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她為什么又被裝在睡袋里?
還有桓元嘉的那件外披,也好好地蓋在她身上。
想著桓元嘉穿過這件衣服,睡過這個睡袋,梁小婉頓時就感覺不自在了。
拉開帳篷拉鏈,濃湯的香味漫到了鼻腔。
梁小婉的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她不由偏著腦袋看去,發(fā)現(xiàn)桓元嘉居然在小爐子上煮東西!
天吶!
這位太子爺?shù)降自诒嘲飵Я硕嗌贃|西?
“梁秘書終于醒了???”
桓元嘉突然出聲,語氣中帶著揶揄,“梁秘書真是太能睡了。
這帳篷要我這個老板自己搭,這早飯也要我這個老板自己煮。
梁秘書,要不我叫你老板,你給我開工資怎么樣?”
梁小婉瞄了一眼鍋里香濃紅稠的蕃茄牛腩湯,吞了吞口水。
眼里、心里滿是吃的,也不在乎桓元嘉說什么話了。
轉(zhuǎn)身洗漱回來,桓元嘉已經(jīng)端上碗開吃。
梁小婉也不客氣,舀了一大碗捧著美美地吃起來。
真香!
她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桓元嘉。
這位桓大少的廚藝居然還不錯。
桓元嘉正喝著湯,忽然眉頭一動,瞟了一眼遠(yuǎn)處。
收回目光,桓元嘉將剩下的湯幾大口喝完,放下碗道:“梁秘書,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剩下的活就交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梁小婉有什么反應(yīng),桓元嘉已經(jīng)快步走遠(yuǎn)。
昨天桓元嘉偶爾也會這樣,梁小婉沒太在意。
吃飽喝足,梁小婉端了鍋碗器具去附近的水塘清洗。
路過幾棵水杉的時候,梁小婉的雙眼不自覺地抬望過去。
高于她的樹干處,有些微的干涸濺漬,呈詭異的墨綠色。
梁小婉的鼻子嗅了嗅,一絲難忍的怪味充入鼻間,差點沒讓梁小婉剛才吞進(jìn)肚的早餐再吐出來。
她倒退著,離那幾棵樹干遠(yuǎn)了些。
這些是什么?
很奇怪。
她又為什么會注意到這些?
梁小婉繼續(xù)向前,來到水塘邊蹲下,開始清洗鍋碗。
另一邊,桓元嘉剛走到一株大柏樹下,樹上便躥下來一團影子。
仔細(xì)看去,這東西渾身干枯的肌肉,胸前肋骨與后背脊骨突出,尾骨頂端形成尖利的倒刺。
頭骨似人形,又完全找不到半點正常人類的影子。
大開的口腔幾乎占了半張臉,異常鋒利的牙齒外聳,垂吊的大舌溢出涎水。
怎么看,這都是一頭只該存在于幻想中的丑陋怪物。
眼看著這怪物要落到桓元嘉所處的位置,半空中驀然閃現(xiàn)一個小巧的身影。
寒光閃過,怪物瞬時被斬成兩段,分別落在了桓元嘉的幾步開外。
旋即,章嵐的身影出現(xiàn),來到那兩段死透了的怪物旁,摸出兩個小丸子,分別擲過去。
兩段怪物尸體,很快化成煙霧消散,原地不留一絲痕跡。
章嵐拍了拍手,回轉(zhuǎn)身來到桓元嘉近前,“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十八只了。
但之前,我明明在附近搜查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它們的蹤影。
它們卻能突然冒出來,我覺得,附近應(yīng)該有個不小的據(jù)點?!?p> 桓元嘉剛想說什么,忽然眉頭一動,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沉默片刻,桓元嘉問,“你故意的?”
章嵐不否認(rèn),“是,我想看看,她到底還記得多少。
她連周爾都能對付,難道還怕魔仆嗎?”
桓元嘉沒再說什么,但身影瞬間消失。
章嵐張了張嘴,也跟著消失在原地。
梁小婉感覺眼前這池塘里的水,非常涼,冷意直浸入她的骨頭。
隱隱約約地,她好像還在水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影子在動。
但是很模糊,看不清。
魚?
烏龜?
不自覺地,梁小婉的右手握緊了小圓鍋的柄。
隨著她精神的緊繃,四周的世界好像產(chǎn)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聲音——
風(fēng)拂過塘面,泛起漣漪,水珠涌動。
幽深的水底有東西在游動。
很輕,本該被她忽略。
視覺——
視線所及之處,大部分靜止,除了聚焦的一點,細(xì)節(jié)開始被放大。
渾濁模糊的水底,逐漸清晰。
一個怪異的影子正在上浮。
嗅覺——
原本混雜的所有氣味,像是被擰成了一股麻繩,但現(xiàn)在正在一條條解開。
其中一股難言的,又有些熟悉的臭味慢慢濃烈。
咚咚—咚咚——
梁小婉的心跳先是加速,然后又莫名地平靜下來,甚至慢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它來了。
仿佛預(yù)感般的念頭在心頭躥起。
下一刻,水面中驟然飛出一個綠色身影。
得益于起了變化的視覺,盡管對方的速度很快,梁小婉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的這個東西,或者說是怪物。
高建木稱它們?yōu)椋耗汀?p> 有著類人的臉,渾身綠中泛白,皮膚四處褶皺,還泛著綠光。
四肢以詭異的角度彎曲,黑色指甲彎長而尖利。
怪物先是彈起,然后落下,四爪的十幾個尖利指甲刺向梁小婉。
不用懷疑,這些尖利的指甲絕對可以洞穿梁小婉的身體。
梁小婉似乎呆滯了兩秒,然后忽然驚叫起來。
害怕!
太害怕了!
從高建木的手機里看到,和面對面的遇到,根本是兩回事。
但在害怕的同時,梁小婉右手的小圓鍋也高高舉起。
就在怪物要挨到她的一瞬間,小圓鍋劃出漂亮的一個弧線,以十分刁鉆的角度,將那怪物鏟飛出去。
撲嗵一聲,怪物落回水里。
魔仆一臉懵圈。
?????
它是怎么飛回水里的?
風(fēng)?
意外?
反正絕不可能是那個大喊大叫,看都不敢看它的女人的力量。
魔仆很不服氣。
恢復(fù)平衡后,兩爪在水底用力一蹬,再次躥了起來,直撲岸上的梁小婉。
咚咚—
這次魔仆被招呼了兩下,頭暈耳鳴地落回了水里。
不!
這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那個女人!
第三次……第五次……
撲嗵!
魔仆軟趴趴地沉入了水底。
雙眼呆滯,幽幽地吐出了魔仆生涯中的最后一個泡泡。
死女人!
你這么厲害,你還鬼叫什么?。。?!
帶著無比的幽怨與不甘。
魔仆卒。
岸上梁小婉喘著粗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水底。
確定了。
不動彈了。
扔下手里的小圓鍋,梁小婉的右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止都止不住。
這是高度緊張和用力過后的后遺癥。
此刻梁小婉滿腦子里都只充斥了一個念頭: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能殺了一只魔仆呢?
雖然那只魔仆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
還有,剛才她揮舞的那些招式,她從前完全不知道它們的存在。
但是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曾經(jīng)練過千百回。
什么時候?
梁小婉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梁秘書?”
桓元嘉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
梁小婉紛亂的思緒立刻一擰。
糟了!
她的目光瞟過亂糟糟的岸邊,帶著惡臭味墨綠色血跡的小圓鍋,還有清洗的碗里,也沾了不少。
耳聽桓元嘉的腳步越來越近,梁小婉一時情急,干脆將小圓鍋和碗筷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弄進(jìn)水塘里。
一轉(zhuǎn)頭,正見到桓元嘉目光奇異地盯著她,以及她手里最后一個碗。
“撲嗵!”
梁小婉趕緊把碗往后一拋。
“梁秘書?”桓元嘉似笑非笑,“你就是這么洗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