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我怎么覺著,你對我冷淡了不少?”
桓亥心疼地摸著受傷的手,問道。
“哦?是嗎?不是一直這樣嗎?”
靜女面色平淡地說。
“你以前……算了。今日我要到你家里蹭飯。”桓亥得瑟地蹭了一下靜女的肩膀。
“隨意,反正我爹娘喜歡你,你去還能讓他們開心一會兒?!?p> 靜女快步走在了前面,依舊面無表情。
桓亥眸色如暉地看著她的背影,緊緊握住了腰間的一個掛飾,接著嘆息一聲,跟了上去。
靜女趕緊回屋,打了一盆水,使勁兒地擦臉,擦擦手,過了一會兒,變成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了。
靜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慨一下,整理整理妝容,走出了房門。
“周氏!周嬸!我回來啦!”
還沒進門,桓亥就開始大聲嚷嚷了。
“嘿!你小子,回來了!”
周功正開心地拍拍桓亥的肩膀,接著就拉他進門了。
周氏看見了桓亥,也是開心地說,“亥兒回來了,趕緊進來,周嬸我剛好做好了飯,一起吃吧?!?p> “太好了吧!怪不我沒進屋就聞到一股香味,原來是周嬸做了菜!我可太有福氣了,周嬸的菜可是人間難得的啊!”
桓亥坐在凳子上,看著滿桌子菜,豪無原則地夸贊周氏,逗得周氏呵呵地笑,“亥兒真是,嘴巴越來越甜了?!?p> “爹,娘?!?p> 被遺忘的靜女終于走了過來,插入話題。
“靜兒回來了,來,趕緊坐下吃。”
周氏張羅著,靜女和桓亥坐到了一起。
桓亥看著恢復膚色的靜女,凈白的臉,櫻紅的嘴唇,宛若皓月的雙手,心生歡喜,還是這樣的靜兒看著順眼。
在桌子低下,一只手偷偷摸摸地靠近靜女,突然的一下,靜女的手被他的緊緊握住了。
靜女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感到心一驚,嚇了一跳,狠狠掙脫也掙脫不開,側(cè)頭看去,只見桓亥一臉得意的賤笑著。
“吃吧。”
周功正說話,幾人開始吃飯。
桓亥這才松開了靜女的手。
靜女不甘心地狠狠踩了他一腳才泄氣。
“亥兒,你這次是去了哪里?”
周功正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說道這個,桓亥立馬神情嚴肅了一些,“我這次去了三輔地區(qū),那邊干旱少雨,去年鬧了旱災,顆粒無收,平常的百姓過得很苦,只能靠著僅有的糧食撐著?!?p> “唉呀,真是天降災禍,苦了他們那邊的人。”
周功正不禁同情起他們。
“那皇上可有派發(fā)些錢財過去?”
桓亥輕輕哼了一聲,“有,不過中途被那些個貪官污吏層層克扣,真正到百姓手里,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了。”
“這些個喪心病狂的東西!”
周功正一激動,憤怒地直接就敲桌子了。
靜女一邊吃著,一邊淡然地說,“照這樣下去,恐怕只會逼的百姓反抗,或是淪為賊寇了,到時候賊寇橫行,怕是連官也壓不住了?!?p> “靜兒,還真是,我回來的時候,還真碰上了一群賊寇,不過,他們是平民組成的,我又有些武功傍身,他們根本不夠我打的。”
“唉呀,太危險了!你以后可要小心,別再去那些地方了!”
周氏一聽,心都顫了,有些害怕,趕緊囑咐桓亥道。
“好,都聽周嬸的?!?p> 桓亥微微一笑,十分乖巧地應著。
靜女暗地里白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對著她爹娘是一套,使勁兒裝乖巧,對她又是另一套的,流氓模樣的,裝的一手好逼。
“哎,對了,靜兒也是去年及笄了,可有什么心儀的對象?”
桓亥轉(zhuǎn)移話題,移到了靜女身上。
突然被說道的靜女惡狠地看著桓亥,咬牙切齒,該死桓亥,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說她!
“對啊,靜兒,你的那幾個朋友可是都成了親的,阿青啊,婉兒啊,梓兒啊,她們都有了夫婿,你可有什么心儀的人?”
一說到這個,周氏也緊張起來。
“著什么急啊,我這不正是再找嘛,難不成爹娘養(yǎng)不起我?”靜女挑著米飯,無奈地說。
“說的什么話,我們就是擔心,你要是再過幾年,可就沒人要了。”
“周叔周嬸,我就覺得靜兒很好,很適合做妻子,我很喜……呃……”
“歡她”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桓亥就被靜女狠狠地踩了一腳。
“我覺得她肯定能找到一個非常好的夫婿。”
桓亥立馬改口,靜女這才饒了他,把腳從他腳上離開。
“唉,算了,靜兒不想說,那就再等等吧,反正我們家也不缺這些錢?!敝芄φm時止住了話題。
“行,就你慣著她,我倒成惡人了?!敝苁蠠o奈地說。
“怎么會,娘最好了,來,吃塊肉。”
靜女趕緊討好她娘,她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
“吃飯,吃飯?!?p> 幾人又開始吃飯了。
吃完飯過后,周功正繼續(xù)去巡邏,周氏又去后院里干活了。
“靜兒,你得陪我回去了?!?p> 桓亥哀怨地看著靜女說道。
“憑什么?有手有腳的,你自己回去!”
靜女頭也不回地說,估計他又在搞什么鬼東西了。
“靜兒,你好狠的心啊,人家的腳被你踩成蘿卜了,疼得要死,你還不管不顧,算了,也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話的。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走了吧,免得在這里,還礙了靜兒的眼,靜兒不喜歡我……嗚嗚嗚~我走了~”
桓亥怨聲凄凄的,一步一瘸地走著,心中默念:一,二……
“行了,賣什么慘!知道不能惹我,還偏偏跑過來惹,找死?。 ?p> 嘴上不滿地說著,一臉不爽,但靜女還是走過去,拉起了他的手,攙著他走了。
歐耶!
桓亥心中暗喜。
靜女攙著桓亥走回了他的“家”,永巷。
靜女來過幾次這里,長長的一條巷子兩邊都是十分厚高的圍墻,緊密,壓迫,給人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但桓亥住的地方倒是還行,宮里的一個小地方,還帶一個院子,無人管著他,他也能經(jīng)常出宮。
“到了,我回去了。”靜女把他放到椅子上,任務完成,直接要走人了。
“哎,等等,你還沒幫我上藥呢,我自己怎么涂???哎呦,好疼??!”
桓亥又開始哀嚎了。
靜女深吸一口氣,算了,自己造的孽,萬一他腿廢了還找她要錢怎么辦?
“藥在哪里?”
“在我房間的書桌的抽屜里,紅色瓶子的就是。”
靜女走進他的房間,房間里堆滿了書籍,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桓亥用功努力讀書的勁兒比得上任何一個書生,可惜,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向他們一樣考取功名。
靜女走到書桌前,拉開柜子,紅色瓶子赫然就在眼前。
靜女取了瓶子,眼神不經(jīng)意地略過下面,等等,好像是一副畫像?
靜女仔細看了一下,震驚,這不就是她嘛!
畫中的女子眉清目秀,矜持地站著,嘴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含笑意地看著她。
瘋子!靜女皺著眉頭,把畫抽了出來。藏到衣服里,然后收好抽屜。
拿起一旁的瓶子,靜女突然想到了什么,抿著嘴巴走了出去。
“哎呦,你可終于出來了,再不出來,我的腳可要廢了?!?p> “嗯?!?p> 靜女冷淡地應著,利落地掀開他的褲腳,脫下襪子,看到傷口,靜女臉都黑了。不過紅了一塊罷了,他叫的跟要死了一樣。
靜女只能粗魯?shù)亟o他上藥,匆匆了事。
見她淡定的樣子,桓亥終于忍不住問,“你在房里就沒發(fā)現(xiàn)點別的東西?”
“沒有,沒事我就走了。”
“為什么?!”
眼看著靜女走遠,桓亥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沒有為什么?!?p> 靜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呵,”桓亥輕笑一聲,委屈地說,“臭丫頭?!比缓舐上?,曬著太陽。
他的腦海里裝了太多灰暗的東西了,唯一清晰明亮的,就是關(guān)于靜女的,是他,不好,難道這輩子,真的不能再補償回來了嗎?
什么時候的事呢,他只記得一天,他在街上救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衣著華麗,貌若神女,當時穿著樸素,面色黝黑的靜女走過來,兩個女人站在他身旁,他說讓靜女先回去,他送那位美麗的女子回去。
看著靜女獨自離去的背影,他突然感到十分心痛,他想叫他停下,但是他卻不受控制地和那個美麗的女子回去了。
走到那威嚴的府門前,桓亥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當朝權(quán)臣曹將軍的女兒。
曹將軍賞了他一些銀子,與他攀談幾句就打發(fā)他走了。
回去之后,他整個人都不舒服了,睡覺的時候,夢見了許多事情。
他夢見他喜歡上了那個曹將軍的女兒,他夢見他殘忍地拒絕了靜女的示愛,他夢見自己入宮當起來了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他夢見靜女嫁給了別人,他夢見他為了曹如怡,給皇上下了毒,帶她逃出了宮,他夢見靜女一家因為他帶皇后出逃,被連累,被那個皇上處死了,最終,他也死了。
醒來的時候,他滿頭大汗,那些經(jīng)歷就好像真實發(fā)生過一樣,但他實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愚蠢到喜歡一個女人,為她入了宮,只為遠遠地看她一眼,甚至為了她去死!
簡直匪夷所思。
但是但是隨著一些重大發(fā)生的事逐漸與夢境中的記憶重合,他卻不得不相信,那些事情,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