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是閻氏麗妃居住的地方。
皇上緩過氣后又過了一些時日,就前來這宮小住,以找回昔日的歡樂,以慰藉孤寂的身心。
入夜,窗外已飄起零星的雪花,室內炭火融融。他穿著錦秀棉衣在閻麗妃和侍女們的服侍下,在正室里慢慢走動著。
崔文走了進來,躬身對皇上說:
“皇上,皇后娘娘給皇上請安來了!”
繼而方皇后就在侍女的陪同下走進正室,立馬給皇上跪下:
“臣妾給皇上請安,上天保佑陛下大好了!”
“啊,愛卿快起來?!?p> 皇上故作歡喜地伸手示意她起來。
“臣妾還要向皇上謝恩呢!”
“恩從何來呀?”
“臣妾在陛下危難之時,盡了微薄之力,何足掛齒,還勞皇上為臣妾老父擢升官階,臣妾實在惶恐,怎能不前來謝恩?!”
說著就叩了三個頭。
“哈哈哈,愛卿多禮了,論功行賞,應該的,應該的?!?p> 皇上扶起方皇后。
麗妃給皇后跪下:
“娘娘,奴婢給皇后請安,娘娘萬福!”
方皇后心里老大不舒服,但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起來吧?!?p> 轉臉對皇上說:
“皇上,天冷了,要保暖呢!臣妾親手燉的老母雞湯,特意給皇上送來!”
方皇后從侍女手中端過一盆雞湯,放在茶幾上。
“有勞愛卿了,過一刻,朕就嘗嘗?!?p> 皇上坐了下去。
“趁熱快喝了吧!”
“朕剛吃了太醫(yī)配的藥?!?p> “噢,皇上若不嫌棄臣妾,就過來到坤寧宮住吧,臣妾會盡心盡力地伺候陛下!”
“朕身體還有些虛,就不過去了,請愛卿回去安歇吧!”
方皇后一聽皇上下了逐客令,甚感尷尬,隨自己下了臺階:
“那也好,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妾去了!”
方皇后又跪下叩拜,然后站起來攜侍女們走出去了。
皇上望著皇后走遠了,自言自語:
“朕大難不死,仍然清醒機敏,不是你這個女流之輩能夠愚弄的!”
用手把那盆雞湯推過一邊,雞湯灑了滿地。
崔文和麗妃、侍女們都慌亂了。
“算了?!?p> 皇上揮手示意麗妃、侍女們下去,然后變了一副猙獰的面孔,授意崔文:
“你立即吩咐心腹太監(jiān),把坤寧宮大門關嚴鎖死,然后放一把火,把坤寧宮燒掉!”
崔文有些恐慌:
“那皇后……”
“快去!”
皇上厲聲命令。
“哎,哎,奴才就去,就去。”
崔文慌里慌張地跑出去了,
“來人?!?p> 皇上一叫,侍女們又跑了上來:
“沏一壺龍井,朕要喝茶!”
有的侍女去沏茶了,有的侍女打掃灑在地上的雞湯。
“你們覺得皇后怎么樣?。俊?p> 皇上隨便問侍女。
“娘娘挺好的,特別賢惠?!?p> 一侍女答。侍女送來了龍井茶,斟上一碗,敬給皇上,皇上一邊用碗蓋撥著浮在上面的茶葉,一邊又問:
“那你們覺得那位曹端妃呢?”
“聽說她對皇上特別好?!?p> 一侍女回答。
“人也長得漂亮?!?p> 另一侍女回答。
皇上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悲嘆道:
“紅顏薄命?。 ?p> 說著走向窗外,憑窗外望。
窗外遠處閃著火光,染紅了漆黑的夜空。
崔文有點緊張地走了進來,看見幾個侍女在旁邊,就揮手讓她們下去,然后湊近皇上身邊悄聲地說:
“點著了!”
“朕看見了,火光很大。大門鎖死了嗎?”
“鎖死了!”
皇上走回座椅上,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這種女人鼠肚雞腸,留在世上是多余的!”
兩三名侍衛(wèi)急匆匆地跑上來,跪在皇上面前,喘吁吁地說:
“陛下,不好了,坤寧宮失火了,快命朝臣召集人力去救火吧!”
皇上冷冷地說:
“已經燒著了,就讓它燒光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朕再建新的坤寧宮!”
“那太可惜了。”
一侍衛(wèi)說。
“那皇后娘娘還在里面呢,怎么辦啊?!?p> 另一侍衛(wèi)說。
“讓我們去救吧?!?p> 又一侍衛(wèi)說。
皇上淡淡地說:
“里面有大小太監(jiān),那么多宮女,娘娘自會跑出來的?!?p> “都下去吧,沒有你們的事?!?p> 崔文揮手讓他們下去:
“走吧,走吧,別再來叨擾陛下了?!?p> 侍衛(wèi)們互相看了看,討了沒趣,跪拜后都退走了。
皇上又走向窗前,宮外火光沖天,黑煙直上云霧。
在那坤寧宮里,火光中,大廈將傾,眾宮女和大小太監(jiān),左沖右躲,衣服被燒焦,滿臉灰黑,煙氣嗆人,咳嗽不止。
只見那方皇后在宮女們的護衛(wèi)中大聲嘶叫著:
“皇上啊,快來救臣妾吧,您怎么還不派人來救火???”
眾宮女還有太監(jiān)們一邊攙扶著她,一邊向大門沖去,但大門像牢門一樣堅固,即使他們拼盡全力,也撞不動它,他們只好又回到宮內一角,坐以待斃了,火舌無情地向她們肆虐……
皇上望著夜空中的火光逐漸小了,轉過身來對崔文說:
“朕要歇了,總算吐了一口怨氣!”
“來人!”
崔文呼叫后,一齊上來好幾個侍女:
“你們服侍皇上就寢。”
“麗妃愛卿呢?”
“主子看見窗外火光沖天,嚇得發(fā)抖,已經鉆到被窩里了?!?p> 侍女答。
“哈哈,愛卿,那是天火,別怕!朕來陪你?!?p> 皇上笑著走進內室。
侍女們左右擁著皇上,幫他脫衣,上床,蓋被,并端來炭火盆,放在臥床附近。
炭火放出火紅般的光芒。
在坤寧宮那邊,傾塌的大廈已燒成灰燼成為廢墟,不過余火仍在燃燒,冒著嗆人的死煙。
在那灰燼里,橫七豎八的躺著宮女和太監(jiān)的尸體。方皇后端莊的裝束,已無法辨認。她渾身,特別是面孔已經被燒焦,黑乎乎的!
這個頤指氣使的一代皇后,被凌遲處死的王寧嬪言中了,也沒有逃脫悲慘的命運,從爬過獨木橋那邊墜入黑暗的深淵,到陰間去會王寧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