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你先睡,不必等我
蕭澈干咳一聲,低下頭大口地扒飯,仿佛沒有聽見我的話。
我湊過頭去,“說真的,你不會私底下做練習(xí)吃辣椒這等蠢事吧。”
他身后的龍泉忍不住低笑出聲,對我豎起大拇指,“果然還是姑娘了解爺。”
還真是!
“多嘴!”蕭澈回頭瞪了眼龍泉,死鴨子嘴硬地對我道:“近來我覺得辛辣之食更美味,換了胃口,不行?”
“行,你愛吃什么你說了算!”
夾了筷子青菜到他碗里,“不過,辣的吃多了對腸胃不好。以后就讓廚子少放點辣椒吧,我的胃也老出問題。”
這是事實,也不知是逃亡之路上餓出的毛病還是去年冬天有一餐沒一餐搞出來的問題,又或者平日里口味太重,反正隔兩個月就得受一次胃痛之苦。我也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痛的時候心里發(fā)誓要戒辣,一旦好了,戒辣之事便拋到了九霄云外。
蕭澈有些欣喜地看著我,“歌兒果然還是心疼我的。”
懶得理他。一回頭,卻與花影月的目光撞在一起,里面的幽光讓我愣了一下。只見她有些慌亂低下頭去,再抬起來又清澈見底,她很不客氣地對我說:“林姐姐,月兒不喜這些食物,可否讓廚房幫月兒做些甜湯?”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是我忽略了,抱歉?!?p> 于是,我只好派人去廚房,著人再多備幾個清淡的菜式,并依花影月所說做個甜湯。
偷偷看了眼蕭澈,他好像并沒有什么意見。
仿佛知道我的意思,蕭澈放下碗筷,接過龍泉遞過去的溫熱手帕擦了擦嘴和手,道:“這睿王府一切事宜歌兒都可做主,反正不多時你也是這里的女主人了?!?p> 我臉上一陣尷尬,雖然知道他不是在諷刺我喧賓奪主,但我自個兒確實有這樣的感覺。也不與他爭辯“女主人”的問題,我有些心虛地問他,“你吃好了?”
“嗯,下午軍中有些事要處理,你用過膳后一定得按時午休,讓下人在屋里多備兩個火爐,以免著涼?!闭f完,他起身就往外走,好像壓根沒有花影月這個人。
走了幾步,他又倒了回來,長臂一圈,旁若無人地摟著我的腰,眼神曖昧,“若我回的晚,你自己先睡,不必等我?!?p>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引人遐想啊!
他就是故意的!
危險的瞇起眼看向他那張俊美又欠揍的臉,礙于花影月在,不好爆粗口,更不好動粗,于是僵硬地說了句,“王爺慢走!”
“乖!”蕭澈滿意地勾唇。
抄起桌上的碗堪堪攔住蕭澈親過來的唇。相處這么久了,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拉什么屎,總不能次次都讓他得逞。
“歌兒還真害羞呢!沒事,等我回來再補?!?p> 補你個頭!
我偏頭看著他的背影,恨不得把碗砸過去。
對上花影月別有深意的笑臉,我不由一陣尷尬,正要解釋,她已站起身來,說了句,“林姐姐慢用,月兒還有急事,先走了?!?p> 看著花影月匆匆離去的背影,我若有所思,不是說只是兄妹之情么?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平日里總覺得時間慢的煎熬,可這一日日的數(shù)過去,一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到頭了。
府中上至管家,下至丫鬟小廝都忙碌起來,洗刷的洗刷,置辦年貨的置辦年貨。屋檐走廊皆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門楣上鋪好了大紅綢子,極是喜慶。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我仿佛受到了感染,心情也很是清朗。
天公作美,大年這天,下了半月大雪的天居然放晴了,暖洋洋的大太陽曬的人很舒服。屋里的東西都被搬到院子里曬,連我自己也曬了個通透,褪了好幾件衣衫才不覺得熱。
“這么好的天氣,歌兒不如與我出去走走吧。”蕭澈從外院進來,褪去厚厚的外袍的他更顯頎長,完美的身材暴露無遺,使得整個人更加帥氣陽光,豐神俊朗,滿院生輝。
“好啊?!闭f著,我伸了個懶腰,從貴妃榻上站起來。
沒想到我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蕭澈有一瞬的愣神,繼而勾唇一笑,“你不問問去哪里?”
“不至于把我賣了吧?!?p> “那不能,你愿意我也舍不得?!?p> 貧嘴!
我看也不看他,兀自走在前面,“走吧。”
蕭澈叫了桃紅拿了我的外套和披風(fēng),緊跟上來。
門外早已備好馬車,龍泉與車夫侯在車旁。我腳尖輕快地點了下馬車前的矮梯,身輕似燕,落座于車前。
“不進去?”蕭澈在車下問我。
“這么好的天氣,不一路看看風(fēng)景,豈不可惜?”
蕭澈略有同感,坐到了我身旁,屏退車夫,命龍泉駕車。
“姑娘,那奴婢?”桃紅一時不知道該上來還是不該上來,因為馬車前的位置已經(jīng)滿了,而她一個丫鬟也不能坐到車里去。
“你就和梅蘭一起留在府里吧。”我說,“對了,麻煩幫我把前幾日穿的那件黑色外套洗一下,今日太陽這么大,估計能干,我晚上要穿。”
“大過年的你穿黑色?”蕭澈不滿意地皺眉,“外人看來還以為我睿王府多寒酸呢?!?p> “黑色就寒酸?什么審美?”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姑娘家家的,成日里不是黑就是白,你看這滿大街的女人,連那七八十歲的老嫗都穿的比你鮮艷,這說明什么?”
順著蕭澈的手看過去,人群之中還真有個花白了頭發(fā)的老婦人穿的花花綠綠的,一身粗布衣裳卻也很是顯眼。
“說明什么?”我接過他的話反問。
“說明你的審美有問題?!?p> “那是因為過年了,普天同慶,她們自然要穿的鮮艷點?!?p> 蕭澈兩手一攤,一副“你也知道過年啊”的表情。
呃……這好像無關(guān)審美,只是愛好。
我摸摸鼻子,有些詞窮地別開眼,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首應(yīng)景的詞,順口就吟出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不錯,是這個理?!笔挸河H昵靠近我,眼神里滿是贊賞,“沒想到我的歌兒還有這般詩才,這樣的文采恐怕整個東陽也無幾人?!?p> “別人寫的?!蔽覍嵲拰嵳f,豈敢欺世盜名。
“哪個?要不引薦到我幕下來,我定然給他優(yōu)待。”
我看向他,“沒想到你竟也是個惜才愛才之人,不過他已經(jīng)作古了?!?p> 在我那個年代算起來死了有八百多年了,可惜沒遇到蕭澈這樣的明主,不然也不會有遺恨。
“是嗎?叫什么名字?我回去找找他的其他佳作。”
“是個無名之輩,并未留名史冊?!边@話說的我心虛不已,冷汗涔涔,若稼軒先生聽見,估計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馬車突然停住,我回神一看,正對面也停了輛馬車,看裝飾和規(guī)格,對方的身份應(yīng)該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