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被設(shè)計
場面一度混亂,我的腦子也亂起來,只聽見許多人的喊叫聲和噠噠的馬蹄聲。待回過神已不知被芽芽拉到了什么地方,總之很安靜,相較于剛才的混亂,這種安靜更詭異!
“芽芽!”我喚了聲,無人應(yīng)答,只有清晰的回音,聽這回音,我應(yīng)該處在一個凹坡,周圍還有樹木的蕭蕭聲,應(yīng)該是片密林。
我?guī)缀蹩梢钥隙ㄟ@里只有我一個人,慌亂又有些驚恐的心很快鎮(zhèn)定下來,一遍遍喚著北堂胤,憑著超常的聽力根據(jù)聲音彈回來的方向慢慢往另一邊去,若上了八點鐘方向的斜坡,或許可以走出去。
然而方才走幾步,我就跌到了一個很深的陷阱里,下面鋒利的石頭幾乎要刺穿我的后背,腦袋撞到了墻壁上,嗡嗡響了好一會,痛得我的頭仿佛要炸開來。
我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又強迫自己堅強,這種時候我不能亂,不能慌,得想辦法自救。
待疼痛稍減,我在陷阱里摸索了一番,直徑大約在兩米,也就是我不能夠撐著兩壁上去。墻壁干燥粗糙,應(yīng)該是剛挖好的,還是匆匆挖的,在這樣的大森林里,經(jīng)年的陷阱墻壁應(yīng)該很濕滑,甚至會長一些青苔。把一切貫穿起來,不難猜測我是被人設(shè)計了。
從地上撿起幾顆小石子往上扔,根據(jù)落到地面上的石子的聲音聽來,高度不會超過兩層樓,若是看得見,我大可兩邊輪流出掌借力盤旋而上,此時怕是沒辦法了。
我把頭上的發(fā)簪珠釵拔下來盡數(shù)扔出外面,盡量扔得夠遠,只要有人來找,應(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我??上е挥幸桓逃耵⒑湍现榻疴O,若是不小心被隱在草堆里,也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
想了想,我又把身上的大紅色披風解下來,里面包了顆石頭,使出吃奶的勁把它扔出去,心想,這個目標夠大了吧。
一開始我會朝外面喊幾聲,可后來又想到,我的聽力那么好都聽不見有人來,別人更加聽不見我的聲音,于是只好蹲在地上保持體力。時間久了,腿腳發(fā)麻,又只好不管不顧地坐在地上。
嘶……
我驚得頭皮發(fā)麻,渾身汗毛直豎!
嘶……
這回聽得真切,確實是有蛇!還不止一條!
我緊貼在墻壁上,細細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感受到惡心的濕滑無骨地在我腳背攀援,終于還是忍不住抖著身子哭喊,“救命??!北堂胤!北堂胤!救我!……”
感受到腿部被咬了一口,沒覺得有多疼,就是覺得冰冷,那種冰冷一直滲入到了我的骨子里!
我全身發(fā)軟,沒命地哭喊,聲音凄厲絕望到不似我自己的。
終是撐不住暈死過去!
我有意識的時候首先感覺到自己在一個寬大有力的臂膀里,感受著走路的顛簸,神經(jīng)卻還繃緊著,腦子里全是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身體的畫面,我雙手緊緊抓住面前的人的衣襟,驚恐地撕喊。
抱著的我的人停了下來,雙臂緊緊圈住我,似要以此給我安慰,他道:“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我沒有聽出是誰的聲音,可以確定不是北堂胤的,心更加慌了,想推開他又怕推開,只不斷喊著,恐懼而無助,“救我,有蛇,有蛇……”
“沒有了,蛇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了,你安全了,我?guī)慊丶?!?p> “回家”二字,讓我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與溫暖,突然就沒有那么害怕,覺得這個懷抱讓人心安。我往里縮了縮,意識漸漸模糊,喃喃低語,“北堂胤,我害怕,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我是在林府醒來的,出乎意料的,是北堂翊救了我,因為沒有把我直接送回未央宮,北堂胤很生氣,聽張佩佩說,他們?yōu)榇顺沉艘患堋?p> 即便是醒來,我依然長久地陷在那日噬骨的恐懼中,日日吃藥,夜夜熏香,總也無法解脫。眼前的黑暗,即便過了這么久,我還是無法適應(yīng),這或許是我的恐懼為什么一直消散不開的一個原因。
待我身體稍好,北堂胤強行把我接回了未央宮。之所以說是強行,因為金衛(wèi)突然出現(xiàn),以他不能保護我為由,阻止他把我從林府帶走。然而北堂胤想要做的事,任何人阻止不了。但,我的心因姑娘們溫暖起來,她們就像我的娘家人,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未央宮里,芽芽燃起熏香,道:“大人,今日這香是從東陽國來的,最是能安神,您今日定能睡個好覺了。”
我愣愣出神,沒有應(yīng)她。
深秋季節(jié),外面的風吹得蕭瑟,如泣如訴,讓人也忍不住要傷感起來。
芽芽蹲在我身邊,哭道:“是芽芽不好,芽芽沒有照顧好大人,讓大人吃了那么大的苦?!?p> 我低頭勸解,“沒事,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p> 她也是受害者,那日混亂中被人敲暈扔下了山坡,若不是何軒在找我時發(fā)現(xiàn)了她,估計她已經(jīng)沒命了。想到這,我的心就越發(fā)的冷,到底是誰,要這么處心積慮地害我?
芽芽更加愧疚,幽幽說道:“那日您射香獐子誤傷了葉姑娘,也不知怎么了,場面會亂成那樣,奴婢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鳖D了下,又道,“還有,奴婢當時仔細看了那只香獐子的位置,確實是沒有人的,也不知道為什么葉姑娘突然就出現(xiàn)了,還迎著您的箭跑,這才受了傷?!睉崙嵉?,“外面那些人也不知道安著什么心,大人您都傷成這個樣子,他們居然還不放過您,說您媚惑君王,恃寵而驕,跋扈殘忍,對葉姑娘那樣柔弱善良的人都能下死手。這都半個多月了,宮里宮外還輿論不休,沸沸揚揚?!闭f到后面,許是怕我不高興,聲音漸漸弱了。
見我沒說話,她又略帶埋怨地說道:“陛下也真是的,縱然葉姑娘與他情意非常,這時候也該守在大人身邊才是?!?p> 情意非常?好一個情意非常??!所以他這么多天未央宮落雪殿兩頭跑,還真是辛苦!
我淡淡問:“她的傷怎么樣了?”
芽芽回道:“聽說挺嚴重的,差點就傷到了心肺?!眹@了聲,“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希望她沒事才好,這樣陛下也不用成天往那跑了?!?p> 是啊,真巧!
正聊著,何軒突然帶著幾個侍衛(wèi)進來,對我說:“陛下旨意,帶宮女芽芽去慎刑司問話?!?p> 我將驚恐的芽芽往身后一拉,蹙眉道:“問什么話?”
何軒略微遲疑地回答:“獵場的事情,恐怕是場陰謀。陛下的意思是……”
啪……
我將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冷然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陰謀!”渾身發(fā)出威懾,揚聲問他,“這與芽芽有何關(guān)系?”
也許是沒想到我情緒會這般激動,何軒沉默半晌,道:“不管是葉姑娘中箭還是你突然走失,芽芽都在場,是最有力的人證。”
我冷哼一聲,“你們想證明什么?”唇角勾了抹冷笑,“證明我陰謀殺害葉子柔嗎?”
何軒緊聲道:“請慎言!”
“慎言?難道你們不是這么想的?”我站起身來,往前兩步,態(tài)度強硬,“我不管你們是怎么想的,若要帶走芽芽,讓他北堂胤親自來!”
何軒嘆了口氣,緩聲道:“你何必為難我?”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嘆氣,或許他臉上還有我從未見過的情緒,若是以往,我定要打趣他一番,可今日……
我也放緩了聲,態(tài)度依然堅定,“何軒,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是,今日你若帶走了她,便是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