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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圖記

第十五章 各顯神通

符圖記 狄清平 3008 2019-12-24 22:31:20

  陸安平生長在渭水之濱,三月里常在河畔放風箏,夏季水漲時還偶爾見漕運大船逆流而上,將一箱箱滿載的貨物運往長安城。

  可是他從未下過水,甚至連池塘也不敢入,本能地有一種恐懼。

  尤其是目睹不愿拖累自己的病弱伯父投河后,碧汪汪的河水幾乎成了他的夢魘,時常出現(xiàn)在深沉的夢境中。

  眼前碧澤激起的浪頭如奔馬,怒吼著,發(fā)出凄厲的拍打聲,呈現(xiàn)出令人心悸的墨綠色;那股陰寒之氣更是先行一步,幾乎使他無法喘息。

  陸安平覺得身體僵硬,腦海一片空白。

  他艱難地轉(zhuǎn)過身,顧不得身旁的隱先生是否出手,望著遠處似乎仍是一片混沌的黃色,本能地邁開腳步。

  沒跑出三五丈遠,便覺得前方似有某種阻力,使他雙腳越發(fā)沉重,如前日為遁甲宗尹奇所抓一樣,絲毫使不出力。

  “前輩……”

  身后那股駭浪聲近在咫尺,陸安平只覺后背陰寒,更甚于寒癥發(fā)作,不由得喊出來聲。

  一道清風拂過,陸安平瞬間拔地而起,騰空約八九丈高。

  他低下頭,望著腳下浪頭翻涌而過,泛著碧綠幽光,只在糅皮靴上濺了幾滴寒水。

  “好險!”

  陸安平輕舒口氣,接著又是一道清風拂過,裹著他穿過兀自翻滾的墨綠波濤,輕輕落至隱先生身邊。

  隱先生仍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輕輕地搖著羽扇,高大的身形在陽光下顯得更為瀟灑。

  陸安平往下望去,方才巨石及松樹已然被吞沒,隱先生躡空而立,牢牢站在碧濤之上,自己也是一般無二。

  他心知隱先生施展修為,讓自己躡空立于浪頭之上,但不敢妄動,只得略微欠身,向隱先生道了聲謝。

  “無妨……”隱先生緩緩說著,目光向右前方望去。

  陸安平順著隱先生視線,那寧浮生不知何時把那柄古樸長劍放出,凌空橫于波濤之上,他與顏崇前后踩在劍上,身上那淺藍色道袍光芒流轉(zhuǎn),映著日光。

  余長青父女也是類似,只是倚蘭劍劍芒更盛。

  余長青虛踏劍芒,青褐道袍獵獵作響,頭頂烏木簪子烏油油地泛著光;余霜周身隱隱現(xiàn)出紅暈,似乎也向這邊望了一眼。

  陶崇晝則將腰間紅皮葫蘆解下,變大了何止百倍,浮在涌動的碧濤上;他手捧浮塵踩在葫蘆尖,指點著端坐在葫蘆腹上的秦沖。

  “真是各顯神通啊……”

  陸安平嘆了聲,低頭望了眼腳下深不見底的碧澤,道:

  “隱先生,這便是那九宮八卦陣的變化嗎?”

  “不,”隱先生輕搖羽扇,笑道,“這只是個開始?!?p>  ......

  ......

  腳底碧濤似乎憑空分開,升騰起大片赤紅火焰來。

  那火焰肆無忌憚地亂竄,竟似有生命一般,將碧濤飛速逼退;只是既沒有蒸騰的水汽,也沒有煙,甚至連一絲熱力也沒有......

  陸安平看著竄起的火焰,恍惚間竟想起冬日與喬大叔煮羊肉湯時的爐火。

  “小心,這是離火,不可輕觸,不然焚之不盡?!?p>  隱先生一聲大喊,將陸安平心神拉回;同時羽扇輕揮,又一道清風將那團竄起的離火吹散,而后卷起陸安平,向前方飛去。

  “我們要去哪?”

  陸安平驚魂甫定,低頭望了眼腳下那團若有若無的云霧,開口問道。

  他接著抬起頭,只見寧浮生、顏崇腳踩飛劍,早已凌空而去,將眾人甩在身后;余長青父女身上泛起熟悉的紅光,催動倚蘭劍,劃過一道青虹,也跟著飛了過去。

  陶崇晝他們則走得慢些,那巨大的紅皮葫蘆不知何時也調(diào)轉(zhuǎn)過來。秦沖端坐在前端的葫蘆腹上,閉目凝神;陶崇晝揮甩拂塵,一團團清光將身后的離火吹散,遠遠地沖陸安平笑了笑。

  “陣法變幻,我們須得離開此宮?!彪[先生語調(diào)加快了些,道:

  “此時驚門大開,正東大約有一隅之地不受波及!”

  陸安平眉頭緊皺,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

  “可否趁陣法變幻之時,去坤宮進入仙府?”

  “你這少年,倒有幾分鍥而不舍!”隱先生輕叱道:

  “驚門大開,至少有六處卦景拱衛(wèi)正中,一起發(fā)動;除了出神入化的高人,哪里敢輕易進入?”

  “更何況……”隱先生沉吟道,“里面或有更厲害陣法!”

  陸安平默然。

  方才他已見識那碧澤及雷火的威力,里面那第三重陣法不知有兇險到何種程度......

  至于隱先生所說出神入化的高人,想必喬大叔是,此時大叔應該在第三重陣法中,甚至已進入仙府......只是不知他說的對頭是誰......

  “小心,要穿越震雷境了……”

  陸安平正沉思間,耳畔傳來隱先生凝重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頭頂灰蒙蒙的,云層厚重而陰沉,似乎變了一片天,不時有無數(shù)道手臂粗細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發(fā)出轟隆隆的炸響。

  比秦沖的引雷咒強了許多,不知比余霜所說的太乙真雷如何?

  陸安平忽然想起那根大概遺落在巽風境中的短矛,頓時覺得有些惋惜。

  隱先生面色凝重,口中誦念咒語,頓時身上透出無數(shù)道金光,將陸安平覆蓋在內(nèi)。

  “有些像秦沖昨日施展的金光法門,只是聲勢強了百倍……”

  陸安平想著,又聽得隱先生輕喝一聲,頭頂綸巾瞬間散開,竟化為一道天青色的長綢帶,遮在兩人頭頂。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隱先生的聲音透過陣陣雷霆,再次傳入他耳中。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陸安平也常用此收斂心神,而且經(jīng)過多年夜間喬大叔雷鳴般鼻息的考驗,他幾乎瞬間進入這狀態(tài)。

  果然,雷霆的影響小了許多。

  他睜開眼,頭頂青綢飄動,將雷霆盡數(shù)擋住;隱先生面露贊許,正饒有意味地看著他,道:

  “你倒是有些悟性,是個修行的材料!”

  “只是先天不足……”陸安平低下頭,聲音也小了許多。

  “原來如此!”

  隱先生輕輕搭住陸安平左腕,略頓了下,惋惜地道:

  “怪不得你毫無修行,卻敢舍命闖這寧封仙府!”

  聽這口氣,隱先生應該與喬大叔沒什么干系……陸安平不由得有些低落。

  他抬起頭,只見余長青周身紅光大作,與余霜身上紅暈連為一體,倚蘭劍吞吐著青芒,靈巧地避開每一道從天而降的紫色雷霆。

  那陶崇晝不知何時將紅皮葫蘆收起,手中浮塵竟化作傘形,有些像寺廟多聞天王塑像手中的寶傘,將他與秦沖遮住。

  同時,他左手持葫蘆,似乎施展了什么神通,青煙閃過,不知吸了多少道雷霆。

  至于寧浮生、顏崇兩人,早已看不見蹤影。

  “果然都是有修行之人......”

  陸安平望了眼身旁手持羽扇,仍舊一片云淡風輕的隱先生,幽幽地嘆了口氣。

  ……

  ……

  震雷境一過,頭頂灰云瞬間消散,耳畔再沒有雷霆轟鳴;感受著熟悉的冬日暖陽,陸安平覺得放松了許多。

  前方出現(xiàn)一方光禿禿的土地,灰黃無雪,約莫幾丈方圓;見寧浮生、顏崇二人似乎早在那站定,余長青幾人也收起飛劍、浮塵,陸安平意識到那便是隱先生說的一隅之地。

  陸安平跟著隱先生落下,回身看時,震雷境的雷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諢黃的山丘。

  他嘆了口氣,偷偷打量起橫穿三卦景的眾人。

  陶崇晝?nèi)詭е琼斳饺匦?,腰間紅皮葫蘆如常,見隱先生及陸安平落下,略微頷首致意;余長青頭頂那柄烏木簪歪了些,正冷著臉,伸手扶正。

  余霜面帶紅暈,同樣是好奇地看著眾人,目光至陸安平時多看了眼,隨即低下頭靜默不語;秦沖面色恢復了些,臉上帶著后怕,沖陸安平擠出了一絲微笑。

  那兩位年輕道士寧浮生、顏崇方才沖在最前,經(jīng)碧澤、離火、震雷三境,仍神采奕奕,沒有露出半分狼狽,只淺藍色道袍隱約黯淡了些。

  “這兩位看著與我相仿,修行卻是遠超余霜、秦沖兩人,甚至比陶老道、余長青也毫不遜色,不知是哪個道派的修行人?是否在那四九道派中?”

  “若是這般修行人看中寧封子留下的丹藥,自己如何能得......”

  陸安平瞥了眼一臉冷峻的顏崇,不由得嘆了口氣;隨即把目光轉(zhuǎn)向頭戴綸巾、手持羽扇的隱先生,才感受一絲欣慰。

  方才震雷境中隱先生已知曉我先天不足的毛病,或許后續(xù)他還會出手相助……

  陸安平想著,見隱先生忽然站起身,輕搖著羽扇,開口道:

  “寧封仙府出世一事,極其隱秘,沒想到遇到幾位同道,還有我身旁這位小友,可見是冥冥中注定的機緣?!?p>  日光照下,隱先生身形透著股超凡脫俗的意味,他笑了笑,接著道:

  “桃花夫人所傳的桃花教、繼承三茅真君道統(tǒng)的紫陽觀......”

  隱先生沉吟著,轉(zhuǎn)向?qū)幐∩?、顏崇,道?p>  “至于兩位,看方才《五行歸元訣》的本事,便是成玄英祖師傳下的滄溟派一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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