有心無力啊?!绷搴佑行┓笱艿恼f到,他身上的傷的確還沒好利索
“切!騙子!不能就不能,何必在這忽悠大家!?”小虎雖說氣鼓鼓的說到,但內(nèi)心竟有一絲遺憾,如果是大師兄,真就做到了也說不一定。
見眾人都在起哄,柳清河面子橫豎有些掛不住,就在猶豫是不是再試一次時,卻是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你們該去練功了。”
這聲音不大,也聽不出什么情緒,但卻讓在場的年輕弟子都嚇了一跳,待扭頭看去卻是一個年輕女子緩緩走來,頓時都急忙迎了上去彎腰作揖道:“副掌門!”
“副掌門”正是蘇婧,只見她點了點頭,同時眼睛掃了一眼眾弟子開口又道:“時間差不多了,快去練功?!?p> “是!”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即領(lǐng)命而去,只有小虎似乎心有不甘,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沖著蘇婧又深深行了一禮問道:“副掌門,請問大師兄真的將陰陽二決融會貫通了嗎?”
“不知道,我沒練過,看不出。”
蘇婧表情冰冷,搖著頭說到,讓小虎后背一陣發(fā)涼,只能慌忙道謝快速離開了這里。
要說眾人為何都忌憚蘇婧其實也很簡單,這逸劍門內(nèi)人員結(jié)構(gòu)并不復(fù)雜:掌門張秋云、副掌門蘇婧,剩下的便是小月和幾名張秋云從各處武館雇來的授業(yè)師傅。
所以目前只有柳清河的身份沒有變化,不過按照遞補原則,也從原來的二師弟變成了現(xiàn)在的大師兄。
而張秋云雖名為掌門,但逸劍門上上下下都清楚這里的實際“掌控者”乃是蘇婧,畢竟掌握了門內(nèi)的經(jīng)濟命脈,自然更有話語權(quán)。
這樣一來張秋云倒樂得清閑,平日里除了挑選一些較為出眾的弟子親自教導(dǎo)以外,基本上再無門內(nèi)事務(wù),主要逸劍門也只是一個新門派,沒有那么多江湖中的恩怨情仇需要應(yīng)付。
在說回蘇婧,雖說逸劍門內(nèi)有不少弟子也是沖她而來,但來的久了便發(fā)現(xiàn)這副掌門不光性子冷淡,平日里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話都說不上幾句,自然讓一些年輕弟子有所忌憚。不過一個不滿二十的女子要帶著兩個“拖油瓶”掌管一個門派,倒也令門人欽佩。
看著弟子們悉數(shù)離去,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讓柳清河呵呵一笑:“我說掌門師姐,都和你說了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會嚇壞我們的小師弟們的?!?p> “我就這樣,看不慣隨時可以離開。”蘇婧眉頭微皺,似乎對掌門這個身份并不感冒。
“說你兩句還來勁了是吧,沒有弟子我們?nèi)绾钨嶅X?沒有錢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其實柳清河對錢并不在意,如此說到也是想著趁機“批評”一下蘇婧。
“那又如何?我倒是希望能回到之前,日子雖說清貧,倒也開心……”
蘇婧話沒說完,就見柳清河一副驚奇的模樣,想著是自己說的太多,連忙岔開話題道:“不說這些了,你呢?傷勢如何?”
“哦,好的差不多了,都是些皮外傷,本就沒什么大礙。”柳清河還在想著蘇婧到底是因為什么“開心”,聽她這么一問便隨口回道。
“你爹呢?應(yīng)該到家了吧?”
“昨日就到了,嚴(yán)睿送回去的無須擔(dān)心?!?p> “那就好。”無意間提到嚴(yán)睿,蘇婧想了想說到:“你的那位兄長很強,內(nèi)功招式我雖看不出門路,但絕非尋常功夫?!?p> 回憶起那晚嚴(yán)睿出手時的冷酷,蘇婧心有余悸的補充道:“而且他還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殺氣。”
“那是自然,自從他去到那個什么‘玄冥’,功夫是愈發(fā)精進,真讓我嫉妒?!绷搴幼焐想m說如此說到,但內(nèi)心反而帶著幾分驕傲。
看著柳清河的神情蘇婧心中一樂:自己的劍法本就了不得,再加上海棠、洛寒、嚴(yán)睿、小月,哪個不是江湖中年輕一輩的翹楚,都肯為了你拼上性命,真不知道是誰該嫉妒。
“對了,你知道海棠姑娘身旁的侍女,就是那個綠綺如何了嗎?”那晚海棠帶著綠綺離開后再無音信,畢竟是為了自己才會使她身負(fù)重傷,柳清河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蘇婧搖了搖頭答道:“不知道,那晚中毒我一直呆在客棧,并沒有看到綠綺姑娘的傷勢如何,但之后聽洛寒說好像傷的很重,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很幸運了。”
“可惡,那晚就該留下她二人,就算尋便名醫(yī)我也要將綠綺治好!”柳清河心里煩悶,右手重重地捶在地上,那晚擊敗杜長生后他也力竭倒地,等再回過神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
“我看海棠帶著綠綺離開反而是好事,紅袖坊內(nèi)高人眾多,說不定比我們漫無目的的尋找名醫(yī)要更有效?!碧K婧見柳清河此舉連忙勸到,而且話也不假,柳清河幾次受傷都是海棠相助,讓她二人返回紅袖坊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但……哎,罷了……”柳清河長嘆一聲,抬頭望著天空默默說到:“綠綺姑娘你一定要挺過來,我可還差你一句謝謝……”
……
自打杜長生被柳清河擊敗,就被玄冥給秘密關(guān)押了起來,本來眾人都以為能以杜長生為突破口查出其背后有關(guān)的一切,但不知是輸給柳清河的打擊太大,還是因為失去了一切身心俱疲,杜長生自此不吃不喝,像是得了癔癥一般渾渾噩噩,不過幾日便死于獄中,讓這條線索完全中斷。
但眾人以為只要杜長生一死,就如同斬斷了侯靖的左膀右臂,算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想著再狡猾的狐貍也總會露出尾巴,也只得靜靜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時光荏苒,眨眼又是三月過去,雖說凜冬將至,卻抵擋不住周圍四里八鄉(xiāng)的百姓,希望把孩子送進逸劍門的熱情,哪怕這里在常人眼中“并非”什么大門大派。
并非大門主要也是因為逸劍門沒什么鎮(zhèn)派的武學(xué),柳清河的清河劍法本就是“大鍋亂燉”,常人難以學(xué)會;蘇婧的玄冰無息功對體質(zhì)要求苛刻,目前還沒有人能夠習(xí)得;張秋云一身武藝都是早年師從三清派,自然不能相授,所以只剩陰陽二訣和張秋云自創(chuàng)的清云劍法。
為了區(qū)別于江湖武館,張秋云為此創(chuàng)出一套基礎(chǔ)內(nèi)功“逸云功”,又將清云劍法略作調(diào)整更名為“逸云劍法”,而陰陽游身訣雖說出自影閣,但也絕非影閣獨有,所以也就照搬而來因材施教,有了這“內(nèi)外輕”三套功夫好歹算是有了立派之本。
但拜入這里的弟子并不是看重這些,起初大家還以為是張秋云名聲在外,又有蘇婧、柳清河兩位杰出弟子為代表,自然聲名鵲起,卻沒曾想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坊間盛傳紅袖坊、知星樓都和這逸劍門有所淵源,能拜入這里就相當(dāng)于是得到了“三絕”中二絕的資源,這可為以后行走江湖帶來了諸多便利,才讓逸劍門門庭若市。
雖說如此,張秋云也是高興的不行,拿在手里的畢竟都是真金白銀,當(dāng)然樂此不疲,但日子久了卻發(fā)現(xiàn)逸劍門場地終歸有限,哪怕再是抓緊擴建也遠遠趕不上招生速度,只得制定了一些門檻,來減緩拜師學(xué)藝的弟子進門。
這下張秋云雖說肉痛,但秉著收入門內(nèi)就要對得起別人的態(tài)度,人數(shù)一直也處在可控的范圍,學(xué)藝順序先是由小月和幾名武師教導(dǎo)一些武學(xué)基礎(chǔ),優(yōu)異者再由張秋云傳授“逸云功”等,而蘇婧則是在旁“掌控大局”,最后的柳清河由于所練劍法格格不入,只得繼續(xù)做他的大師兄了。
不過倒也無妨,眼下還有更吸引柳清河的東西——武林新秀大會第三名獎勵換來的三本劍譜。其實這也是為何那晚洛寒會湊巧出現(xiàn)在客棧的原因,正是為了送劍譜而來。
劍譜中記載的劍法并不高深,不過就是一些尋常套路,但這絲毫不影響柳清河的興奮,要知道清河劍法正是從這些看似簡單的招式中挖掘出精妙,再則他受傷不宜多動,也有了大把的時間翻看領(lǐng)悟,而日子,也似乎漸漸回歸到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