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家
羽沫安了心,在東海的哄勸下蓋了厚厚的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夢里夢見爸爸牽著兒時的自己在護城河邊放風(fēng)箏,天空上飄的都是鉛色的云,風(fēng)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自己高高舉著風(fēng)箏線一直奔跑,直累得滿頭大汗。最后風(fēng)箏就剩了一個小墨點,線也拽不住了,羽沫淚眼汪汪,回頭四處尋找父親,卻怎么也不見人影,心中一急人就醒了。
等徹底清醒過來,發(fā)覺確實因為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又微微出了些汗,感冒也好受了許多。
“夢見什么了?你一直低聲含含糊糊地喊人,我湊近了也聽不大清?!睎|海坐在床邊問。
“想不大起來了。像是小時候在放風(fēng)箏,我追著它跑,后來怎么也抓不住風(fēng)箏線了?!庇鹉杨^枕到東海腿上。
“追風(fēng)箏?這么傻?!?p> “嗯。我記得我爸給我做過一個蝴蝶風(fēng)箏,一個金魚風(fēng)箏。每年春天都到護城河邊放,等它飛高了,就讓我拿剪子剪了風(fēng)箏線,說是這樣我就不會生病了?!?p> “這次是什么風(fēng)箏?”東海親了下她。
“看不清?!?p> “后來飛走了?”
“飛走了。”
“那你今年就不會生病了,好姑娘?!?p> “我現(xiàn)在就覺得感冒好多了?!?p> “那是姜糖水和厚被子的功勞?!睎|海笑,“出了汗了嗎?”又摸摸她頭,“不燒了。再躺一會,等汗落下去再起來?!?p> “幾點了?我答應(yīng)我媽下班后回家吃飯?!?p> “那快到時間了?!?p> “我真不想走。”羽沫抱了東海的腰。
“那留下來在我這吃晚飯,好不好?”東海摸摸她的頭。
“我媽那我怎么說呢?”
“她昨天晚上估計已經(jīng)很擔(dān)心了。那你還是回去吧。你以后不管什么時候來,想吃什么,我都做給你?!睎|海又低頭親了親她。
羽沫慢慢坐起身,用手?jǐn)n了攏頭發(fā),和東海出來。
小文和曉鷗正坐在沙發(fā)邊聊天,聽他們出來,都過來和羽沫打了招呼:“羽沫難得來,留下吃晩飯吧?!?p> “我媽在家等我呢。”
曉鷗推推羽沫:“哪有到點不吃飯就走的?顯得我們待客多不周到啊。”
“我以后會常常來的,是不是,東海?”羽沫輕聲說。
東海牽了她的手:“是。羽沫剛剛答應(yīng)我,做我女朋友了?!?p> “真的?東海你行啊?!睍扎t笑,“從第一天認識羽沫起,我就和小文說,你倆在一起特別有情侶感,就是那種,兩人一靠近周圍都在冒粉色泡泡的感覺,氣溫直線升高,氣氛直接曖昧?!睍扎t推著小文笑。
“是,是,我也覺得,羽沫天生就像這的老板娘。”小文說。
羽沫笑:“你倆夠了啊,什么時候?qū)W會起哄了?”
“我怎么覺得人家說得挺真誠的呢?!睎|海笑。
羽沫臉一紅,悄悄推了東海一把,拿了外衣:“我今天必須得先回家了,和我媽說好了。哪天咱們約著唱歌吧,我可喜歡聽你倆對唱了。”
“這樣???我還以為你更喜歡聽東海唱情歌呢。”曉鷗又笑。
“你倆都趕緊的,快去吃飯去吧。”羽沫不好意思,“一會兒客人就多了,等忙起來,你們還不知道要餓到幾點呢。東海你也去吧,我也要回家了?!?p> “這就知道心疼你家東海了,有我家小文替你看著呢,他一定會按時吃飯。不吃,我就給你打小報告?!睍扎t笑,“我這可是冒著被老板扣獎金的危險啊?!?p> “好啦好啦,就你總亂猜。飯都涼了?!庇鹉?。
“那你以后一定要常來。我們這可熱鬧了,大家關(guān)系都特好?!?p> “一定會常來的,快別客氣了。”推著曉鷗他們出了門,羽沫又轉(zhuǎn)向東海,“你怎么還站在這里?也吃飯去吧,我這就走了?!?p> “回家和媽媽打算怎么說?”東海問。
羽沫囁嚅:“說什么?說我們的事嗎?”
“嗯?!?p> “我還沒想好。我有點擔(dān)心……哎,可是總是要說的,晚說還不如早說,越拖我心里越難受?!?p> “你不是說你還沒想好?”
羽沫低聲:“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事,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怎么和我媽說,我還沒太想好。我心里是希望快刀斬亂麻的。我累了,越拖下去我心里壓力越大,我怕我抗不住。可是,我又有點擔(dān)心,怕我媽一時不太能接受。”
東海起身去穿外衣。
羽沫吃驚:“你這是要做什么?”
東海說:“我送你回去吧?!?p> 羽沫忙擺手,東海卻攬了她的肩,羽沫放松下來,兩個人牽了手出門。
一路上,羽沫低了頭心事重重,東海猜她心里還在猶疑怎么去和母親開口,知道無論說什么一時也無法寬慰到她,只能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梳理情緒。便緊緊握了她的手,希望她能懂得自己會永遠陪在她身邊,只要她需要,隨時給她力量。
這條路似乎從來沒這么短過,走近自家院門口,羽沫嘆口氣站住:“我不能請你進去了。我媽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呢?!?p> 東海低聲問:“真不用我陪你進去么?或許兩個人來面對,你會好過些。我擔(dān)心你?!?p> 羽沫一個勁地搖頭,不出聲。
“那好吧。你進家先穩(wěn)定穩(wěn)定情緒,最后無論是慢慢滲透還是快刀斬亂麻,你都要好好地和媽媽說。我也不清楚媽的脾氣,總之你態(tài)度要好。還有,不許想太多,不要再生病。有事情,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p> 羽沫“嗯”了一聲,卻不動,東海親親她額頭,擁她到懷里。
倆人相擁良久,只聽院門“吱呀”一聲,羽沫還沒來得及從東海懷里站直,就聽她媽驚呼:“羽沫!”
羽沫嚇壞了,囁嚅道:“媽,這是,這是我……蕭東海?!?p> 東海伸手握住了羽沫打顫的手。
羽沫媽手里的包掉在地上,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孩子,高大,硬朗,神態(tài)不卑不亢,那雙帶著墨鏡的眼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一手摁住心口,驚愕地注意到自己用二十年心血養(yǎng)大的女兒和眼前的陌生男子十指相扣地站在那里,只覺眼前一黑,喝道:“你松開我女兒。”
東海低了頭:“媽,我們進家再說?!?p> 一手推著羽沫,兩人側(cè)身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