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槿歌殺氣立現(xiàn),小六的“嗚嗚”聲逐漸消失,換成更小聲的哼哼唧唧,只有她聽得見。
夜槿歌冷哼硬下心,往南村鎮(zhèn)走。
這一路穿過早市,夜槿歌坐下在這鬧市之中喝了一碗魚片粥,吃了一疊小籠包。
三兩個流浪漢擠在墻角,對著南村鎮(zhèn)的命案說得有模有樣。
“聽說,那戶人家的尸體被切割成了多塊,堆在東、西、南、北,四個角落?!绷骼藵h伸出四根指頭,在其他兩人眼前一亮,兩人集體害怕地往后退。
一個臟兮兮瘦骨嶙峋的流浪漢驚問:“這該不是祭祀吧?!?p> 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先皇下令驅(qū)逐京城方士,現(xiàn)在市井不可語鬼力亂神,否則要去衙門挨板子。
夜槿歌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掏出五文錢付了賬,琢磨著答應了小六要給他帶肉骨頭自然說話算數(shù):“老板,再拿二十文的肉骨頭包起來?!?p> “好嘞!”店小二麻利的拿了宣紙瀝干凈汁水,包起來系了一根草繩遞到夜槿歌的手中。
夜槿歌一手拎著骨頭,又拿出一兩銀子,肉疼地摸了摸。在這京城,還真是花錢如流水??!
路過他們的時候還是狠心順手丟了過去,勾唇道:“這書說的不錯,改明兒直接找個茶館直接上工得了。”
那人興奮地拿起銀子放嘴里咬了咬,又掂了掂,笑嘻嘻地說:“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孩,誰說是假的,現(xiàn)在半個京城都知曉南村鎮(zhèn)慘案,是你消息不靈通,嘻嘻?!?p> 夜槿歌瞪了他一眼,不在理他往南村鎮(zhèn)走。
到了南村鎮(zhèn),里面有著一股低迷的氣息,村鎮(zhèn)人心惶惶對南家村發(fā)生的慘案絕口不提。
夜槿歌只來了一次,心中有事迷了路,站在路邊攔了一個挑扁擔的農(nóng)夫問:“大哥,你知道南家村往哪走嗎?”
農(nóng)夫臉色蒼白呼吸錯亂,伸出指尖往右指:“直走,見到路口右拐?!?p> 夜槿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挑扁擔可是力氣活,呼吸不穩(wěn)以致后盤不穩(wěn)很容易摔倒。
他怎么…夜槿歌盯著他的后背毛骨悚然,渾身恐懼。
夜槿歌順著他指的路往前走,不久便到了南家村。
這村明明是早晨,初陽散落之時,卻有一股幽靜的氣息。
過往行人各個低頭走路,對于夜槿歌的問題也是一問三不知。
夜槿歌喪氣地去了南家,這里已經(jīng)派仵作來過。
而且官兵已經(jīng)把尸塊撿拾干凈,只是地上還有一攤一灘的黑血。
“你說這墻角的碎肉,像不像肉包子里餡料。”
夜槿歌胃里翻騰,心里更是一言難盡。
夜槿歌強壓著嘔吐感,往里屋走,瞧見泫澈拿著扇子興沖沖地扒拉著墻角,身后站著欲言又止的侍衛(wèi)。
夜槿歌視線受到?jīng)_擊,跑出去要吐。
泫澈站起拿扇掩面,微壞的聲音三分調(diào)侃:“看來,這白宇儒是胃中不適,走我們?nèi)タ纯??!?p> 夜槿歌扶著墻根作嘔吐狀,瞧見泫澈過來打算跑路。泫澈瞥了一眼侍衛(wèi),侍衛(wèi)立刻上起拿劍架在她的脖頸。
夜槿歌掩住眼底的厭惡,往后挪了兩分。
泫澈嘖了一聲:“原來,白公子只是葉公好龍,看似對南家鎮(zhèn)的案件那般上心,可是來了此地便原形畢露,覺得惡心。”
夜槿歌吐不出東西,捂著嗓子:“小人不敢,應是早晨吃壞了胃?!?p> “哦——”拉長了音調(diào):“原來是本王誤會了,多有得罪,不過想必白公子不會與本王計較,不如一起查案如何?”
“王爺邀請,小人自然不敢忤逆?!痹挶兀绦l(wèi)收回劍,站回泫澈的身后。
夜槿歌背對泫澈齜牙咧嘴,侍衛(wèi)睨視她。
她熄了火,懨懨地跟在泫澈后面轉(zhuǎn)悠。
泫澈既然來了,自然會認真巡視,夜槿歌也漸漸凝神靜氣,專注著房屋中的一切。
“這,是一間一廳三室的茅草屋。分別是主臥、女娃閨房和她哥哥的房間。三間房間隔只有一墻之隔,若是打斗中驚動孩童,哭聲四起,村中人定會過來察看,不會讓他們枉死。”夜槿歌說完,覺得漏洞百出,羞愧地垂下頭。
“是啊。對于專業(yè)殺手而言,殺人于無形不難,即使是分割尸體也能做到無聲無息?!便耗樕呱钅獪y,夜槿歌不敢猜測他的心思。
還不是帝王,就已經(jīng)喜怒無常,幸虧他不是皇帝,否則血流千里,這天下哪有那么多人讓他殺。
泫澈對案件說不上上心,淡淡地問:“你可知其中發(fā)生了哪些問題?”
夜槿歌仔細察看:“這里擺設不曾變動,所以是一擊斃命。能一擊斃命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而是受過專業(yè)訓練或者對殺人不動聲色者?!?p> 夜間直接割喉,不遺余漏。
這件事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殺人案,夜槿歌面色凝重。
“怎么,你忒上心了,還是別有隱情?!便核⒌睾仙险凵?,輕佻地抬起夜槿歌的下顎。
夜槿歌厭惡,“這是四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雞鴨鵝狗。想來,王爺?shù)男×急人麄兘鹳F?!?p> “牙尖嘴利?!便菏栈卣凵?,他何嘗不想百姓安居可業(yè),但是朝中局勢哪是他一個畫師懂得。
泫澈不予計較且言他:“你可知南村鎮(zhèn)有些不尋常?!?p> 籠罩在夜槿歌心中的疑惑豁然開朗,不錯,這南村鎮(zhèn)委實過于安靜,難不成這里有什么密辛。
夜槿歌的靈臺如雨后春筍長了不少猜測,泫澈皺眉看她。
“白宇儒,本王問你話。”
夜槿歌回神,謙卑道:“小人覺得王爺說的有理,有理。今日我來時,發(fā)現(xiàn)這里人心惶惶,不過發(fā)生了命案也委實正常,但是也覺得太過了。”
“過,怎么個過法?”泫澈撩開衣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還擺了茶水,便倒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
未餿。
“這已經(jīng)中午,外面陽光充足,但是你看這村中人——”夜槿歌話說了一半。
泫澈放下杯子:“村中人不見蹤影是嗎?”
“是的,連孩童都不曾出來?!币归雀枵纠哿艘岔槃葑?。
泫澈好笑地看著她,夜槿歌奇怪,他怎么突然對自己笑的如此美麗俊秀。
泫澈笑意更深,夜槿歌低頭看自己的衣襟,沒錯啊,很正常。
泫澈努了努嘴角,夜槿歌順著視線下滑,“??!”
夜槿歌驚叫站起,椅子上有大片黑血,還有碎肉夾在椅子縫中。
泫澈莞爾,對夜槿歌反應甚是滿意。
夜槿歌氣急:“王爺,很好笑嗎?”
泫澈眉點點頭眼彎彎打開折扇擋住自己放大的笑意。
“小人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大約是王爺笑點太低了?!币归雀钀汉?,離泫澈遠了兩分。
泫澈何許人也,自然對夜槿歌的那點小九九了如指掌。
泫澈假裝咳嗽止住笑意,“白公子不必驚慌,想來是罪犯把肉放在了椅子上。”
夜槿歌眉頭緊皺,她怎么覺得她的胃又在翻騰。
“好了,你可與本王說說南家村慘案的經(jīng)過。”泫澈嘴角還是帶著笑意,尋了個由頭讓她快速轉(zhuǎn)移視線。
夜槿歌吸氣呼氣地吐納,忍:“前日,村民發(fā)現(xiàn)這里有血腥味,遂進來。發(fā)現(xiàn)墻角他們家四人全部死亡,尸塊就堆在墻角。他鐵青著臉出來立刻報官,我們的人立刻趕到?!?p> 也就是撿到刻有哥哥名字掛件的那一天。
“這么說,你們見到的并非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而且第二案發(fā)現(xiàn)場。其中死亡、發(fā)現(xiàn)、報官,迅速趕去,環(huán)節(jié)太多,中間說不定發(fā)生了什么?!?p> 夜槿歌凝神,他假裝好色之徒,留戀煙花柳巷之地,看來都是偽裝。明明聰明睿智,一言擊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