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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武林稱霸奧義

第十二章、黔南日落(下)

全新武林稱霸奧義 滄海融金 2302 2019-12-17 17:27:57

  此時二師兄剛好轉(zhuǎn)過一個彎來,聽到我叫便停下腳步看我。我們二人上下約隔了十幾個臺階對望著,我沖他咧嘴一笑,“難得今天你會替我說話,謝了?!?p>  不知是不是剛才被阿爹訓(xùn)了,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此時扯了扯嘴角對我道:“有何可謝。你還是要嫁到唐門去的?!?p>  我撇了撇嘴,不領(lǐng)情算了。一轉(zhuǎn)念,又不禁追問道:“哎你剛才為什么說公子酉心思深沉?他瞞著咱們什么事了?”

  二師兄緩步走下到了我的身邊,慢慢道:“公子他——早已知道燕門在暗中監(jiān)視此次婚事,也探聽到會有刺客來,卻未曾告訴我們?!?p>  “???”我一愣,“他為何不說?”

  二師兄面色有些沉郁,“他說唐門已派了許多人在周遭警戒,本以為會萬無一失,卻沒想到還是放進來了漏網(wǎng)之魚。而且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愿平添我們煩惱。”

  “哦,是這樣。”我覺得倒沒什么毛病,“那他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別總背后說人家心機深沉的壞話。”要說心思深沉,誰比得過你自己啊。

  二師兄緩緩側(cè)過頭來看我,那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卻聽他忽的嗤笑一聲:“你這傻子……算了,也罷?!?p>  我有些不滿,但他當(dāng)面罵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便懶得再計較。

  此時我們已來到竹徑的分叉處,他停住腳步對我道:“今日沒什么事便去和小六道個別吧。他傷好后,這兩日都在后山練武,這個時辰應(yīng)該也在?!?p>  我一愣,還是應(yīng)了聲。只是如今塵埃落定,我與六師兄……我們該說什么呢?

  二師兄撂下這一句,便轉(zhuǎn)身向竹徑的右側(cè)走去。通往后山的路是左側(cè),我向著與他相背的方向走出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望去。

  二師兄的腳程不快,此時還沒走出多遠。不知怎地,我總覺得他今日一步步,走得格外沉重。似乎心中有萬般煩惱絲,纏住了向前的腳步;又似乎肩上有千鈞泰山,壓得根本抬不起腿。

  我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當(dāng)年阿爹撿他回來,我可能才兩三歲,他也不過是十歲的樣子……到底什么諾言,十幾年過去了,卻依然被他銘記于心?

  可二師兄那寡言刻薄的性子,這種事兒便是我問也不會說的。我很快丟下這個念頭,扭頭快速往后山跑去。

  ————

  我一向喜歡在后山閑逛。后山里雖美景壯麗,但山體險峻、怪石叢生。我小時候經(jīng)常偷偷跑出來玩兒,一不小心便在后山里迷了路,經(jīng)常失足從斷崖巨石上跌下去摔了個滿身傷。而這種冒險通常也少不了六師兄,兩人經(jīng)常是渾身摔得泥喳喳的、半夜手牽著手抹黑往家走去。

  今日沒牽林兒出來,我爬上后山的山腰時已累的渾身是汗。而當(dāng)空的一輪紅日也已偏了西,橙紅帶粉的夕陽壯麗紛呈地灑在綿延而去、不見盡頭的林海山巒之中。我抬頭之時恰有歸鳥蹬枝,展翅向遠山飛去。

  我找到他時,六師兄正背對著我坐在一個矮木樁上休息,上衣未穿、赤著胸背。他管用的刀倒插在土里,似是剛練罷一套招式,少年肌肉緊實卻線條修長流利的背脊上,薄薄覆著一層細汗。夕陽照在他小麥色的背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璀璨流光。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一回頭,一見是我頓時愣住了。我也不禁頓住了腳步,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么。

  半晌,他出了口氣,別過頭去,“你來干什么?!?p>  我不確定他是否還在生我的氣,又不好直問。躊躇了下,問道:“聽說你被阿爹打了,傷好些了嗎?”

  然而他卻沒有直接答我,半晌后,背著我道:“你來看。”

  我依言走近,站到他的身邊抬頭看去。卻見面前山坡上正長了棵百年的梧桐,三人環(huán)抱還綽綽有余。此時夏季正值葉茂蔭繁之時,枝干沖天而去仿若一朵綠霞。而若定睛細看,便能發(fā)現(xiàn)在樹身上有一個個極小的樹洞,夏風(fēng)中隱約有幼鳥吱吱的啼叫。

  “這是……”

  “是焱雉?!绷鶐熜滞鴺漤敚皼]想到它們真的在這落窩了。”

  焱雉是黔南山脈的神鳥。這鳥生得極神秘,暮出晨歸,只在黔南的深山野沼中出沒。黃昏之時,偶有人會見到金火色的巨大神鳥鼓動長翼,一轉(zhuǎn)瞬間就消失在落霞之后。

  焱雉食金而生,喜居梧桐。

  幾年前的夏日將盡,我和六師兄偷偷尋了些金沙,在后山找了這個梧桐樹,在樹身上挖了很多小洞將金沙灌進去,想引焱雉在這落窩。

  我便與六師兄想了這法子來引它們來此做窩,卻沒想到真的成了。

  “想必來年,這些幼鳥便能飛入暮色了……”六師兄道。

  我癡迷看著金色暮光中的梧桐樹,一時間也有些癡了。

  “好好看罷?!绷鶐熜衷谖叶叺吐暤溃斑@將是你今生今世,最后一次看到雉飛于霞的美景?!?p>  我渾身被夕陽曬得暖烘烘的,心卻在這一句話間沉了下去,似是歷經(jīng)了無盡的冰寒深淵,不停下墜。我緩緩扭頭看向他,但他卻還是抬著頭不知在看哪里,眼神和嘴角冷硬得不似我記憶中那個少年。

  “你什么意思?”我問他。

  他沒答話,也沒看我,而是竟自掉頭走過去,一把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刀。我頓時惱了,沖他的背影怒道:“有什么話好好說!你陰陽怪氣做什么?什么叫今生今世最后一次?”

  這么多年,他的性子最跳脫爽快,好便是好,不行就是不行。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這么多師兄弟中,我最愛他。

  可看來無論早晚,人終究都會長成話里有話的成年人。

  聽我這么問,他倒拎著刀回頭看我,眼神里的憤恨悲痛令我心驚。

  “難道不是么?”他問我,“你馬上要嫁去唐門了,難道不是今生最后一次?”

  我也看著他,“是??赡悻F(xiàn)在這脾氣又是在沖誰發(fā)?我要嫁人難道是我的錯?難道我愿意?”

  他的眉眼全是痛怒,“是我的錯行了嗎?我沒能耐保護你,沒能耐帶你走?;钤撃悴辉敢庹驹谖疑磉叄钤撃阕詈筮€是嫁給了別人。”

  我恍然看著他,忽然有些恨自己,左行右撞、反復(fù)掙扎,最后反而落了個這般結(jié)果,何必呢?

  當(dāng)下懶得再說,也不愿再去看他,別過臉徑直越過他往山下走去。我知他一直在身后看著我,直到我走出很遠很遠了,他的目光依然如影相隨。

  若是他能追上來,如往常一樣拉住我,我們還可能好好說個話、道個別,再一起看一次黔南山脈的日落。雖然我不愿承認(rèn)這便是今生所見的最后一次,然而一期一會,誰知下一次又是多久以后?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追上來。

  而那輪紅日,頃刻間便自顧自落在了山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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