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才過了幾日,便聽睢子寧說他的學生就要回來了。
雖然離得遠,但畢竟也是要住在一起的,又是睢子寧的學生,于是靜女有些重視起來。
清晨,睢子寧還未醒,靜女就起身梳妝了。
“靜兒~”
睢子寧睜開眼睛,突覺懷里空落落的,少了什么似的,往身旁一看佳人已經(jīng)不在身側(cè),有些疑惑。轉(zhuǎn)過身起來,才看見了靜女。
靜女穿著一件青衫,背對著睢子寧,正坐在梳妝臺前細細上妝,一頭墨色長發(fā)輕挽起一半,另一半傾垂至纖細的腰部,背影清秀嬌小。在晨光的照耀下,映得靜女渾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睢子寧心下一動,不管不顧地光著腳就踩下木板,走到靜女身后,輕輕拍了她一下,想嚇她。
“看看,我怎么樣?”
靜女感到身后附來的溫暖,就知道是有人在她身后,也沒有驚訝,扭頭,輕笑著,讓他看看自己的妝容。
小臉白皙,蛾眉皓齒,杏眼流光溢彩,紅唇潤澤。睢子寧愣了一下,好看是好看,打扮這么好看給那些小子看?不行!
睢子寧然后登時不悅了,皺著眉頭,道:“甚丑?!?p> “真的?!”
靜女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伸向鏡子,看著里面的自己,看看妝容,摸摸頭發(fā),左看右看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啊。
錦葵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倆互動,使勁兒憋笑,雙肩都在抖動著,姑娘怎么看著傻傻的?姑爺吃醋了也不知道。
“嗯~我來看看?!?p> 睢子寧很認真地捧著靜女的臉,把她的轉(zhuǎn)向他。然后拿起了旁邊的濕帕子,和一支眉筆,開始專心致志地在靜女臉上動了起來。
擦擦眼角,擦擦嘴唇,又描了一下靜女眉毛。動作粗糙簡單,不得不讓靜女有些懷疑,擠眉弄眼地坐著,但身子又不敢動一下。
“好了?!?p> 睢子寧微笑著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十分欣賞自己的“作品”。
靜女緩緩轉(zhuǎn)身,看向鏡子,臉上的妝容幾乎都沒了,眉毛還被拉得長長的,一副凌厲尖酸的模樣。
靜女不可置信地看向睢子寧的,“良人,你確定嗎?”
“嗯?!?p> 睢子寧還是很認真的點頭。
“不行,這眉毛……”
靜女拿起布子使勁擦了擦,但睢子寧描的太用力,靜女擦了半天,還是有一些痕跡。
靜女輕嘆息一聲,然后抬眼又瞇笑道:“算了,也是良人第一次為我畫眉,我還是留著點吧~”
“嗯嗯?!?p> 睢子寧開心地點點頭,很是得意。
“那現(xiàn)在,讓我為良人穿衣吧~”
“嗯嗯?!?p> 靜女看了一下柜子里的衣裳,拿出一件青色的衣衫,給他看,“這件如何?”
與靜女差不多一樣的顏色,睢子寧再滿意不過了,直點頭,“好,就這件了。”
“來,張手~”
睢子寧張開手,站著,任由靜女擺弄。
靜女抖了一下衣服,玉手輕緩地為他穿上衣袖,似有若無地碰到睢子寧的手臂、身前、頸脖,弄得睢子寧似癢又不癢,渾身不自在,耳根隱隱發(fā)熱。
雙腳踮起,玉藕般的雙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為他整理后面的衣領(lǐng),嘴巴就在睢子寧發(fā)紅的耳旁,時不時,熱氣呼進耳蝸里。
接著又拿起腰封和腰帶,為他系上,動作依然緩慢,偶爾“不小心”地碰著睢子寧敏感的腰部。
“好了。”
靜女后退一步,松開他,細笑地說著。
睢子寧沉聲道:“靜兒,你變了?!?p> 還沒來得及欣賞睢子寧面帶桃粉的美色,可憐的靜女就被人家控制住了。
“呵呵呵~我錯了,我錯了~呵呵呵~”
靜女被睢子寧撓癢癢笑得停不下來,眼淚都要逼出來了,連忙求饒道歉。
“行,那靜兒得喚我子寧~”
“呵呵呵,子寧!子寧!你快放過我吧~呵呵呵?!?p> 靜女彎著細腰,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再親我一下~”睢子寧停下來,得寸進尺地要求道。
“……”
靜女沒回應(yīng),沒一會兒見睢子寧又要繼續(xù)撓癢癢,她趕緊后退縮起來,“好好好,成成成,我怕了你了,良人就跟個孩子似的。”
靜女不知是笑的還是羞的,臉紅的像桃子,踮腳蜻蜓點水地在睢子寧臉頰上親了一下,又立馬退回去了。
“好了?!?p> 睢子寧心情舒暢美麗,攬著靜女出門了。
“行,我們出去?!?p> 兩人走過橋,來到另一邊,進了桃林。
遠遠地便看見幾位身欣修長白衣男子整齊地站在亭子旁。
他們看見靜女和睢子寧過來了,趕緊上前行禮,“夫子?!?p> 睢子寧朝他們介紹靜女,
“此我良人?!?p> 幾人又趕緊行禮,道:“師母?!?p> “靜兒,他們幾人都是我的學生?!?p> “這是井撫,”靜女看去,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孩子,閃著機靈勁兒。
“這是伯泰,”伯泰一直笑著,看著有些單純,老實。
“這是子鄔,”子鄔氣質(zhì)與睢子寧有些相仿,風輕云淡地站著。
“這是嵇肖?!憋び中辛艘欢Y,有些嚴肅,不言茍笑。
總共四人,四人看著性格各異,各有特色。
“還有,子輕,他明日才到?!?p> “嗯。”
靜女微笑著點頭,道:“我備了些果子和酥餅,大家去亭子里,嘗嘗吧?”
“是?!?p> 幾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來,聲音有些大,靜女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嗯!師母!這酥餅是哪里的?真好吃!”
伯泰先吃了起來,吃完贊不絕口,幾人也跟著吃了起來,這一嘗,還真是好吃,他們也不是沒吃過好的,畢竟家里都是貴族子弟,怎么會沒嘗過好吃的,但靜女的這個酥餅還真是沒見過的好吃。
“嗯。不錯。”子鄔也點點頭。
“確實好吃。”嵇肖依然嚴肅地評價道。
井撫到?jīng)]說什么,但卻在一個勁兒地吃,畢竟他是京都有名的吃貨。
“好吃嗎?是我做的,那我下次多做點?!?p> 靜女開心地說,很好,子寧的學生認可了她的食物。
“是嗎?為何之前不見良人給我做過?”
睢子寧略顯危險的聲音傳來,看著的卻是他們幾人,幾人吃的動作一頓,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餅~
“夫子,您吃~呵呵,您吃~”
子鄔訕笑到。
“好了,趕緊吃完,吃完后,今日我還要考考你們這幾天探討的成果?!鳖∽訉幉[笑著,幾人莫名害怕。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們?nèi)绾谓虒W,可以嗎?”
靜女表示很有興趣,想加入他們。
“自然可以。”
睢子寧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了。
吃完東西,仆人撤下餐具,布上茶幾,竹簡,毛筆之類的。
春風吹拂,柳絮飄飛,綠意滿園,似水如畫。睢子寧坐在首位,面向他們,拿起竹簡思忖一番,幾人朝睢子寧跪坐著,正襟危坐,不敢亂動一下。靜女則坐在睢子寧身側(cè)。
“齊宣公。”
睢子寧從嘴里淡然吐出一個名字。
齊宣公,齊國主公,風評甚差,整日驕奢華逸,玩樂無度,不理國事,寵信奸臣。
“齊宣公,齊叔華,盡戀人間樂事,荒于政事。據(jù)聞前幾日,趁著兒子病死了,在守喪期,他強搶了兒媳宣姜?,丑不可言,倫理喪盡,暗昧無恥。”
嵇肖面無表情地將齊宣公的基本事件說了出來。
“很好。正是此事?,F(xiàn)在可以開始了?!?p> 靜女有些驚訝,他們竟然就這么討論齊國都國君了嗎?
“諾?!睅兹藨?yīng)道。
“齊宣公,其人不理國事,竟喜歡做些荒誕無稽之事,寵信奸臣,讓整個齊國綠衣黃里,小人當?shù)?,人民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水深火熱中,我觀齊人最近的動向,隱隱有反抗之意,齊國動亂是早晚的事?!弊余w最先道出自己的見解。
“對!就該把他給推翻了,那齊宣公簡直不是人!厚顏無恥!”伯泰義憤填膺地說。
“此話不假,但也有漏洞之處。先不說齊宣公其人如何,他手中的兵力可不小,雖然現(xiàn)在看似玩樂無度,但實際上又有哪次他被討伐?雖說奸臣當?shù)?,但這些奸臣可都是他的近親或是之前的將領(lǐng)。這次所說于禮不合,鬧大了些,但之前他做的事可比這更甚?!?p> “噗,”
子鄔輕笑一聲,“你還信他在謀什么大事不成?他年輕之時就已經(jīng)殺了他的父王,綏王雖不喜,但也沒說什么。他都已經(jīng)是齊王了,還想做甚?難不成在窺視共主之位?但他當上齊王如此長的時間,英雄與野心早就被消磨了吧?!?p> “那齊子輕如何解釋?”
井撫沉聲說道。
“子輕他,他……”子鄔瞬間停滯下來,不知該說什么好。
子輕?方才說了不是,是睢子寧的學生啊,怎的突然嚴肅了起來?靜女抬頭看向睢子寧,眼神里充滿著疑惑。睢子寧沒有回應(yīng)靜女的疑惑,而是帶著微笑,卻露出一臉深不可測的樣子。
見他們爭執(zhí)不下,睢子寧又說了一個名字,“綏王?!?p> 綏王?靜女沒再問他,眼神卻黯淡了一些。當今誰的身份敢怎么談?wù)摦敵耐??學生還個個氣度不凡,一看便知身份非富即貴。
靜女不禁迷茫一陣。她嫁的,是個什么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