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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圖記

第十七章 陣中驚變

符圖記 狄清平 3006 2019-12-26 20:59:46

  聽到隱先生所說,陸安平倒不驚訝,畢竟他知喬大叔謀劃十年,此刻肯定在里邊。

  方才在離火境中,隱先生便知有出神入化的高人經(jīng)坤宮進(jìn)入仙府所在,那捷足先登之人,是否指喬大叔?

  陸安平念頭電閃,對隱先生的來歷越發(fā)好奇。

  這兩日所見的修行人中,桃花教、紫陽觀四人是早知仙府出世,千里迢迢從丹陽趕來;滄溟派的寧浮生、顏崇是恰巧經(jīng)過;那尹奇與姚化龍也是一路追逃,偶至歷山……

  眼前的隱先生呢?

  隱先生為何也出現(xiàn)在歷山?他看來超凡脫俗,不似旁門左道,為何不愿表明身份來歷?如果他不識喬大叔,為何從陣中把自己救下?

  陸安平抬起頭,發(fā)現(xiàn)眾人臉色更加精彩。

  陶崇晝面色微駭,搖動的拂塵仿佛瞬間凝固;余長青鐵青著臉,頭頂烏木簪輕輕抖動,喃喃地道:

  “這怎么可能?我們子時(shí)便守在這陣中!”

  余霜與秦沖盤坐著,臉上寫滿驚疑;倒是滄溟派的兩位弟子甚是淡定,沉默地看著隱先生。

  “難道是白虹劍商無缺?”陶崇咒捋著白須,沉思了會,遲疑道。

  “正是!”隱先生手搖羽扇,點(diǎn)了點(diǎn)頭。

  “怪不得辰時(shí)見乾天境中似有一道白虹閃過,還以為是陣法所演卦象所化……”陶崇晝說著,聲音漸漸變?nèi)酢?p>  “白虹……”陸安平想到出門見到的那道白虹,心中有些驚訝。

  這白虹劍便是出神入化的高人,莫非是喬大叔所說的對頭?

  “商無缺便是峨眉七子之一,當(dāng)今蜀山派掌教李長庚的師弟……”

  陶崇晝沉吟著,說話間不時(shí)看著余霜及秦沖。

  “說來慚愧,老道雖然年歲比商無缺長了一二十歲,輩分卻小了一輩,境界更是足足差了兩境……他早便是出神入化的人物……”

  “還有那白虹劍,卻是有數(shù)的仙劍。靈器、法器、法寶三階九品,可超乎品階的仙器卻是罕見……”

  陶崇晝輕嘆了聲,繼續(xù)道:

  “似我們尋常小派,有幾件法寶便殊為不易。不瞞諸位,我茅山派千年傳承,幾經(jīng)起伏,如今也不過三五件法寶……”

  陶崇晝說著,把目光轉(zhuǎn)向滄溟派的寧浮生、顏崇,笑道:“兩位滄溟派的高足……”

  “商前輩的名聲,修行人無人不知曉,畢竟是天下第一劍仙……”

  寧浮生并未接陶崇晝的話茬,轉(zhuǎn)頭凝視前方一片諢黃,不知在想什么?

  “蜀山派傳承久遠(yuǎn),又位列四大道派,家大業(yè)大,商無缺又是堪堪突破五境之人,為何也來摻和寧封仙府之事?”余長青皺著眉頭,一臉鐵青道。

  “余前輩此言差矣!既然出現(xiàn)在此,那便是機(jī)緣……”一旁的顏崇冷笑著,揶揄了句。

  “這些正派的修行人遇到仙府,也是勾心斗角、明爭暗斗,倒也與凡俗中人無異……”陸安平心中暗嘆著,邊想著幾人話中的意思。

  “靈器、法器、法寶三階九品,大約便是修行人所用各色寶貝的等階劃分了。”

  “先前迷霧中余霜所放的那根紫釵便屬靈器,這倚蘭劍似是件厲害法寶。”

  “這樣看來,陶老道的紅皮葫蘆、拂塵,寧浮生的古樸長劍,隱先生頭頂綸巾、手中羽扇,大約也都是法寶……”

  “陶老道所說的仙器……”陸安平心念一動,莫非喬大叔所取的寶貝,便是某件仙器?

  若喬大叔的對頭真是號稱天下第一劍仙的商無缺,不知能否如愿以償?反過來看,大叔的修為大約不在商無缺之下……

  “倒是知道蜀山派是四大道派之一,不知道這五境,除了鳳初、琴心外,還有那三境……”陸安平嘆了聲,覺得仙府丹藥的希望又渺茫了幾分。

  他抬起頭,視線略過一臉疑惑的余霜、秦沖二人,眉頭凝重的余長青,輕捋白須的陶崇晝,以及兩位仿佛漠不關(guān)心的滄溟派弟子,最終落在仍舊云淡風(fēng)輕的隱先生身上。

  隱先生輕搖羽扇,意味深長地看著余長青,緩緩地道:

  “進(jìn)入仙府的不僅商無缺一人,還有正一派的祭酒田彥和!”

  “這……”

  陶崇晝面色微驚,險(xiǎn)些捻斷幾根胡須;身旁的余長青面色一沉,道:“正一也來人了…….”

  陸安平望著余霜臉上那股混雜著困惑、驚疑及慍怒的復(fù)雜神情,不由地道:

  “田彥和又是誰?”

  余霜囁嚅著,向秦沖使了個(gè)眼色,兩人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寧浮生、顏崇兩人面露不解,又是陶崇晝撇撇拂塵,輕聲道:

  “正一乃是天下第一道派,既修行于方外,也通世俗,為四大道派之首,龍虎山一脈也稱羽衣卿相。兩位應(yīng)該有所耳聞……”

  陶崇晝看了看寧浮生、顏崇,接著道:

  “田彥和便是當(dāng)今第十一代天師的嫡傳弟子。說來慚愧,這田彥和比老道小了半個(gè)多甲子,卻仍高出貧道一個(gè)境界……”

  “原來如此……”陸安平暗嘆。

  “這樣說來,正一派是四大道派之首,既在方外清修,也入世俗,每一郡皆設(shè)正一觀,難怪其他三派聲名不顯……”

  “四大道派便應(yīng)了四九道派之四,其中正一派、蜀山派,算是有些了解,另外兩派不知是誰?終南山清微派是否算……”

  陸安平念頭紛呈,一旁的寧浮生沉吟著,開口道:

  “正一道雖不過五百年傳承,卻能后來居上,執(zhí)天下道門牛耳,也這樣的弟子,倒也正?!?p>  寧浮生說著,語調(diào)中絲毫不顧及陶崇晝臉面。

  陶崇晝干笑了兩聲,轉(zhuǎn)向隱先生,問道:

  “隱先生,這田彥和如何進(jìn)去的?”

  隱先生轉(zhuǎn)過身,將羽扇指向前方,道:“便是從此艮山境直通坤宮,彼時(shí)兩位道友正困于碧澤境中……”

  而后他話鋒一轉(zhuǎn),道:“如此兩位還能將仙府中寶藏盡數(shù)取了不成?”

  余長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全無騰云駕霧降下時(shí)的超脫神采;陶崇晝轉(zhuǎn)過身,呵呵笑了幾聲。

  陸安平瞥了眼一臉譏諷的寧浮生及顏崇兩人,暗自嘆道:

  “看來這方外修行,似乎也有幾分弱肉強(qiáng)食的意思……”

  隱先生輕搖羽扇,淡淡地道:

  “此處天地靈氣比外界濃郁十倍不止,諸位道友還不趁此調(diào)息,靜待仙府出世?”

  ……

  ……

  陸安平不懂修行人吐納調(diào)息法,只得干坐著,看著眾人盤膝而坐,兩手橫于膝前,閉目吐納。

  隱先生頭頂綸巾輕輕擺動,羽扇放于膝前,一身粗布麻衣微微翕動著,并未在地上留下影子。

  滄溟派兩位淺藍(lán)色道袍光芒流傳,身后出現(xiàn)的水汽越發(fā)明顯,縈繞著寧浮生背上那柄古樸長劍,透著股肅殺之意。

  大約便是隱先生說的《五行歸元訣》了……陸安平心中想著,又瞥向余長青四人。

  余長青又現(xiàn)出那副出塵的儀表,青褐道袍,頭頂烏木簪子幽幽地泛著光,臉上隱約透出紅暈;坐在旁邊的陶崇晝矮了半頭,呼吸間,白須微動。

  秦沖身形微側(cè),只能看到頭頂金冠及身上黑色大氅;余霜?jiǎng)t閉目盤坐,雖沒有了紫釵,日色下仍顯得冷艷嬌俏。

  忽然間,余霜睜開雙眸,仔細(xì)盯著他,眼神中滿是驚疑與狠厲。

  陸安平不由得一驚,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

  他明白余霜大約是惱他欺瞞,只是自己也沒辦法,所撒的幾個(gè)謊也無惡意;但這樣被人盯著,總有些難為情。即便他在歷山城廝混多年,也未練就這般臉皮。

  “方才迷霧中她與秦沖也算救過我,昨日知曉先天不足后的關(guān)切也極真誠……”

  陸安平輕嘆了聲,起身轉(zhuǎn)向那片諢黃的山丘。

  山丘并不高,更接近一個(gè)個(gè)小土包,顏色與歷山城那道黃泥土墻相近,緊密地連起,仿佛無邊無際;視線盡頭則是一片混沌的黃色,顏色比山丘淺些,仿佛縈繞著霧氣。

  “這般造化,大約只有上天入地的神仙能做到……”陸安平回想今日所見,不由得嘆道。

  入山時(shí)見的冬日溪澗、桃花盛開,外圍的那道迷霧,谷中的這片霞光……

  霞光中卻是這樣一番景象,不知仙府會是什么樣?

  還有那靈丹妙藥……

  陸安平嘆了口氣,如今來了這么多修行人,自己能有那般機(jī)緣嗎?喬大叔那邊是否順利?或許此刻正與那天下第一劍仙激斗,還有張?zhí)鞄煹牡靡獾茏犹飶┖汀?p>  “未時(shí)都快過了……”

  陸安平仰起頭,望著日漸西斜的黯淡太陽,喃喃地念道。

  下一瞬,那片諢黃的山丘中似乎起了點(diǎn)綠色,接著如閃電般擴(kuò)展開來,視線所及,滿是簇?fù)碇谋叹G藤條,上面縈繞著青色的霧氣。

  陸安平揉了揉眼,這片青綠旋即轉(zhuǎn)化為一片火海,并非離火境中那般赤紅,而是顏色稍黯,焰頭也更小些。

  他險(xiǎn)些跌倒,再看時(shí)那片火海也已消失,眼前一片銀白,仿佛無窮無盡的銀錠在閃著光。

  陸安平皺著眉,望著這片銀白無聲地消失,化為一片幽深的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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