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斷指之痛
有句話說的好,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于是,我被李明月毫不留情地齊根切下了左手小指,十指連心,到底怎樣的疼痛我無法言喻,看著如注的鮮血噴涌而出,心里便想著,要是就這樣死去便不用再受煎熬了,便解脫了吧!
我咬牙忍著疼痛,堅持著沒有暈死過去,冷汗浸濕了我的衣服,混著血跡如千萬只蟲蟻啃食著我的每一寸肌膚。李明月再次舉起匕首比在我的左手無名指,笑的很是猙獰,“疼嗎?疼就對了!別著急,我們慢慢玩,現(xiàn)在我們來切第二根……”
“住手!”李岳陽突然沖了進來,一把奪過李明月的匕首將它扔的遠遠的??匆娢业氖郑⒖趟毫怂脑掳滓律呀o我包扎。
“哥哥,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我的仇人,仇人!”李明月歇斯底里地將李岳陽推開,而李岳陽卻反手將她推倒在地,大聲喝道:“李明月,你醒醒吧,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簡直就是個潑婦!”
“潑婦?呵……你說我是潑婦?”李明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然后指著我大聲道:“那她呢?她是什么?你不是說不喜歡她嗎?你不是說你不會愛她嗎?為什么?為什么一次次站在她那邊?我今天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你!”
李岳陽仿佛被嚇到了,呆愣著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李明月又哭又笑,“為什么?你為什么是我哥哥?為什么你不能喜歡我?而你,達奚慕歌,是你打破了我的夢,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做他的妹妹,一輩子跟他在一起,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為什么要出現(xiàn)?我要殺了你!”
李明月從地上撿起匕首,快速地刺向我,而我已沒有半點力氣去躲。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李明月還沒有靠近我便被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人一腳踹飛了。我落在了黑衣人的懷里,兩旁的獄卒沖上來想要攔著,又被黑衣人踹飛了,一個個在堅硬的墻上發(fā)出劇烈的碰撞聲。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我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被黑衣人抱著出了牢房,牢房外很是混亂,一群黑衣人與官兵打斗的正酣,見了我們,打斗更是激烈,有幾個黑衣人向我們靠近,何軒熟悉的聲音響起,“皇上,南門已經(jīng)打開了通道,屬下在前開道,護送您先出去。”
“不可戀戰(zhàn),速戰(zhàn)速決?!?p> 北堂胤特有的磁性嗓音令我莫名覺得心安,一時間讓我釋去了最后的堅持,沉沉地在他懷里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好沉好沉,仿佛睡了一個世紀那么長,夢里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見,只有一個聲音在耳邊一聲聲輕喚著我醒來。
緩緩睜開眼,竟是熟悉的房間——客棧里我住的那間房,床邊的凳子上坐著北堂胤,他單手支頭,手肘支在床沿,顯然是睡著了,只是眉頭緊蹙,似乎睡的不太安穩(wěn)。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打量他,竟然是那么好看,雖與北堂燁有五六分相似,但他臉上的輪廓更棱角分明,更立體。如果說北堂燁是中國的水墨畫,是一種柔和朦朧的美,那他就是西方的雕塑,是一種剛勁真實的美。對于我這么一個美術(shù)專業(yè)生來說,所有美的東西都是值得欣賞的,而這種欣賞是不經(jīng)意間的,或許這便是別人所說的專業(yè)病吧。
或許感受到了我的注視,北堂胤毫無預(yù)兆地睜開了眼,我仿佛一個被發(fā)現(xiàn)偷吃的小孩,臉上一熱,有些無措地別開眼去。
“醒了?”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北堂胤坐到床沿,修長好看的大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有些奇怪地說道:“已經(jīng)退熱了,怎么臉還這么紅?”
聽他這么一說,臉更燙了,眼睛也不敢看他,沉默著不發(fā)一語。
“身上可覺得有何不舒服?”見我搖頭,北堂胤眼睛看向已經(jīng)包扎好的斷指,想要去觸摸又頓住了手,漆黑的眸子閃過什么,薄唇輕起,“可還疼?”
默默看著那段虛無,心里竟有些難過,但仍舊淡淡地搖頭,經(jīng)過處理,已經(jīng)沒有被切下時的痛徹心扉了,想起斷指的畫面,若不是正看著它,我真要以為是做了一場噩夢。
北堂胤見我不言不語,也不再說話,給我拿了枕頭扶我靠著,兩人就這樣默默地相對而坐,竟也不覺得尷尬。
好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北堂胤應(yīng)了一聲,安靈兒和肥肥便走了進來,見了我,兩人先是眼睛一亮,接著又都苦著一張臉,仿佛受傷的是她們。
“郡主姐姐,你痛不痛?”話剛出口,安靈兒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哎呀,我這問的什么蠢話,全身都是傷,還斷……斷了……怎么能不痛……”
安靈兒說著說著,淚珠子就一串串掉下來,一會兒就泣不成聲了。肥肥手里端著碗,也默默站在一旁抹淚。
“好了,她剛醒來,元氣未復(fù),你們先出去?!边B北堂胤都見不得她們這個樣子,替我把話說了,我現(xiàn)在還真是沒有心情安慰她們,也提不上勁,看見她們哭哭啼啼的,一時頭疼腦漲,心里不由得煩亂起來。
安靈兒不想走,說是要留下來照顧我,肥肥倒是個有眼力勁的,見北堂胤臉色不好,連忙把湯碗遞給北堂胤,拉了安靈兒就出去了。
“昏睡了三天,喝些白粥養(yǎng)養(yǎng)胃?!北碧秘愤呎f邊舀了一勺粥,吹涼了一些邊遞過來要喂我,我嚇得想要躲開去,卻牽動了身上的某處傷口,整個人滑倒在一旁,疼得我?guī)缀跻春舫雎?,又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北堂胤連忙放下粥來扶我,我連忙避開他的手,自己忍痛爬起來坐好,他陰沉著臉,有些薄怒地沉聲道:“我是虎狼么,你竟要這般怕我。”
“不是,我……”我只是不喜被人觸碰,這點他是知道的,而且,“陛下乃一國之尊,屬下受不起。”
“別跟我擺什么君臣之禮,在你眼里,我何曾是一國之君,不過是個可笑的竊國賊?!北碧秘氛f完背過身去,高大的身軀微微顫動,雙拳緊握,努力地隱忍自己的怒氣。
聽他這么說,我很愧疚,當初我不僅沒有因為他的收留和照顧感激于他,反而因北堂燁的死遷怒于他,一次次在言語上攻擊他,我以為他不在意,如今看來,不過是他對我太仁慈,也把自己偽裝的太好。
我想跟他說聲“對不起”,可一時間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好作罷。抬眼見到床頭凳子上的白粥,想著還是要吃點東西的,便伸手去端,沒想到身子一歪,竟整個人滾下床去。北堂胤聽見響聲,連忙回身,蹲下來要抱我,見我又要躲,頓時全身散發(fā)出冰寒之氣,黑著臉道:“你若還要逞強,我便把你扔出去!”
我一時被他震住了,任由他抱回床上躺好。不得不說,他身上的這股帝王之氣令人不敢忤逆,我曾經(jīng)很沒骨氣地被北堂燁嚇倒過,更何況比他氣勢更甚不止十倍的北堂胤。之前我就承認過北堂胤更適合這個皇位,如今我更堅定了這個看法,有些人生來氣場就很強大,而我貌似很容易在這種強大的氣場下屈服。
我難得乖巧地喝完整碗粥,北堂胤一口一口喂的很溫柔,但全程黑臉,一身煞氣令我大氣不敢出,把沒出息的我憋得胸口微微作疼。
北堂胤喂我吃完粥,端起空碗就要走,我連忙叫住他,我記得昏迷之前聽何軒說是要從鳶京的南門出城,怎么還在這間客棧,瀛帝豈會這么輕易地放過我,若是知曉這個劫獄的人竟是南唐皇帝,估計整個鳶京都會被掘地三尺吧,又怎么可能這般風(fēng)平浪靜。
北堂胤并不想跟我說話,看來他的怒氣還沒有消,我不由得腹誹他是個小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