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的周五晚上8點,父親都會打電話到鄰居家里,讓清水過去接,今天又是清水父母打電話回來的日子,所以清水盡管知道田然今天不開心,今晚也不能去陪他。
清水的父母都在武漢打工,工作就是在工地上干一些雜活,這種活一般都是最累最辛苦的,工資卻是最低的。父母每天都很忙,他們沒有假期的。不工作就沒有工資,為了多掙些錢只有在過年的時候休息半個月,所以根本沒有時間管清水了。
上學的時候,清水白天在學校吃飯學習,晚上回家睡覺,周末了就是一個人在家。清水家里沒有電話,鄰居家有部座機。鄰居是一對六十多的老兩口,兒子在外地工作,在外地成家了,幾年回來一次。上次回家特意給老兩口子裝的電話,說是方便老兩口想孫子的時候聽聽孫子的聲音。
清水回到家,放下書包,躺在床上,門上貼著一張大大的周杰倫的海報,這是清水最喜歡的明星。一個人在家無聊的時候,清水最喜歡在隨身聽里面放著他的歌,聽著耳機里的淺唱低吟,想象著歌詞里描繪的美好,才會短暫的忘掉孤單。
音樂總能給人一些力量,一些安靜的力量!
清水7:55才去鄰居家里,老爺爺和老奶奶正在看電視。老爺爺讓他先坐著等一下,問清水吃飯了沒,清水說吃過了。老爺爺遞給清水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清水謙讓說不要,老爺爺堅持放在他懷里,說:“拿著吧,我們牙不好,吃這個費勁”。
清水禮貌的說:“謝謝爺爺。”
老爺爺挨著清水坐下來,問:“你多大了???”
“我今年16歲了爺爺?!鼻逅卮鸬?。
“哦,你比我孫子大2歲啊,唉,我好久都沒看到他了?!?p> 老爺爺靠在倚靠上,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現在多高了?”。清水看見老爺爺的白色的胡須,隨著呼吸一動一動的,清水說:“爺爺是想孫子了吧?”
老爺爺回答說:“唉,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我們老了”。老爺爺說的有些埋怨也有些傷感,兩個老人,本該享受兒孫繞膝的樂趣,可現實是兒孫滿堂,相距千里,有跟沒有沒什么區(qū)別。
“他們肯定也很想你的!”清水一時也覺得老人很孤單。
“過年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回來看看您,那時候家里就熱鬧了?!鼻逅参康馈?p> “過年回不回還不一定呢!”老奶奶嘆了口氣。
“上次兒子打電話過來不是說了么,今年過年不回來了,說要帶孩子去大興安嶺看雪去?!崩蠣敔斦Z氣似乎有點生氣。
“你爸爸媽媽過年回來吧?”老奶奶問清水。
“他們回呢,他們要是不回來我一個人怎么辦啊!”
“回來好啊,那時候你就高興了?!崩夏棠绦χf。
“武漢也不是很遠嘛,半天就到了,你爸爸媽媽一定掙了很多錢,到時候回來了肯定會給你買好多好吃的!”老爺爺好像一個小孩羨慕清水的好吃的似的。
電話突然響起來了,老爺爺讓清水去接。
“肯定是你爸爸打過來的!”然后老爺爺把電視關了。
清水走過去,電話上面還蓋著一塊擋灰塵的毛巾,他輕輕拿起電話:
“喂,爸?”
“嗯,吃過飯沒有?”電話那邊傳過來一個疲憊的聲音。
“吃過了?!?p> “還有生活費嗎”
“還剩80塊了?!?p> “那明天再給你打400塊吧。”
“行”
“在家乖點,別跟壞學生一起瞎混?!?p> “好”
“那就這吧,掛了?!?p> “那你和媽媽多。。。。。?!鼻逅掃€沒說完,電話里面掛斷嘟嘟嘟聲伴隨著清水嗓子邊小聲的“注意身體”,清水小心放好電話,轉身跟老爺爺說再見。
老爺爺說:“清水,以后要是你沒生活費了可以先來我這里拿,別餓著自己”。
清水禮貌的說:“好的,謝謝爺爺”。
說完清水轉身就往外走,爺爺突然叫住都走到門口的清水:
“等下,你的蘋果沒拿呢!”
老爺爺把蘋果遞到清水手里,告訴清水以后沒事兒常過來玩。
清水回到家,鎖好門,一個人啃著蘋果,心里有些失落。每次打電話都是幾秒鐘就搞定了,都沒跟媽媽說話,剛剛話都沒說完爸爸就掛斷了電話。
細想一下,清水好久都沒見過媽媽了,想著想著竟然就這樣躺在床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晚上沒吃飯,清水有點餓了。于是出門在街上看看有沒有吃的。看見還有一家賣餛飩的亮著燈,店里面坐著幾個人,清水走進去要了一碗餛飩。
吃飽了,清水就在街上慢慢往回走,鎮(zhèn)上本來人口就不多,這會兒更是冷清。昏黃的路燈孤零零的,清水忽然記起什么人說過路燈是最孤獨的,清水覺得這句話不對,那一排排的路燈怎么會孤單呢?路邊垃圾堆里有幾只流浪狗在找吃的,清水覺得自己有時候跟它們很像。
拐角有家臺球室,里面常有一些混混在那里,清水看到有幾個本校的學生在那里,嘴上叼著煙,旁邊還有幾個化了妝的女生,混混里面有人起哄:
“那不是我們的對聯(lián)王子么”,
“對聯(lián)能當飯吃嘛,哈哈!”
“什么年代了真把自己當秀才了?”
清水雖然對學習不感興趣,可并不喜歡拉幫結派。就像班級里面會很自然的分出幾個小團體,通常是愛學習的跟愛學習一起玩,不愛學習的跟不愛學習的一起玩。
清水屬于那種不愛學習愛看書的,這種人兩邊都不屬于。成績好的看不上,成績差的他們又不屑于同流合污。清水繼續(xù)走自己的路,懷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態(tài)沒理會他們,而那些“混混”也知道像清水這種人不是很好惹。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清水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上,鞋底摩擦的聲音傳出好遠,他無聊的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影子在昏黃的路燈下,不斷被拉長縮短拉長,也不知道楚芙蓉和田然他們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