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色微明。一個青年神色疲憊地睜開雙眼看著夜空仍舊閃爍的星,發(fā)出一聲輕嘆。蕭牧又一次聚丹失敗了。
感受著丹田處精純的靈海靈力,蕭牧由心底升起一陣無力感。是啊,他已經(jīng)困在靈海境5年了,5年來他嘗試了無數(shù)次努力,卻始終無法突破桎梏—凝海聚丹。師父說聚丹需要緣分。有的人一輩子都被困在靈海境,最終一身修為重又回歸天地。所以三年前他被師父特許下山歷練,尋找機緣突破桎梏。
三年前,蕭牧便已達到凝氣境大成期的靈海境,眼看著就要凝海聚丹。師父似乎預(yù)料到了他的桎梏,閉關(guān)之前特囑他下山歷練三年。三年來,蕭牧丹田內(nèi)的靈海靈力愈發(fā)純粹,雜質(zhì)被一絲絲抽絲剝繭地剔除出來。若是換作他人,三年前便已順其自然地成功凝海結(jié)丹??墒捘撩棵繃L試結(jié)丹的時候,卻總感覺缺少了點什么。缺少了什么,蕭牧也說不清道不明。
“或許這就是師父所說的機緣吧?!笔捘翆χ鴸|方的晨曦輕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寂靜中傳來咕嚕咕嚕喝酒的聲音,一個人半躺在樹上,一手掛著酒葫蘆,自蕭牧打坐嘗試聚丹時他便來了。
“你來了。”蕭牧驚喜地對著身后的樹上說道。他總能感知到任何接近他身邊的人所帶動的靈力波動,可是每次都無法感知到對面樹上那個人的存在。
“俗話說酒醉解千愁,來喝兩口酒說不定就能成了”那個人影哈哈笑著,他指的自然是聚丹的事,忽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哦,對!你是不喝酒的?!?p> “你的事辦好了?”蕭牧輕輕一躍,落在那個人影躺著的對面。
“嗯…”躺著的人似是肯定又似沉思。
“你有心事?”蕭牧覺察出對方與平日的不同。“你也會有心事?看來酒也不解千愁嘛!”蕭牧笑嘻嘻道。似是揶揄,實是寬慰。既然能令他發(fā)愁的事情,自己肯定也無能為力,倒不如笑一笑撇開一邊。他繼續(xù)做他的酒鬼,自己繼續(xù)做自己的小木。
酒鬼是蕭牧給對面樹上的人起的名字,酒鬼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蕭牧既不知曉,也不深究,酒鬼愿意說他就愿意聽。但是酒鬼說他更喜歡酒鬼這個名字,所以他就叫酒鬼了。
小木的名字也是蕭牧自己起的。酒鬼當然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名,但是酒鬼基本不叫小木這兩個字,蕭牧的名字在他的嘴里經(jīng)常簡化得只剩下個“喂”字。比如,“喂,我來了!”,“喂,咱喝酒去…”
所以,酒鬼也不深究蕭牧的身份。
“我得走了!”酒鬼站起來。
“再見!”蕭牧說。
酒鬼要來的時候,你不想他來他也要來。酒鬼要走的時候,自然也是說走就走。蕭牧感覺出酒鬼有重重的心事,不再是之前那個瘋瘋癲癲帶著他下賭場、逛窯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治病救人又游戲人間的酒鬼了。
“你就是太執(zhí)著,所以你總不能突破桎梏?!本乒砗鋈徽f道。蕭牧知道酒鬼在指點自己。
“可是有些東西……”聲音越來越弱。蕭牧知道酒鬼已經(jīng)走遠。
“隨緣吧!”這是酒鬼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只不過這一次是由蕭牧說出來。
蕭牧迎著晨曦走去,聚丹或不聚丹本沒有那么重要,他不是在乎這些的人。他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地處三十里外的一個叫興旺村的村子里的五百多戶村民。
興旺村在紫陽峰以東一千五百里處,這點距離對于修仙者而言并不遠,兩三個時辰的光景而已。
三年游歷之期已將結(jié)束,無論成與不成,蕭牧都要回師門報個平安,雖然他每年都會通過紫陽山專門的通訊工具定期向師兄們報平安,但終究缺少一份溫暖,一份家人的溫暖。他不是酒鬼,酒鬼是浪子,他只要酒和朋友。蕭牧不需要酒,但是他需要朋友和家人。他在紫陽山的朋友有很多,這兩年他又結(jié)交很多千奇百怪的朋友,酒鬼是其中一個。蕭牧的家人葬身于瘟疫,師父收養(yǎng)了他,師兄們包容、愛護他,所以他把紫陽山當作自己的家。
所以,時隔三年,他要回家,回家要經(jīng)過興旺村,經(jīng)過興旺村就發(fā)現(xiàn)興旺村有了麻煩,他只解決麻煩,從不惹麻煩。可有時候解決了這些人的麻煩,就會招惹上制造這些麻煩的那些人的麻煩。
興旺村是個大村,平日人丁興旺,可是近幾個月來時不時出現(xiàn)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女人,沒有成親的黃花閨女。年輕貌美的女孩失蹤無非有兩種可能,要么與人私奔,要么遇到采花大盜。采花大盜也不至于一連串地采,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比如小木現(xiàn)在正在探脈的這個男人。蕭牧在外面都讓人叫他小木。所以這個男人氣喘喘的問道:“木神醫(yī),您看我這是怎么了?”
“少做點傷腎的事情?!毙∧局傅氖欠恐兄?。
“我只去了一次?!?p> “一次?”小木皺緊眉頭,“去哪里去了一次?”
“天香樓”
“天香樓?”小木暗自思索,“我先給你開付草藥,你早晚吃一次,連吃三天?!?p> “謝謝,謝謝木神醫(yī)。”男人拿了草藥千恩萬謝方才離去。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這個木神醫(yī)醫(yī)好了很多個將死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的鄰居鐵腦,半個月前進山兩三天沒出來,后來被人從山上抬著回來,渾身煞黑,像進了墨缸一樣,就差最后一口氣吊著了。大夫連診金都不要就走了,說無能為力。人都說鐵腦命大,正好碰上這位木神醫(yī),一顆藥灌下去,左推推右按按人就醒了。男人好不容易才打聽得這位木神醫(yī)的住處,大清早趕了過來,讓木神醫(yī)給他瞧瞧,自從去了一次天香樓回來,他感覺人就像過冬的花,一天比一天菴了,找大夫,大夫說縱欲過度,吃了十來天藥也沒啥用。他練過氣,隱約他覺得不對勁了。
蕭牧也覺得不對勁了。這個男人練過氣,練氣期雖然是修仙的入門階段,但凡練過氣的人的體質(zhì)都會比尋常人好很多,雖然大多數(shù)人慧根有限,終究不能踏入修仙之門,可是堅持練氣的人比普通人的體能都高兩三個檔次不止。剛剛這個男人就是堅持練氣的人,絕不會因為逛一次妓院就能把精元消耗殆盡。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好幾個,癥狀都一樣,而且都是大財主,有錢的人一般都比較怕死,怕死而又有錢的人一般都比較容易打聽到名醫(yī)。沒錢的人也怕死,可是比起死來,更害怕看病。而且窮人大多是沒錢逛窯子的。所以富人接連來了好幾個,窮人一個都沒來。所以蕭牧的銀子庫又充實了。游戲人間也是需要本錢的。
蕭牧給每個人的藥都是一樣的作用——固本培元,補精益氣,用的是他昨天剛上山挖的幾味草藥。除此之外還添加了一點用靈藥。靈藥是用一些靈藥或者天材地寶制煉而成的藥物,一般是給修仙人或者醫(yī)治一些被靈力所造成的創(chuàng)傷用的。
原本給普通人治病是不能用靈藥的,靈藥的煉制材料往往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到一些險峻之處才能采集,這些地方尋常人是無法靠近的。一些品階好的靈藥的材料,更是可遇不可求。
給尋常人用靈藥既是大材小用,普通人也不懂吸收其中的藥性,會造成極大的浪費。蕭牧添放了點靈藥,他覺得這件事很可能并不簡單。
吃了藥的幾位財主很快有了起色,一個有了起色就會介紹另一個、另兩個……
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了,蕭牧白天也越來越?jīng)]有時間了。沒有時間好,沒有時間能避免很多麻煩,有理由去做很多事情,也有理由不去做很多事情。比如誰也想不到一個醫(yī)生竟會在今夜密探天香樓,又有誰會知道一個醫(yī)生打著怕被人騷擾的幌子幾天來“東躲XZ”,實則已經(jīng)把興旺村四周巡查了一遍。
近來興旺村總是彌漫著一陣迷霧,或重或淺,不到十月,天氣冷得令人發(fā)寒。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很多人連夜向外逃難似地走了,說從來沒有遇到過十月籠罩的奇怪現(xiàn)象。留下來的人不論去沒去過天香樓,都變得越來越虛弱,似乎精氣總有個出口堵不住地往外泄,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抽走了去。
“事出無常必有妖!”蕭牧望著窗外的迷霧。幾天來他扮演著隱世神醫(yī)的角色東躲XZ,光明正大地將村子周邊都一一檢查了一遍。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東西,卻躲不過蕭牧的感知。他發(fā)現(xiàn)村子周界都隱隱散發(fā)出一陣陣靈力波動,很微弱,卻逃不掉蕭牧對靈力波動天生的敏感。蕭牧借著靈識向界外探測了一番,發(fā)現(xiàn)界內(nèi)界外明顯是兩個天地,若非身處界內(nèi),從外面根本覺察不出里面有什么異動。興旺村似乎是被一個極大的法陣包圍了起來。
出現(xiàn)這種情況無非有兩種可能,要么就是有異物即將出世,要么就是有修仙之人立下一個覆蓋全村的大法陣。假若是前者,應(yīng)該過不久紫陽山就會派弟子出來查看。若是后者,其意圖又是什么?
感受著迷霧中間若隱若現(xiàn)的靈力波動,蕭牧閃入其中,順著靈力波動的方向朝著天香樓走去,所有的靈力似乎都往天香樓集聚。
蕭牧不知道的是,因為他這些天來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迷霧的味道,所以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迷霧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