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初識從夢境中脫離了出來,他只記得當(dāng)一劍一拳飛來時,那個夢境便四分五裂,他也再一次在夢境里面裂開了。
他動了動身子,剛才的疼痛全都消失無蹤影了,在他的天靈、心臟、小腹處似乎有三個能量源,源源不斷地向身體各個部位輸送著能量,能量帶著一絲微微的涼意,將一種沁人心脾的舒適感填充到身體的每個角落。他伸了一個懶腰,舒服地哼了一聲。
目光偏轉(zhuǎn),曹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成了?”曹先生原本萬年古井無波的臉上泛起了疑惑的神色。
“嗯,成了。的確挺簡單的?!辈艹踝R知曉,自己的父親雖不多言,但卻是個極為驕傲的人,自己此次和父親一樣一日之內(nèi)便修成《春生訣》,應(yīng)該是打亂了父親向來理所當(dāng)然的認知。
“你小姑給你許下五年之約,看來是給了你一個極寬的臺階?!辈芟壬粍勇暽囊步o自己安排了一個臺階。
“小姑師出名門?”曹初識對自己小姑的背景好奇起來。
“名門算不上,不過她師傅卻是一個極為出名的老男人?!辈芟壬媛痘貞浿?,回憶之中又帶有幾分羨艷。
老男人可不是一個尊稱的詞匯,不過從父親的神色中,曹初識能感受到這個老男人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很厲害?”
“不僅厲害,而且……很帥?!?p> “有多帥?”
“迷倒半座長安?!?p> 長安,曹初識在《山河志》內(nèi)見過這個詞,代表的是國都。
“長安,諸時車馬不絕,諸肆夜門不閉,諸戶炊火不斷,諸夜燈火不滅?!?p> 《山河志》內(nèi)描述的長安極盡繁盛,而那個男人居然靠一張臉征服了半座長安城?那是多么讓人神往的境地啊。
“小姑是怎么拜入他門下的?”曹初識只覺得自己那愛哭的小姑平平無奇,無論怎樣也是拜入不了這等人物的門下的。
“他欠了咱家長輩一個人情。”曹先生淡淡的回了一句,仿佛這樣的大人物欠一個人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也或許是他一直以來都固執(zhí)的認為祖輩的就是祖輩的,跟自己并無多大關(guān)系。
“我現(xiàn)在承認了,她真是我的親小姑。”曹初識終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若是有其他江湖中人聽見這父子倆的對話,想必會立馬去分店開遍全國的阿福豆腐店買一塊豆腐撞死自己。
春生,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在門派中,有長輩指點,門派支持,快則三年,晚則五年,一個普通少年可入此境。
若是無門無派,那需看機緣,數(shù)不清的江湖底層被攔在門外。當(dāng)然,這些人可能甚至連一塊阿福的豆腐都買不起,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首打油詩在江湖中人口中廣為流傳:“春生一道門,逾之已半生。我輩如野草,怎與花爭春?”
春生,只是武學(xué)中的一個入門境界,代表著境界內(nèi)的人擁有了從天地中獲取助力的權(quán)利,它為各家各派發(fā)揮自家所長提供了一個堅實的平臺。各家的武學(xué)路數(shù)在這個平臺上百花齊放。
曹初識現(xiàn)在就面臨這個困境,他能感覺到的是自己擁有了比之前更強大的能力,但是卻無法將它發(fā)揮出來。
“父親,您的藏書里有招式秘籍嗎?”
……
面對曹初識的詢問曹先生先是陷入了一陣沉默:“臥室箱子里面有個布包,里面有幾本,你先去看看是否能用上?!?p> 曹初識找到布包,打開一看,果然有幾本裝訂精美的書籍在里面,書籍極其的新,像是從未被翻閱過。
“沒想到作為教書先生的父親竟然有這等舍不得翻閱的書籍。”曹初識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無影槍-您的江湖大拿之路》
《火焰刀-從入門到精通》
《鐵衣功-你的比武雖敗無恙》
……
“這是什么玩意?”曹初識被震驚了,也可以說被震碎了。幾本書這華貴的包裝,驚艷三觀的書名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是正經(jīng)的招數(shù)秘籍。
在他看來,只有像小姑給的《春生決》那樣陳舊的封面,泛黃的書頁,甚至還有一些類似菜湯的液體灑在上面的書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秘籍。
“這是您的藏書?”曹初識拿著基本書仍在曹先生面前,神情中帶著憤懣。
“這是一個朋友送的?!辈芟壬y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看來是一個挺難得的朋友,這樣的書您都不舍得扔。”
“確實挺難得的。”曹先生望著桌上基本嶄新的書本,情緒低沉了下來。
“您那位朋友現(xiàn)在在哪里?”近日來,曹初識聽到越來越多的關(guān)于父親以前的事,興趣大增。
“死了?!?p> “怎么死的?”
“死于江湖。”
……
場面陷入奇怪的沉默。
……
嚴(yán)格來說,春生境只能算是半只腳踏入武之一道的門檻,即便再難入境,在龐大的江湖俠士基數(shù)之下,入得春生境的俠士也如過江之鯽。
眾人之所以勤修不輟除了還有數(shù)座高山等待攀爬之外,便是為了最大限度發(fā)揮出身體內(nèi)蘊含的能量。
與招式技藝配合的行功路線都需要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將其印入身體的本能之中,這樣在生死攸關(guān)的緊要時刻,才能無意識的使用出來。
曹初識雖然沒有找到趁手的招式秘籍,但從小困擾他的夢境給了他莫大的幫助,要論夢境給他最深記憶的事除了那死亡的體驗外,另一件便是“他”在瀕死關(guān)頭揮出的那來自九天之上的一刀。
單從賣相上來看,那一刀,至天上來,天地變色。從效果來看,那一刀,地裂山崩,非常人之力所能達到。
從盯上這一刀開始,曹初識整整花費了三個月時間才勉強通過感受,記憶住了“他”當(dāng)時的行功路線。
行功初始,曹初識才發(fā)現(xiàn),運氣行功并不簡單,在一開始,體內(nèi)的氣自顧自按照《春生決》的運行線路奔走,根本不受曹初識的調(diào)動。
好不容易理清了氣的源頭,引導(dǎo)它按那一式的行功路線行進,結(jié)果這一路跌跌撞撞,揮刀之時只有行,卻毫無那一刀的刀意。
于是曹初識決定采用最笨的辦法,從最初開始,以木代刀,不停的揮擊,力求將這一動作形成本能。
“你先不要急,等過段時日去給你找一些正經(jīng)的招式秘籍,你現(xiàn)在對這天地撒氣有何意義?”曹先生終于還是看不下去曹初識不停地瞎揮木塊,對著曹初識說道。
“父親你不懂,這一式有名?!?p> “哦?叫啥?”曹先生來了興趣。
曹初識本來想著,這么厲害的一刀一定有其名,但是父親這追根揭底的突然一問倒讓他愣住了。
“叫啥好呢?天地變色刀?斷山裂谷刀?九重天上刀?”曹初識思索再三,還是說出了一個名字:“這一式名為……空砍……”
“貼切……”曹先生不再言語,微微頷首便放任曹初識,不再過問。
入夢觀刀意,醒來揮木刀,成了曹初識每天必不可少的兩件事。自古以來,天才畢竟是少數(shù)人,曹初識自認為平凡,解開夢境的秘密成了他自律的最大動力。
時間歷來公平,總會給與勤奮的人或多或少的回報,只是曹初識沒料到回報來的這么快。
時至冬月,蜀地下起了難得一見的大雪,整片大地銀裝素裹。即便如此惡劣的天氣曹初識也沒放棄練習(xí)。
經(jīng)過昨晚在夢境中的比對,他可以確信,自己揮刀的力量與角度,都與夢境里的“他”別無二致。
“初十,隨我們一同上山砍柴去,運氣好的話我們還可以打幾只野兔回來打牙祭?!闭趽]刀的曹初識聽到伙伴莽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