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峰的病,說起來簡單,治起來卻可不容易。
一來,林超峰十年前受過一次大傷,正在心脈處,二來當年正值寒冬,寒氣入了心肺,已經(jīng)有十年之久。
想在一夕間將所有寒氣驅(qū)除,幾乎沒有可能。
唯一的辦法,只有使用御龍七星針的第二式烈火燎原,在短時間內(nèi)驅(qū)除林超峰體內(nèi)寒毒。
只是,李修緣并不確定以林超峰現(xiàn)在的體質(zhì)能不能夠扛過去。
好在他服用血玉桃后,身體內(nèi)的御龍真氣恢復(fù)了些,如果將御龍真氣注入到林超峰體內(nèi)護住其心脈,大概有七成的把握。
“林堂主,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李修緣臉色回正,吩咐道,“阿杰,把窗戶都關(guān)上,然后打盆溫水來!”
“林堂主,你先將上衣脫掉,等會兒施針的時候,會有強烈的灼燒感,不要慌措,這是正常反應(yīng)!”
林超峰重重點頭,將衣袍隨手一拉,直接露出精壯的后背,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刀疤,“李兄弟,來吧!”
“好!”
李修緣也非婆婆媽媽之輩,他將銀針取出,手指縫間充盈著熱氣,用熱氣將銀針炙烤。
十息之后,李修緣左手將林超峰后背一拍,右手拿起銀針在他的大椎、至陽、命門、腰陽關(guān)和次髎穴各扎上一針。
接著左手將此前凝聚好的御龍真氣化絲渡入林超峰體內(nèi)。
整整半個小時,李修緣一直用真氣引領(lǐng)著林超峰體內(nèi)的真氣運轉(zhuǎn)。
看著面色漸漸紅潤的林超峰,李修緣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輕聲說道,“林堂主,一定要忍住!”
“下面我要將銀針深刺,期間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出聲!”
林超峰回過頭,淡淡一笑,“好!”
李修緣深吸一口氣,拿起大椎上的銀針,輕輕搓捻,忽然間,重重往里一扎。
“嗚!”林超峰全身一顫,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響。
接著,李修緣再將至陽穴上的銀針搓捻,再次用力一扎。
“嗚!”這次林超峰的嘴唇都已經(jīng)咬出了血。
他終于知道李修緣剛才說的灼燒感是什么了,這感覺簡直就是烈火焚體。
在他后背,仿佛有十萬只火蟻不停噬咬著他的皮肉,又癢又痛。
“哐當!”
忽然間,包間的大門被人重重推開,進來的是一個容貌秀麗年約十五六歲的綠衣少女。
林杰趕緊攔住,“大小姐,你不能進去啊!”
“李公子正在給堂主施針,不能進??!”
那綠衣少女手拿皮鞭,朝著林杰用力一抽,“林杰,你是要害死爹爹嗎!”
“你說的那個李公子,不就是前段時間在望月樓給少偉下跪的廢物么!”
“就憑他這個廢物,怎么可能治得好爹爹!”
林杰不敢躲,硬生生承受了這一鞭,整條胳膊上都是紅印,可他不敢退,更不能退,“大小姐,李公子他醫(yī)術(shù)很······”
“很厲害?能比王神醫(yī)厲害嗎!快給本小姐讓開,若是爹爹出了什么好歹,我剝了你的皮!”綠衣少女年紀不大,脾氣卻不小。
眼看又是一記鞭子要抽到林杰臉頰時,綠衣少女忽然眼前一閃,一根泛著幽光的銀針擦著她的睫毛釘入了橫梁。
“嘶······”
綠衣少女倒吸口冷氣,臉色大變,“誰?誰這么大的膽子竟敢襲擊我!”
這時,從內(nèi)堂的屏風后傳來一道霸道至極的聲音,“我不關(guān)你是誰,滾出去!”
綠衣少女笑了,笑的很是放肆,“在十八煙雨樓,竟然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
“知道我是誰嗎?林依棠,飛鷹堂的大小姐!”
李修緣此刻正在施展最后一針,這一針下去,才是真正的烈火燎原,只有五針聚齊,才能將林超峰體內(nèi)積聚已久的濕寒消除。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個林依棠影響自己,“滾!”
林依棠頓時大怒,一個箭步?jīng)_去,林杰趕忙向前,可腳下突然一絆,原來林依棠早知道林杰會阻攔,故意來了個回馬槍,將林杰右腳絆下。
眼看林依棠就要沖進去,林杰急吼道,“大小姐,你是要堂主死嗎!”
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林依棠被鎮(zhèn)住了,李修緣手上的銀針也飛速扎了上去。
“砰!”
回過神的林依棠一鞭子便將畫著仕女圖的屏風抽爛,眼前的這幕讓她不由愣住:
此刻的林超峰光著上身,后背上扎著五枚銀針,如被烙鐵烙過一般鮮紅。
在空氣中,她都能看到陣陣燃燒血肉的青煙。
“爹爹!”
林依棠急忙上前,想將林超峰抱住,可這時她的身前出現(xiàn)了個陌生的男人,他的語氣冰冷斥責道,“滾出去!”
“是你!”
林依棠怒目圓睜,蛇鞭直指李修緣,“剛才就是你這個狗東西說話?”
李修緣冷哼一聲,“林堂主英雄不凡,沒想到竟生了這樣個潑婦!”
“你爹爹現(xiàn)在正在療傷,不要打擾他!”
說著,李修緣背負著雙手,精神略顯萎靡。
為了給林超峰治病,他先是將御龍真氣化絲渡入其體內(nèi),接著又施展御龍七星針第二式烈火燎原,精氣神方面消耗的可不少。
“就憑你個蘇家贅婿,給我爹爹治病?”林依棠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王妙手?別天真了!就連王妙手花了十年都沒有治好我爹爹!你,憑什么!”
林杰從地上爬起,插嘴道,“大小姐,李公子他······”
“我知道他武藝不錯,能夠讓我戲蝶哥哥吃虧,可我不是他那種用丹藥堆出來的偽高手!”
說完,林依棠身軀忽然壓下,朝著李修緣奔去,右手的皮鞭也在地上迅猛抽了兩聲。
林杰此刻急壞了,“不要傷了她!”
林依棠鬼魅一笑,“放心,我不會要他的命!”
林杰看向李修緣,急道道,“大小姐,我是跟李公子說!”
“李公子,不要傷她,她是堂主唯一的女兒······”
“好!”
李修緣背負著手,淡然開口。
林依棠卻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就憑他······”
“啪”李修緣一把抓住林依棠抽來的蛇鞭,重重一扭,蛇鞭頓時纏繞起來,林依棠借著慣性,往李修緣身邊靠時,舉起左掌又是一記重拍。
然而,她失望了。
還沒有反映過來,她整個人被李修緣抓了起來,“小小年紀,出手卻如此狠辣?”
林依棠掙扎了兩下,不悅道,“你打斷我戲蝶哥哥四肢,我替他報仇,不該嗎?”
“該!”李修緣放下林依棠,嘴角劃出一道弧線,“那你又是否知曉我為何打斷他的四肢?”
林依棠倔強道,“我不管,你欺負戲蝶哥哥就是你的不對!”
“呵呵······”李修緣笑了,笑的燦爛至極,“所以說,只允許你們欺負別人,就不允許別人欺負你們?”
“憑什么?”
最后一句,李修緣幾乎是吼了出來。
林依棠也被鎮(zhèn)住,弱弱道,“戲蝶哥哥的事,我們先不說,你為什么要害我爹爹!”
“我爹爹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折磨他?”看著身上不斷泛紅的林超峰,林依棠幾乎哭了出來,“爹爹若是有事,白伯伯可饒不了你!”
她所說的白波波,正是百獸幫幫主白無敵。
在江風城有兩個人是絕對惹不起的,其中之一,就是白無敵,十年前,他的武道修為已經(jīng)步入了先天境黃境中期,現(xiàn)在的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林超峰作為白無敵的左膀右臂,若是出了事,白無敵一定會派人,甚至親自出手。
這也是林依棠的底氣。
被林依棠這一弄,李修緣心情也沒有剛才那么抑郁了,他笑了笑,“你真以為我在害你爹爹?”
“要不然呢?”林依棠用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汗?jié)n,態(tài)度十分堅決。
“如果我說十息之后,你父親就會蘇醒,而且侵擾他十年之久的寒毒消散,你信不信?”李修緣笑道。
“當然不信!你以為你是無雙醫(yī)圣唐儒生?就憑你?”林依棠一臉鄙夷,“你要是真能治好我爹爹,我給你五千兩白銀!”
李修緣搖頭,戲謔道,“那倒不用,當我一年的貼身丫鬟就行!”
“你!”林依棠賭氣道,“好??!要是我爹地的病沒好呢?”
李修緣攤開雙手,語氣輕松,“悉聽尊便!”
“好!”林依棠惡狠狠道,“若是我爹爹沒有好,我要把你綁在旗桿上,抽上九百九十九鞭!”
一旁的林杰深吸口氣,九百多鞭,這分明是往死里打啊。
不過李修緣頗為淡定,“倒也公平?!?p> “你就等著挨鞭子吧!哈哈!”林依棠長長舒了口氣,心里止不住的暗爽,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李修緣被綁在旗桿上唇干舌燥、血肉模樣的樣子了。
“十!”
“九!”
“八!”
······
“三!”
林依棠昂著腦袋,驕傲的數(shù)著數(shù),已經(jīng)第三個數(shù)了,她贏定了。
林杰也屏住呼吸不敢發(fā)聲,李公子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可那畢竟是武道,在醫(yī)術(shù)方面,他對李修緣也沒有多大的信心。
就在這時,微閉雙眼的李修緣忽然睜開雙眸,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林堂主,感覺怎么樣?”
林超峰從地上彈起,身上的銀針為之振落。
他深吸了口氣,用力一提,朝著內(nèi)堂上擺放的松花石猛地揮出一拳。
“砰!”
幾人才能抱起的松花石頃刻間碎成石塊散落在地。
“我林超峰終于恢復(fù)了!”林超峰仰天大笑止不住的喜悅,然而靜靜一息之后,他單膝跪地,朝李修緣跪拜下去,態(tài)度誠懇至極:“多謝李公子再造之恩!”
“依棠,快給恩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