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抓緊出去走走,不用一直在家陪我這個老頭子,外面的風光還是很不錯的,你也帶小楠去轉(zhuǎn)轉(zhuǎn)?!睜敔攲μK晏清說。
這里的風光是好,可是每一處好風光卻都是和別人共有的。她清楚的知道這里村子里有多少戶人家,她知道哪一片玉米地歸誰所有,她更知道村口的哪一只狗叫什么名字,而這些不僅僅是時間帶給她的,更是蘇晏清與另一個人的記憶。
蘇晏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皺,“你剛才不就說想出去溜達溜達嗎?現(xiàn)在還要不要走走?”
江楠也跟著站起來,“走吧,我每次來的倉促,說真的都沒好好看過這村子里的景致?!?p> 他們兩個人并排走在路上,蘇晏清照舊會和熟識的叔叔、嬸子打招呼,而老鄉(xiāng)們看到江楠無一例外都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畢竟?jié)櫧瘓F和江楠這幾個字在他們這個村子里如雷貫耳,村里的橋是潤江集團架的,玉米加工廠是潤江集團建的,有時候可能就連一個小小的旱廁都離不開潤江。
蘇晏清極不適應(yīng)這樣的目光和溝通方式,于是說:“我看下次你還是不要輕易露面的好,搞得就像領(lǐng)導視察一樣,我爸出門都不至于像你這樣,真尷尬?!?p> 江楠無奈道:“看來你不愿意陪我出來也是有道理的,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說實話我是個商人,不是個慈善家,如果不是為了爺爺,我才懶得管一個村的廁所修的合理不合理這種事情,蘇晏清你知不知道,廁所,一間廁所,誰能想到廁所我都要親自過目。”
蘇晏清知道他說的的的確確是實話,她也感激他為此做的一切,她并不覺得江楠做這些理所應(yīng)當,讓她說感激她也說不出口,可是只要爺爺還在這里住一天,江楠這樣做就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我們?nèi)ヱR鞍山看看吧?!苯嶙h道,“去那里認識我們的人會少一些?!?p> “不要了吧,去一次也挺遠的,等咱們下山的時候天可能都快黑了。”蘇晏清沒想到江楠居然會想起這個地方。
江楠踢著一塊石子向前走,滿臉期待地說:“我只是有些好奇那座山究竟有什么特別的,我聽爺爺說你經(jīng)常去那座山,再說你以前不也是經(jīng)常念叨?”
蘇晏清輕輕拂了拂并不凌亂的發(fā)絲,“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山上的風景不怎么樣?!?p> 這話是蘇晏清的肺腑之言,她一直都不覺得這山的風景有多么美麗,雖然她也沒見過什么名山大川,可依著她的審美這座山在祖國的北方真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一度懷疑這樣的野山頭究竟是怎么被人們開發(fā)出來并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景區(qū)的。
江楠停下來,雙手插在褲袋里問:“清清,你這么抗拒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這座山也和家里那些扔不得、碰不得的‘廢品’一樣,是專屬于某個人的?我連看一看都不配是嗎?”
她習慣性地否認道:“沒有的事,我們?nèi)ド侥_看看就好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爬山,不對,不是不喜歡,是討厭?!?p> 蘇晏清承認他說的對,從小到大江楠和曲云哲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一樣,貫穿于她的生命之中。現(xiàn)如今,她和江楠走在她和曲云哲的“禁地”,當然會讓這片土地變的不再那么純粹。
走到山腳下,江楠看看棧道上的人們和這四周的風景道:“我們往上走一走吧?!?p> “你這個人怎么總是言而無信呢,我說了我不想上去?!碧K晏清有些不悅道。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爬山,不過在山腳仰望確實就像你說的,這風景的確不怎么樣。不過我想往上走走,俯瞰下面的風光會不會別有一番韻味呢?畢竟無限風光在險峰。”
“仰望和俯瞰都一樣,你休想騙我爬山,要爬你自己爬?!碧K晏清說道,“再說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鐘?山里本來就冷,一會兒太陽落了山會更冷的,這點常識你總該知道吧?!?p> 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點半接近五點的樣子,她和江楠連外套都沒穿一件,只是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山里的氣溫她再清楚不過,就算是秋季,太陽落山后只有寒冷。根據(jù)蘇晏清的個人經(jīng)驗來看現(xiàn)在這個時間上山的不是傻瓜就是智障。
“那好,我自己爬?!闭f著他拿出裝在褲兜里的手機,“這個你拿著,帶著它爬山不方便,邁不開腿?!?p> 還不等蘇晏清有所反應(yīng),江楠就大步流星的向上而行,蘇晏清握著手里的手機大叫,“哎,你瘋了是不是?你不拿手機怎么聯(lián)絡(luò)???喂!江楠!你給我回來!”
江楠仍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蘇晏清快跑兩步跟在他身后,試圖說服他,“你別走了,你給我停下,這荒山野嶺的連個纜車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一會兒你想下都下不來?!?p> 這真不是蘇晏清誆他,他們走的這部分景區(qū)只是剛剛開放的,甚至連門票都不需要,只有當?shù)厝瞬拍茌p車熟路的上山,再走的高一些連棧道也沒有。
前面的人依舊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她一路尾隨,奈何他步子太大,蘇晏清只得加緊步伐。她跟在他身后,只能勉強保持幾十米的樣子,她氣喘吁吁地說:“差不多就得了,你知不知道這座山有一千多米?你還真打算上去呀?”
“你考慮沒考慮過下山?!”
“你還真打算登頂???!”
“站??!”
“哥!”
“哥哥!”
“江楠!”
這個時間段正如蘇晏清所說應(yīng)當是下山的時間,棧道上僅有的游客也是與他們相向而行的,她一路上大喊大叫,盡量不去理會那些異樣的眼光,為了追趕他的腳步,她已經(jīng)精疲力竭,氣喘不止,蘇晏清怒不可遏的站在原地向江楠發(fā)出最后一次嚴正警告,“江楠!你再不給我停下我走了!”隨后她還補了一句,“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