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鐵錚谷
洞府最深處,正是火熳的寢殿。
待到铘君追上水?的時候,水?整個人已經縮在寢殿中間的榻上,她緊抱著自己的雙腿,瘋魔了一般搖晃著身子,口中卻喃喃這一個字“死,死,死……”
自來到世界,附在了這個熳君的身體里,她便沒有想起自己究竟是因何而亡。只是剛才那攻擊她的男子怕是帶了十足十的殺氣,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在電梯里的一幕幕終于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里來回出現(xiàn)。
鋼筋斷裂的聲音伴隨著電梯的高速下墜,警報急促的鳴叫已然成了召喚她魂靈的鬼鳴。漆黑封閉的空間里只有那警報燈閃爍著刺眼的紅色,那一抹紅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急令,仿佛下次這電梯的大門打開,等待著她的,只有通往陰間的路。
按理說,重重的摔在地上應該是很痛的,可是在她吐出那一口鮮血的時候,她除了無邊無際的寒意,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有人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有人在她的身邊彈琴奏樂。
可是接下來……接下來的經歷,她再也不想回想。
“不要!不要想起來!”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發(fā)瘋的哭喊著,身體中的一股熱氣不受控制的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她很想將這股力量釋放出來。
“水?你冷靜一點!”铘君連滾帶爬的沖到她的對面,雙手搭在榻上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她的肩膀上。铘君在四周用自己最高的法力布上結界,如果水?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他還保得住這礡凌山。
他想封住水?身體里的妖丹,可是現(xiàn)在的水?已經把她自己武裝成了銅墻鐵壁,什么樣的法術也奈何不了她,除非用強,破壞掉她的妖丹,可是如此一來,水?的靈魂,熳君的這幅身體,都會灰飛煙滅。萬不得已,絕不可用強。
“水?,你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不止你要再死一次,我,阿燎,這礡凌山的生靈……不,這紅月州的生靈,都會因為你而受牽連!”铘君不自覺的加重了雙臂的力量,一股神力自他的雙手緩緩傳到水?的身體四周,就像是布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水?的靈魂與熳君的身體還融合不到一塊兒去,現(xiàn)在更是靈魂胡亂波動,铘君只有用自己的靈力把兩者強行禁錮在一起,才不至于讓水?靈魂出竅,并毀了熳君的身軀。
“水?你忘了?。∧愕纳畛鸫蠛弈??你活著不是為了回去報仇的嗎?你若是再這里就亂了心智,你沒了性命,何談報仇?。。?!”
“報仇……”聽到了這兩個字,水?慢慢揚起了自己已經煞白的臉,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對面的铘君。
“你的血海深仇啊!你忘了??”铘君故意在血海深仇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他金色的眸子里忽而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印在水?火紅色的眼中,甚為突兀。
“對,你的血海深仇?!鳖艟哪樕显镜膽n慮之色緩緩散去,竟是不知不覺爬上一絲絲的笑意“只有你在這邊好好活著,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啊?!?p> 他眼中的金光更勝,最后甚至分不清哪里是瞳仁,哪里是眼白。那金光形成詭異的煙霧,自铘君的眼中緩緩融進水?的眼中。
水?的眼皮一開一合,最后搖晃了兩下,一下子栽到了铘君的懷里。
铘君攬著她,如釋重負般的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他記得,水?說過她有血海深仇,這個一直牽動著她靈魂不滅,讓她愿意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雖然不知道冤仇具體是什么,但是至少,這是支撐她的原因。
只要她回了神,铘君就有辦法穩(wěn)住她的心神。金蟒一族最善催眠,更何況他堂堂主神,催眠一個妖王,還是輕而易舉。
水?的頭靠在铘君的肩上,呼吸雖弱卻平穩(wěn)。铘君護住她的頭,小心翼翼的將她平放在榻上,把云霞軟枕墊在了她的腦后。
面前的人,占用著他表弟的身軀,卻生了一副和他表弟截然不同的心腸。也不知道在她原本的世界,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的表弟活著的時候,活得那樣苦,這一切,都拜那個沽澤所賜……
铘君的眼中露出一絲恨意,隨之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內心隱藏多時的怒火。
沽澤……你欠我表弟的,我一定會借這個女人的手,一五一十的全部討回來……
翌日傍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眲倓偹训牡R凌山妖族們還在神思恍惚之際,就聽見一連串慘烈的尖叫從攬月峰傳來。
水?哭喊著掀起被,看著自己的下半身。
她的精神毀了,徹底毀了。
铘君與昨日那怪異發(fā)色的少年本在水?的寢室外頭敘話。忽然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喊叫,使得擺在案桌上的花瓶一歪,摔在地上粉碎。
待二人沖進寢室的時候,只見水?依舊保持著掀被子的動作,可是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
她的下半身怎么會這樣……這不是她……哦對……這不是她原本的身體。
“所以……”她苦笑著轉頭去看已經站到床榻邊的铘君“這尾巴……每天都會出現(xiàn)???”
“那倒不會,已經修煉成人型,若不是過于放松,受了大傷或是故意為之,這蛇尾不會輕易出現(xiàn)?!鳖艟粗?滑稽的樣子,胸中憋著一股笑不好發(fā)作。他用扇子掩口,無奈搖了搖頭。
少年見水?醒了,也不顧及場面的尷尬,上去便抱拳向著水?深深鞠躬。水?心想這看不出顏色的傻孩子不就是昨天見她就跪的那一位?
“在下梵谷,來龍去脈铘君已經和小妖說明了!姑娘原本可以不顧我族安危遠走高飛,卻還是愿意替君上守護小主子,今后梵谷定當盡心竭力輔佐姑娘!”
“好說好說,反正我和铘君也是互有所圖。”水?覺得眼前的孩子還真是認真的可怕,見他昨天的那個樣子,一定是與這個熳君情誼深厚,是個忠心的屬下。這要比她那些阿諛奉承的員工可強多了。
“現(xiàn)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把我的腿變回來,好嗎?”水?依舊苦笑,她對著铘君指了指自己的尾巴“還有,一切關于火蟒族法術啊,心法啊的什么,還有歷史記載,煩勞你們二位,都給我預備出來……對了還有裁縫!”
“裁縫?”
“我換了女兒身,難道不做衣服的嗎?啊還有珠寶首飾!”
铘君與梵谷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
“姑娘現(xiàn)在有妖法,想穿什么自己幻化不就好了?”梵谷輕聲道。
“幻化出來的畢竟不牢靠,要快啊?!?p> 根據铘君的法訣,水?輕而易舉的就收起了自己蛇尾巴。铘君與梵谷按照她的吩咐搬來了所有書籍,一時之間偌大個寢殿已經沒了下腳的地方。
水?天生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她從門口開始一本本的看,看完就丟給一旁伺候小妖精,原本铘君還想著這么多書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去,現(xiàn)在覺得自己顯然是多慮了。
“原來,蟒族原本是女媧伏羲的屬下……女媧娘娘補天墜落了五塊五行彩石,蟒族的五名長老各吞一塊,這才分裂成五個部族……礡凌山雖是火蟒的領地,卻是天界神泉的發(fā)源地……”
水?一邊研讀一邊喃喃自語,她捋了捋自己遮住視線的長發(fā),心下覺得還好,這個世界與自己的世界用的是一套神話體系。這樣,至少對這個世界她也不是一無所知了。
隨著可以活動的范圍逐漸擴大,水?的功課終于做到了心法。
她看書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眉頭也是越皺越深。最后甚至合上書,抬頭看著洞頂。
“是哪里看不懂嗎?”铘君一邊指揮著小妖精把書搬回去,一邊詢問。
“???不是?!彼?笑笑,放下手中的一本,又拿起了新的“我只是在想,我究竟傳哪個朝代款式的衣服會比較好看?!?p> 铘君險些腳下一滑,他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女人果然是女人,什么時候也不忘了自己的穿衣打扮。
“對了,昨天出手傷我的,究竟是什么人?”水?忽的想起昨日之事,那人的掌風,仿佛現(xiàn)在還在她的眼前晃悠。
“烼長老的兒子,炯。如果你死了,他是最有可能接替族長之位的人?!闭f起這個話題,铘君絲毫不避諱在場的小妖們,畢竟這樣的事情,盡人皆知。他發(fā)現(xiàn)水?停止思考穿衣打扮的問題,看書的速度又快了起來。最后他終于放棄了人力,直接晃動著自己的扇子,讓一摞摞的竹簡與書飛到負責搬運的小妖面前。
“怪不得,昨天他想殺了我……”想到昨日的情景,水?依舊心有余悸,她打了一個寒顫接著說“那我要和他一決生死嗎?”
“他的法力位居你之下,論實力更是天差地別。身為烼長老的長子,卻沒有他爹那么多的花花腸子。他一直對阿熳信服。估計昨日只是想試探試探你的虛實。畢竟你的死訊是從梵谷嘴里傳出去的,昨天的做派也與先前大不相同,阿熳可是這世界上我見過最溫柔的人。”
“你們蟒族的族長,不是以血親為標準嗎?我死了本該是阿燎才對?!?p> 铘君見書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只單單剩下水?手里的那一本,便收了法術,坐到桌案邊說“他啊,可是你的親堂兄!正了八經的族長之后。”
“果然啊,權力之爭,什么世界什么家族都一樣。”水?長嘆了一聲。
“怎么?在姑娘的來處,也是這樣嗎?”铘君見周圍已經沒有了閑雜人等只剩下他與水?,所以說話也放開了些。
“嘖嘖嘖,腥風血雨,至死方休!因為這件事,我弟弟還曾想爆我的丑聞,可惜他姐姐我清清白白,毫無破綻。”她的語氣中帶著自豪,甚至是對自己弟弟的可憐?!拔业艿懿皇菈娜?,就是想要的太多了。”
“人心不足?!鳖艟f到此處,眼中流過一絲哀傷。
他不經意之間抬起頭看著水?的背影,有一絲怔愣,仿佛自己看見的并不是什么熳君,而是一位身材曼妙,手捧著書的翩翩少女。
他晃了晃自己的頭,心想一定是下凡太久,就連眼睛也不好了。
果然呢,凡間的污染實在是太大。
“搞定?!彼?合上最后一本書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自己打了一個哈切伸了伸懶腰。
“你現(xiàn)在是這世上的第二位妖王,估計往后的日子,一定忙的緊。這前來祝賀的人,怕是要踏平了你這礡凌山?!?p> “所以,在表哥您回天上之前,我有一事想求。”水?邪魅的笑了笑,調皮的背起手,接著道“表哥你是金蟒家族,求您家一塊兒風水寶地,讓我練習練習法術順便躲躲唄!”
铘君神色一變,似有難言之隱。
“怎么,不方便?”
“你可知道,現(xiàn)在當家的是我侄子阿釧。兩年前你帶著阿燎去拜見我們祖母。曾狠狠的教訓過阿釧一頓……”
“你說過熳是你見過最溫柔的人,你侄子也就是他的表侄子,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教訓自己的表侄子吧?”
“阿釧當時剛剛繼任,難免得意忘形,他當著眾人的面對阿燎說‘阿燎,還是你們叔侄不行,你不行所以你叔叔才坐上了族長的位置。你叔叔不行沒有辦法和我叔叔一樣飛升為主神,所以才會跟你搶這個族長的位置’……”
“停!”水?伸出手制止了铘君的話“看來也是熊孩子一個,該打。您祖母也就是我的外祖母,老人家可還建在?”
“在?!?p> “那就好辦,祖母最愛護孫兒,我是去看外祖母的,跟你那傻侄子無關。蟒族,都是晝伏夜出的吧?”
“也不全然……”
“梵谷!”
铘君話音未落,就被水?一聲“梵谷”打斷。梵谷來的速度倒是快。他一臉懵懂的看著原本一寢殿的書蕩然無存,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我要去和表哥拜會一下我外祖母。礡凌山的大小適宜就交給你了。七天之后我必回來。記住,我那個什么定下性別的儀式,可是重中之重!我再也不要是這副男兒身!至于裁縫,也不知道我變成女兒身之后的身量,就等我變完之后再來吧?!?p> 梵谷雖然心下覺得這個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卻還是領了命,撓著頭走了出去。
“表哥,我們這就走吧……哦對,我要去看看阿燎!”
阿燎所居的摘星峰位于攬月峰西邊十里,是礡凌山第二高峰。水?沒有心思想要欣賞這礡凌山的景象,所以御氣飛行而去。落在阿燎的洞府門口之時,守門的侍衛(wèi)見是自家妖王到來,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行禮問安。
“叔父!”打開了洞府大門,率先跑出來的就是昨日的那個丑娃娃。這娃娃的來歷水?已經聽梵谷說過,是阿燎救下的小田鼠精,因為熳君覺得可愛,就讓他與阿燎一起叫自己叔父。
水?也不知道這熳君是不是瞎了眼,審美真是異于常人,還好自己的審美沒有受到這身體的影響,不然自己可是真的吃不消。
那丑娃娃不依不饒的張開小手,想去抱水?,水?直接伸出胳膊點著他的額頭。
丑娃娃手臂雖短,卻生了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心腸,拼了命的倒騰著自己雙腿,伸長雙手想去抱住水?。
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手腕用力竟是扒著丑娃娃的頭頂使他原地轉了一個個兒說“我來看阿燎,你帶路?!?p> 小田鼠精不再執(zhí)著于那個永遠都完不成的擁抱,邁開小腿,蹦蹦噠噠的向洞府深處跑去。
跟在丑娃娃身后,水?仔細的打量著阿燎的洞府布置,四面的墻壁砌上了大小相同,整整齊齊的青石磚。最頂上的一圈,還雕刻著大大小小的巨蟒吞火紋。
走到最開闊的正堂,四角擺著四盞長腿云紋燈架,可是那燈架上面卻不是油燈,而是四顆嬰兒腦袋大小的夜明珠,與棚頂那顆足有兩顆足球大小的夜明珠交相輝映,使得整個正堂明亮如白晝。正堂的地上鋪著一塊兒四方云紋瑞獸地毯。
這不倫不類的裝飾,也真是絕了。
水?站在地毯上背著手環(huán)伺四周。心中盤算著等有時間一定要好好的換一換攬月峰和摘星峰的裝飾。心中大概有了幾分答案,她漫步至這正廳里唯一的主位上坐下。
自她右手邊的石道中緩緩傳來光芒與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隨著聲音由遠到近,那光芒也越來越盛。水?歪著頭,看著那石道。
眨眼的功夫,石道中涌出一條全身火紅的巨蟒!
那巨蟒身上的鱗片閃耀著奪目的火彩。他火紅的眼珠輕輕轉了兩下,看著坐在主位上的水?對著自己輕輕招手。那巨蟒扭動身子一個直沖就到了水?的眼前。
對著水?吐了吐信子,巨蟒的頭竟是直接搭在了水?的懷里。
“阿燎已經長大了,單單是這頭,我竟是已經要抱不住了。”水?說著用臉頰輕輕貼上了阿燎的頭頂。心中卻想,阿燎這樣的小孩子尚且能化身這樣大的一條蟒,若是換了铘君或者熳君,那不得化成一座大山?
紅光一閃,巨蟒瞬間化成一名少年,少年坐在水?的懷中,緊緊攬著她的脖子,差點讓她背過氣去。
但是一絲滾燙讓水?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痛了一下。
“叔父……阿燎以為,你和祖父母與我爹娘一樣,再也回不來了……”少年在水?的懷中啜泣,他毛茸茸的頭在她的頸間來回摩擦,像極了孩童撒嬌?!鞍⒘遣幌胍裁炊山俚难酰幌胍业氖甯??!?p> “你這傻孩子。”水?輕輕撫著他的后背“叔父當年帶著你如何逃生,如何回到礡凌山,又是如何重掌大權的,這樣的艱難險阻都度過來了,怎能說走就走?還有,以后要叫我姑母?!?p> “什么?!”阿燎明顯有些接受不了,他擦了擦眼中的淚水驚恐萬千,抬起頭看著一臉慈愛的水?,“叔父您,真的像自己說的被雷劈壞了腦子?”
“沒有,你叔父我,一直都想是個女人,現(xiàn)在想開了,就遵從自己的內心了?!彼?放下阿燎,盤起腿支起自己的下巴“男人看著是有壓迫力一點,但是我現(xiàn)在是這天下的大妖王,已經足夠震懾的了。以后,你就改口叫姑母吧。”
“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木蟒家的荔知道了……”
“隨便誰知道。阿燎你記住,我們活著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別人的想法與我們無關,只要我們開心就好?!?p> “你似乎變了……”
阿燎深深嘆了一口氣,也是盤腿坐下了地上,他想起從前來,火熳總是把火蟒家族的一切放在第一位,族長之位是重中之重?;痨准词故窃谧约哼@個親侄子面前,也是隱藏起笑容,一副杞人憂天的樣子。
父母死的時候,自己還是襁褓中的一條小蟒,他只記得漫天的毒煙與烈火。只記得四周的山崖石壁被焚燒成灰燼。他的母親把他藏在山崖下,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四周的鮮血腥味,四殺喊叫,令他不敢睜眼。他顫抖著窩在小石縫里,只怕一睜眼,便是他父母的死相。
藍孔雀明王一族,不惜千里迢迢入侵神州,也誓要屠盡天下蛇族。
天帝揚言,此為妖族之爭,天界不應出戰(zhàn)。
其他族群稱,對手過于強大,不如聽天由命。
唯有火蟒與木蟒應戰(zhàn),見對方勢強,木蟒臨戰(zhàn)脫逃。
火蟒一族用了大君與大公子夫婦的性命,換來了戰(zhàn)爭的勝利。
阿燎記得,那個時候叔父發(fā)現(xiàn)了在石縫中的自己,叔父把自己護在懷里,一路拼死廝殺,踩踏著堆積成山的妖怪尸體,一路回到礡凌山。離開戰(zhàn)場之時,應在阿燎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自己父親與藍孔雀明王同歸于盡的畫面。
他看見自己渾身是血的父親回頭望向了他,嘴角上揚。之后便是父親身體的分崩離析,化成一團巨火,焚燒天地。
“阿燎,好好活下去,從此,我們都要變成男人,只有男人才會更強大,才能保護好我們的家園……”
被鮮血掩蓋了面孔的熳,強忍著淚水在他耳邊輕聲道。
想到此處,阿燎閉上眼睛狠狠的搖了搖頭。叔父之所以是叔父不是姑母,只因叔父一直覺得,男子強大。
但是,沒人知道叔父的內心是什么。或許一開始,叔父就只想做個女人呢?
“那就變成女人吧……”他傻笑了一下,抬眼看向水?方才坐著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那地方早已空無一人。
“大君……啊不,王呢??”阿燎指著空空如也的主位,看著身旁的侍衛(wèi)問道。
“王說,怎么叫您也沒回神兒,想必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要變成女人。她還有事,要您在這兒自己消化。還說她給您找了師父,讓您接下來好好學習。”
“師父?她不親自傳授我法術了?師父是誰??”
“炯公子?!?p> “什么!?。。。。。∽屗麃斫涛????熳是真的被劈傻了嗎??是要了我的性命嗎?”
“什么?你是想要了阿燎的命?”御氣飛行中向著金蟒家族領地而去的铘君聽了水?的安排,差點氣得抬手打人,他二話不說調轉方向就要回礡凌山,可袖子一緊卻是被水?牢牢拉住。
水?面無表情的對著他搖搖頭說“聽我解釋?!?p> “有什么好解釋的?你也看見了炯的法力高深,他若是真的有不臣之心,你這是把阿燎往火坑里推??!”
“火蟒怕什么火啊!”水?干笑了兩聲“你之前也說了,炯的法力僅次于熳,現(xiàn)在給他蓋上了少主師父的頭銜,就算是為了避嫌,他都不敢對阿燎如何。特別是他以為我就是阿熳,深知自己的斤兩,怎么可能強來嗎?”
“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铘君心下一百個不放心。他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玉扇,依舊面對著礡凌山的方向。
“表哥,你就放心吧,就算給那個什么炯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燎怎么樣。”水?把铘君向著金蟒鐵錚谷的方向拽,現(xiàn)在她飛升的能力,已經不在铘君之下?!岸椅乙呀浵铝?,讓他協(xié)助梵谷處理這幾天的迎來送往。他那個老爹在籌劃我飲陰陽泉的儀式,他們暫且都顧不上阿燎。再說我已經派了一百精兵給阿燎做護衛(wèi),怕什么?”
“你消失的這一會兒,竟是做了這么許多的事情?”铘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就是大公司的效率,說了你也不懂。我是專業(yè)的?!?p> 铘君嘴上不說,可是臉上卻是一副“老子信了你的邪?!钡谋砬?。
铘君終于轉過身,向著鐵錚谷而去。
“你來的世界,我還真是不懂?!?p>
衣慕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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