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耕地寫風(fēng)情水滸

　　到達(dá)福州

　　我們是半夜到了，沒有驚動很多人，只是匆匆在驛館住下。

　　讓小二備好洗澡熱水一下就躺下，逸塵也穿了里衣一同泡著，我倆皆疲憊不堪，浴桶很大，我和逸塵并肩膀躺著……我靠著他的肩慢慢說到：不知道苑博在家里如何了。

　　苑博長得像你，那眉眼與你一樣刻出來似的，像娘好啊，他娘這般標(biāo)致。逸塵伸左手來摸摸我右肩。

　　我呼口氣，像你不更好，小把式三招五拳的，你是愛讀書的苑博將來愛讀書可不好？

　　我也希望他子承父業(yè)，萬一他愛揮拳弄刀的，咱們出個武將也不錯。逸塵說著說著，忽然發(fā)現(xiàn)沒有了聲音，扭頭看來看見我已經(jīng)躺在他肩膀睡下了。

　　他輕輕吻了聞我的唇，自己先出了浴，接著又一把摟我出來。用細(xì)布巾擦拭了我身上的水漬后，自己也躺下了。

　　晨起

　　睡到了晨時過才起了，逸塵早已自己穿好長敞衣，獨(dú)自站在窗前，眺望著下面的風(fēng)光。

　　我起身上去，怎么起這么早昨晚你抱我上床的吧？

　　昨晚你累了，一下就睡著了我也只能抱你上床了呀，不忍叫醒你。

　　走吧，去縣衙。逸塵把手遞給我。

　　這是他娶了我三年多以來與我同行出門任何時候都會做的舉動。

　　出了店門，蘭翠她們收拾好了，我們走在很前面，她們都會靠著很遠(yuǎn)，留給足夠的空間給我們。

　　逸塵，為什么你每次出門都會握著我的手？

　　因為，一旦握了你的手你就是我一輩子都要護(hù)住的人，很多年前我有一次出了學(xué)堂，一對老爺爺握著奶奶的手牽得很緊他說我娶了你，就沒想過再去娶別人，牽了你的手，就要對你好一輩子！這句話我記了很多年……那時我就想，如果將來我娶了妻，一定也是要牽著她的手永遠(yuǎn)不放開的。他真摯的看著我。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被他盯得撲紅。

　　王寬府大房

　　陳僉事家已經(jīng)令人送了六禮來，請了媒人婆上門，甚至還有陳公子上門……

　　袁氏和王寬喜笑顏開看著這“準(zhǔn)女婿”，不經(jīng)十分滿意，平日也刻苦用功，剛剛在禮部老爺子主持的今年春圍下搏了功名第一百八十一名，認(rèn)真考量下覺得此子可堪托付，之前有老爺子發(fā)話要親自給聞英說女婿于是便留意到了這陳裕然……

　　袁氏急忙回去了院里

　　聞英正畫著鐲子，被袁氏一把揪了出來，快去見見陳公子。哎呀，娘您干嘛呀！袁氏拉著她就出了閨門。

　　接著，就被自家娘拉出了大堂

　　陳裕然先是打量一番滿臉空洞的聞英……一雙凝神聚目的大大的雙眼，高挑又俊俏的容顏，只是那臉上看不出一絲絲開心。

　　王小姐好！

　　陳公子好。聞英眼神留離敷衍一鞠。

　　若無事，我先回了，我還有事告辭！聞英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又想走。

　　陳裕然拿扇子攔住她去路，誒，英小姐你我二人不日就是夫妻，那就沒有什么別的想問我的？

　　知道知道，哎呀，一臺花轎抬去你家罷了，在哪里都是一樣過日子的。聞英直接說完。

　　他竟然被這話堵得無言以對……不知王小姐有什么急事，就連和我說幾句空閑的話都沒有？

　　我告訴你我很忙的，起開！聞英直接嚷嚷。

　　這邊，在門口聽墻根的余氏貼身丫鬟笑了回去稟報。

　　聞英又走出院子，誰知陳裕然一路跟著他是徹底被這個女子套牢了，他搭訕還不曾被拒絕過。他以為這是聞英對他試探真心的一種計謀。就一路跟著他這位即將過門“嫡妻”賠笑又是湊近乎的。

　　聞英簡直要被他的叨叨咒語給念得頭都要炸開了。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么考上一百八十一名的！就憑你能說嗎？呼，你這般就合該當(dāng)“賤官”。聞英終于停下腳步，你到底有完沒完大哥？

　　陳裕然欣喜，英姑娘，你終于理我了？他真的很卑微的跟著她。

　　這門親事既然是我祖父還有逸塵哥哥牽的線，你人品家世皆不錯，我也同意了，你干嘛還纏著我不放?。柯動⒚夷X袋頭大得很。

　　那，你對我滿意嗎？陳裕然輕聲問出。

　　滿意滿意，陳公子我真的很忙的呀！拜托，請讓一下！聞英瀟灑離去。

　　留下一臉開懷的陳裕然，她對我也滿意……

　　然而聞英的被追噩夢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如此，這僅僅只是開始。

　　安遠(yuǎn)侯府

　　郡主又懷了，柳永輝自然開心的……抱著她道：最好生個男娃娃，幾個兄長都有了兒子，我們也不能落后才是！

　　郡主笑著道：哪里就是男孩，其實看著我們沁珍不是很好嗎，剛剛會喊爹娘，每日瞧她走路那一晃一晃的模樣，真想她一輩子都不要受委屈才好。

　　林御史家

　　林柯秋圍還差一些就入榜，心灰意冷了些，只是穆梨一夜夜提著燈，有時候繡繡花樣子有時候陪他一起讀成宿成宿的。

　　看著妻子這般為自己有時伏在案上睡著了，林柯取下披風(fēng)替她蓋上，想起白日里又送補(bǔ)湯又甜言蜜語幾個小妾，看著穆梨這副懂事讓人疼的模樣。心里暗暗有了決定。

　　第二日，便把四個妾室喊來

　　還讓人備了藏紅花和浣花草的湯藥說道：今日讓你們來是因為我與奶奶穆梨感情甚篤，不愿讓除了她外旁人生下我的子嗣，給你們兩條路，其一：每月來我面前當(dāng)著我面喝下絕子湯藥。其二：放你們一條路，給你們一筆錢自己出府另嫁人過活。你們自己選！

　　四個妾瑟瑟發(fā)抖，兩個選擇了出府另外嫁人，還有兩個一開始本來猶豫還想留下，畢竟林府好吃好喝的供著出去要遭罪受，不能有子嗣也好過流落外頭受苦受累的好。

　　林柯另加了一句：如果讓我知道了老夫人也知道此事，無論是不是你們說出去的，我把你們?nèi)既拥礁G子里去。

　　另外兩個妾更不敢了……直言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

　　林柯是個主意很定的人，從之前汗巾一事之后就知道了，哪怕姻緣不成，也不能讓自己名譽(yù)受損，再加上他碰都不曾碰過這四個妾，也就是他那個娘逼著他使的計策。

　　你們倆可以留下來，不過，每月當(dāng)著我面喝下這絕子湯，別想著糊弄我，還有買通人，我會親自讓奶奶身邊的陪嫁的佘媽媽親自去辦！兩個妾徹底死心，喝了藥自己絕望走出去。

　　而這一邊，穆梨實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日日只想著為林柯尋些什么往年經(jīng)卷，她料不到，夫婿為了做了這些。

　　英國公家辦喜事，嫡長孫女張聆虞嫁給西寧侯家的世子……國公府和侯府聯(lián)姻，場面盛大，門當(dāng)戶對，一時宴請賓客，絡(luò)繹不絕，流水席三天三夜不斷。

　　只不過這聯(lián)姻歸聯(lián)姻，終歸不是二人情愿。愛與不愛，自然也就另外說項了。

　　上任后，逸塵果真拉著我，讓縣令分了兩塊田地，下地干活。

　　一開始，還需請教老農(nóng)如何拉牛犁田，我亦從沒干過這種插秧的活，幾個翠自幾歲被我娘買了來也沒下過地，只有劉媽媽會，她悉心的教導(dǎo)我如何插秧，距離大概隔得多寬……秧苗才能活。

　　縣令帶著一眾屬官詫然紛紛起奏朝廷，大體意思：新來的宣撫副使為官清廉，一上任就不坐堂，因仰慕陛下在應(yīng)州大戰(zhàn)時與兵士同吃同住一事。領(lǐng)著夫人親自下地耕田，領(lǐng)略福州風(fēng)土水著，與農(nóng)戶商議種莊稼心得，官正亦得民心，百姓上訪皆是在莊稼地里受理政務(wù)，時時撥款撫恤佃農(nóng)。

　　建戶籍完善州府多年人口實數(shù)，興水利，幫扶商戶……令其余本縣官員和州府有官籍者無有不從，甚至紛紛褪下官袍與王大人一起下地耕讀。

　　我們到福州后查看了縣志和土著記載后發(fā)現(xiàn)上面對于耕種澆溉，太簡易隨之，于是還寫起了地方志。取書名為《描農(nóng)議技》。

　　而后便是幾家書塾找上門來要載錄王大人新撰寫的《描農(nóng)議技》……

　　此書一出，一時我與逸塵下地耕種的事情，初心本是體驗耕農(nóng)夫妻，拾苗持家，體驗普通農(nóng)家生活的事，被廣為傳播，讓其余一些地方官員效仿。

　　一時文官耕地?zé)幔闪税傩湛谥械男迈r話題。

　　厚照在京收到來信，笑得伏地不起：我這妹妹妹夫可真有本事，一去半年想體驗耕讀，就叫福州官員心甘情愿跟著一道下地耕種插秧，還種菜學(xué)農(nóng)。好好一個外派赴任京官，成了接地理，會民俗的父母官，還寫起了土著。

　　他邊拿起幾本土著冊子邊打開，邊翻閱，只見還附有幾張繪圖……那圖還是師爺繪畫的王大人夫婦下地插秧的情景。

　　好啊好??！哈哈哈哈哈哈，下旨，王逸塵在福州赴任其效顯著，著令滿朝文武學(xué)之所長，渡其耕讀之風(fēng)承其之志，長其風(fēng)氣，我朝赴任官員若個個皆如其流，必定視為中流砥柱，后世流芳！

　　我插秧累了，就躲在一旁柳樹下歇著，滿腳黃泥還未洗凈，逸塵也滿身泥濘起來與我一起躺下。

　　我倆狼狽不堪，落魄得不得了，可是我們心里確實是滿足的。

　　我打開家書，思緒上心看著上面的描圖道：我們苑博也一歲了……估計會喊爹娘了。

　　是呀，我們博兒必定會喊人了！逸塵先把水遞給我。

　　我喝水勻了口氣慢慢道：我們下個地，沒想到弄巧成拙，其實，《描農(nóng)議技》一書會大熱，大概是之前沒有官員寫過，我們還可以寫別的，比如寫幾本《土著風(fēng)情一志》，《民案收議錄二記》，《赴任紀(jì)實三摘》……記載些當(dāng)下百姓迫切所需改善的問題，以及可以解決的法子一并寫上……

　　可以啊，我明日就起稿?？纯矗愣紩窈诹?！逸塵抬起我的手臂心疼的說著。

　　可能我們這一輩子也就這么幾回下地，不認(rèn)真些怎么好不就是白來了么！我躺在他胸脯里，悠悠說著，覺得幸福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