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嗔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
之前熱情滿滿,扭頭冷面無情,什么意思,調(diào)戲她嗎!還是貪圖她的美色,想要逼她自薦枕席!種種情緒不一而足,那張俏臉五彩繽紛,好不精彩!
紀(jì)離沒有言語,靜靜地瞧著。
過了片響,伊芙抬頭瞧到俊俏郎君那雙安寧平和,毫無波動的眼神,忽然心頭一震,大徹大悟。
她要整好衣衫,又發(fā)現(xiàn)此時衣不蔽體,無從整理,想及做出的決定,遂干脆扯去破爛衣裙,僅著尚算完整的褻衣,規(guī)規(guī)矩矩地雙膝跪地,鄭重地道:
“奴家蒲柳之姿,不敢有非分之想,若郎君不嫌棄,愿侍奉左右,任君驅(qū)使,旦有所求,無不滿足。”
紀(jì)離沒有移戀春光,直盯住道姑的雙眼,淡淡地道:“汝真的下定了決心?”
伊芙滿臉苦笑,略帶凄慘地笑道:“奴家想明白了。以前所遇都是散修或小修士,被他們被捧得多了,奴家竟忘了自家是誰!”
“不敢隱瞞郎君,奴家出身低微,本是青樓女子收養(yǎng)的棄嬰,蒙上天眷顧得遇師傅,踏上仙路。”
“不論離家之前,還是行走在外,常被眾星捧月,視若明珠,但這些要么是凡人,要么是沒有未來的散修?!?p> “在得道仙真眼里,奴家不過荒林所遇的一枝野花,與凡俗家中花瓶內(nèi)所插的一截花枝并無分別,她們或許很好看,但只是擺設(shè),不僅無絲毫之用,且盛開不了多久!”
“郎君乃名門高徒,未來必成得道仙真,若是想要,什么樣的女子得不到,即便仙門高女,下界仙子,只要郎君愿意,恐怕也能輕松攬入懷中。”
“奴家姿色雖佳,但非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之貌,即便真有此等姿容,以郎君之志存高遠(yuǎn),恐怕也不會亂動凡心?!?p> “奴家太自以為是,以為奇貨可居,又以為世人皆重美色,遂總是萬分戒備,卻忘了多少修士為求大道付出所有,至死不渝,又有多少修士求道無門,郁郁而終!”
“為求仙位,為證果位,殺妻證道者亦未嘗沒有。郎君,奴家說的可對?
紀(jì)離頷首,撫掌贊嘆道:“你有這等覺悟,很好?!鞭D(zhuǎn)而又道:“不過我更滿意的是你這番演技,可以給滿分!”
伊芙都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她真的沒演戲!又或者說平素演多了,講著講著就沉浸其中,以至于讓人產(chǎn)生誤解。
她滿臉凄苦,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師父臨終前的囑咐:要自尊,要自愛,要自由而活!
她想說,或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紀(jì)離也根本沒準(zhǔn)備聽,直接地道:“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很好,我喜歡,在同意之前,我提醒你一下,還記得之前我說過的話嗎?”
伊芙先是不明白,繼而恍然大悟,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天賦秉異,欲傳道統(tǒng)”!
她終于醒悟,適才這番費心表白沒有錯,唯一的失誤是沒有找對重點!眼前之人真正看重的,或者眼里唯一存在的,始終只有她的資質(zhì)!這才是她真正可以奇貨可居之處。
紀(jì)離也沒想到之前所想的翌日竟會這么快。滿打滿算,頂多間隔一二個時辰。瞧著精神重新振奮的美道姑,不由道:“你有傷在身,地上涼,快起來吧。”
這本是關(guān)心的話,心思玲瓏的伊芙卻品出其中三味:是否能為奇貨,已非她能做決定!想及此,乖乖地起身,垂手侍立與側(cè)。
“吾之大道,不能輕傳,我且問你,一入玄門,身不由己,汝愿否?”
“愿!”
“此身向道,永不言棄,汝能持否?”
“能!”
“天道無常,唯吾獨尊,汝信否?”
伊芙滿臉錯愕。本是頗有意境的問道煉心,可這最后的畫風(fēng)實在讓人猝不及防!
紀(jì)離沒有重復(fù),只是盯著道姑。
伊芙回復(fù)本心,想了一想,認(rèn)真地道:“信!”
“為何?”
“奴家不知天道,只知師尊,只獨屬于師尊,自然也只信師尊!”
“很好,記著你的回答,眼下我還未立宗門,你先做個記名弟子吧?!?p> 伊芙急忙道:“郎君!”
“嗯!”
紀(jì)離皺眉橫眼。
伊芙忙改口道:“奴家愿做老爺?shù)氖膛?,隨侍左右?!?p> 紀(jì)離很意外,但沒責(zé)備,好奇地問道:“這是何故?”
“奴家曾做過二回徒弟,都不太成功,但做侍女不一樣,那是打小就干熟的,自問對伺候人還算有幾分心得。若是能以此討得老爺歡心,想必定會有天大的好處?!?p> 伊芙聰明地收起以前的表演,直白地剖析出心思。
紀(jì)離滿意地點頭,道:“不錯,知道所擅并能發(fā)揮所長可謂有自知之明,準(zhǔn)!”
“謝老爺!”
伊芙躬身道萬福,歡快地起身,巍峨隨之此起彼伏,令清新的夜風(fēng)沾染上一絲異香。
嗅到之前未聞到異樣的氣味,紀(jì)離本能地屏住呼吸,并以莫名的眼神直瞅新侍女。
伊芙已坐正屁股,把自己視為老爺?shù)娜?,自然地收起羞澀,大方地拿出一套薄羅襦裙穿上,并解釋道:“這是之前準(zhǔn)備的香,遇到宮朝宗時沒來得及收起,被弄撒了,沾到身上一些?!?p> 紀(jì)離心中一動,玩味地道:“是用來對付我的嗎?”
“是對付宮朝宗的,奴家認(rèn)錯了人?!?p> 伊芙說罷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寶盒,獻(xiàn)給紀(jì)離,道:“老爺,這里面是子午流注十二時辰養(yǎng)神香,我攢了這些年藥草,總算制出三支,此香能助修士入定,進(jìn)入玄妙空明之態(tài),非常神奇。”
紀(jì)離推了回去,笑道:“你這是提醒師尊我收了你卻沒給見面禮吧!”
伊芙乖巧地嫣然一笑,道:“被您識破啦!”
“見面禮我記著呢,奈何吾現(xiàn)在囊中羞澀,拿不出夠分量的禮物,所以先記賬?!?p> 伊芙撅嘴,滿臉不信。
紀(jì)離立刻板起臉。
伊芙立時想起剛?cè)龁柾?,拍著胸口說信,遂趕緊又舉起寶盒,問道:“您真不要?”
“這點東西就想收買我,你太小瞧師尊了,等以后穩(wěn)定下來,我拿原料你出力,至少制出千兒八百支才行?!?p> “得令!”
伊芙歡快的像一只小鹿,青春的氣息十足。這其中既有有了依靠,脫去重負(fù)的輕松,更有天生的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師尊好哪一款,她便是哪一型,還用愁大道不得,好處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