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師傅笑了:“其實也沒什么,他們就是讓人演練一下靈鶴七式。噢,那時候我們學的是五式。”
張小蝶不信:“就這么簡單?”
呂鳳歌也目光灼灼地看著吳師傅。
吳師傅繼續(xù)說道:“沒有啊,最后還讓我們打一個稻草人吧。反正那時候我什么都沒學會,不過還是有幾個厲害的。”
張小蝶轉頭看著呂鳳歌,朝他齜了個牙:“好好學。”
呂鳳歌回以一齜:“別忘了你也要考核的?!?p> 張小蝶頓時一臉苦相。
“哈哈?!眳谴笫鍢妨?。
第二天一早楊一韋在教導呂鳳歌的時候突然說道:“我要去槐北村了?!?p> 呂鳳歌停下動作:“哦?”
只見楊一韋雙眼聚焦在遠方:“大概要幾個月吧,可能不能在這里過年了?!?p> 呂鳳歌:“哦?”
他覺得楊一韋好像在和其他人說話。
楊一韋說完,也不再督促呂鳳歌練劍,反而取出一支竹管,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竹管吹出的聲音在夜色里顯得空靈而寂美。
一曲奏完,他唱道:
“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p> ……
重復三次以后,他站起身,問呂鳳歌:“歸去來劍法可有學全?”
見后者搖頭,他說道:“那我再教你一遍,學得會便罷,學不會等我回來再教你?!?p> 然后他又演練了一遍,這次給呂鳳歌的感覺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一劍一人若有意,一招一式總關情。
按慣例,在朱瓔珞師姐出現(xiàn)的時候,楊一韋早已消失不見。
“膽小鬼,這種活就這么扔給我了。”朱瓔珞哼了一聲,對呂鳳歌說道,“刺一百下?!?p> 接下來兩個多月里,楊一韋不再出現(xiàn),是朱瓔珞師姐教會呂鳳歌剩下的劍法的。
靈鶴七式也學完了,剩下的幾式已經帶有攻擊性了。
第四式是鶴沖天,取一飛沖天之意,這一式將全身氣勁一時用出,威力驚人——據(jù)說。
第五式是鶴銜芝,這一式講究的是以柔克剛,以巧御敵,據(jù)說練到極致,水潑不進,雨打不著——當然請注意這是據(jù)說。
第六式是靈鶴歸巢,這一式是近身短打,如入敵懷抱,所以名歸巢。
第七式是鶴百舞,這一式據(jù)說是祖師從群鶴舞蹈里悟出的,講究的是似亂非亂,攻中帶守,多攻少守。一擊中則擊擊中,使對方疲于應對,而無還手之力。
所以其實靈鶴幫的雜役是很受歡迎的,不管是當雜役還是以后出來。想想,誰家還會給雜役學這種東西,大多數(shù)人都巴不得把人當驢子用好不好。
靈鶴幫的雜役學的好的話,出來能頂個護院了好不好。
當然了,真學得好的雜役,只要通過三個月后的考核,便會被升級為正式弟子。
做了正式弟子,那離劍仙更進一步了。
不過劍仙到底是什么樣的?
有一天他拿這個問題向朱師姐詢問。
朱師姐嗤之以鼻:“劍仙?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要是真有劍仙,那他們一動手這個世界就完蛋了?!?p> 看著這孩子低頭沉思,朱瓔珞認為她有必要把他從錯誤的認知里解救出來。
所以她讓呂鳳歌練習了兩百次崩劍。
所謂崩指的是劍尖上點。
這兩個月里朱瓔珞已經將基礎劍招和整套歸去來都教給了呂鳳歌,雖然學得并沒有盡善盡美,也確實差強人意了。
練完以后,她停下耍弄樹枝的手,點頭道:“可以了,該教你的都教你了,你以后自己練吧?!?p> 呂鳳歌一驚,問道:“師娘,怎么了?”
這下輪到朱瓔珞驚了,她愣了一會,把樹枝劈頭蓋臉打在呂鳳歌臉上,大罵道:“什么師娘!滾滾滾,快滾。別讓老娘以后看到你,要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p> 直打得呂鳳歌抱頭鼠竄。
“行了,你要準備考核了。”冷靜下來以后她對呂鳳歌說道,“再說你學得確實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你多多練習就可以了,而且最近我也要出一次遠門?!?p> 呂鳳歌問道:“是去找?guī)煾竼???p> 朱瓔珞差點大怒,她抬起手,不過樹枝沒打下去。
“那膽小鬼,聽說他在那邊遇到些事情,我去看一下?!?p> 她邊說邊看著夜空,現(xiàn)在天亮得越來越晚了。
呂鳳歌小聲問:“師娘,你和師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又被打了:“滾滾滾,這里不興叫師父,別讓老娘再看到你?!?p> 所以呂鳳歌的疑問沒有在朱師姐這里得到解答。
不過他也確實聽說過他們兩人的一些事情,不過大家似乎都不想提及他們,所以這些事情都是東拼西湊的。
原來楊一韋本來是劍部的人,在入門后短短五年便已經是入室級弟子了,當時很多人都認為他可能成為靈鶴幫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宗師。
后來不知道怎么著傷了根基,結果入了音律部。
至于朱瓔珞,那是一個大門大戶的小姐,和他是有了婚約的。只是楊一韋傷根基以后便一直躲著對方,結果兩人關系鬧僵,已經好幾年了。
“誰知道他們怎么想的?!?p> 呂鳳歌,劉苗苗,李紳科三人晚上閑聊的時候說起這兩人,劉苗苗如是說道。
呂鳳歌不說話了。
劉苗苗翻了個身,木板床嘎吱嗄吱作響:“哎,我說,你們聽說了嗎?聽說那沈少爺現(xiàn)在每天哭鼻子,可笑死我了?!?p> 呂鳳歌和李紳科:“嗯。”
見兩人不想搭理他,他又說道:“你們不覺得好玩嗎?”
“不過你們猜,他這次能不能通過考核?我聽說正式弟子不過考核就要被趕出幫?!?p> 呂鳳歌很想告訴他,沈公子后臺硬,不會被趕出去。退一萬步講,就算被趕出去,他也曾經是個“同登堂級”的弟子。
不過顯然那天眾多雜役已經被嚇怕了,沒人敢說出來——或許忘了。
說起忘記,呂鳳歌似乎覺得自己又遺忘了一些什么事情。不過不要緊,他摸了摸領子上兩個半圓組成的符號,暗暗對自己說道。
“應該是吧。”呂鳳歌說道。
李紳科老實說道:“希望是?!?p> “唉,呂鳳歌李紳科,你倆靈鶴七式學得差不多了吧?!眲⒚缑缫娚蚬拥脑掝}得不到回應,換了個話題問。
呂鳳歌回答道:“還好吧?!?p> 他的修煉進度是很快的,而且另有兩人開小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當然,胃口很大也不是秘密。
李紳科黯然道:“我不行,根本打不出師傅要求的鶴沖天那種氣勁?!?p> 說句題外話,靈鶴幫里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個人對個人的那種師徒關系,所以朱瓔珞并不承認呂鳳歌對她的稱呼。
而三人口中的“師傅”只是靈鶴幫安排下教他們這些雜役的弟子而已。
劉苗苗拍著自己胸口,發(fā)出咚咚聲:“沒事,明天開始晚上我們給你開小灶,包你會。呂鳳歌,對吧?!?p> 呂鳳歌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回道:“好?!?p> 李紳科有點感動,又有點黯然神傷:“嗯,如果沒有通過,我就去另外地方看看?!?p> 劉苗苗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問:“哎,李紳科,實在不行,你在這邊也一樣,你看那些年紀大的師傅在這邊都挺好的?!?p> 李紳科把手枕在腦后,說道:“不行,我在我妹妹墳頭發(fā)過誓,要讓炯城的山重新變綠?!?p> 他從來不叫惡石城為惡石城,只稱呼為炯城。
固執(zhí)得如同他臉上的傷疤。
話題一下子沉重,氣氛也變得有點肅穆,三人都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劉苗苗忍不住叫嚷起來:“唉唉唉,這么冷,睡不著。我們今天去訓練吧,怎么樣,老李?”
李紳科吸吸鼻子:“好?!?p> “老呂?”
呂鳳歌暗嘆一口氣:“走吧?!?p> 說做便做,三人來到雜役專用的訓練場。靈鶴幫各部都有獨自的訓練場,畢竟各部所學不同,各自訓練是應有之義。雜役部專用的訓練場里多的是用石灰標記邊界的場地,這些場地有大有小,小的用來修煉靈鶴七式的前幾式,大的則主要用于后幾式。
這次三人說好是為了李紳科訓練而來,所以找了一處小的練習。
訓練場上人不少,他們跟熟識的打過招呼以后便開始了。
其實李紳科的架勢不錯,但是有個和沈星沈少爺一樣的問題:無法引氣入體。
練了一會,劉苗苗突然問:“你們看隔壁是不是沈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