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和肅肅保持距離，聽到了嗎？最近一段時間別老是和他混在一起！”?；韽念櫞髱煹拇蟛莘炕亓思?，便揪著玖玖一刻不停地警告。
果然，那老頭的嘴里從來說不出什么好話。玖玖恨恨地想。
她的胸口處還揣著向肅肅要過來的明月珰，一粒一粒的珍珠硌著少女的肌膚。
“玖玖，你聽清楚我說什么了嗎？”?；沓谅曊f道。他的表情也變得異常嚴(yán)肅。
玖玖只覺得好笑。
明明是個騙子。
“明明是個騙子……”玖玖小聲嘟囔了一句。
?；淼难劬Φ傻脠A溜溜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他的呼吸也急促了些。玖玖用后齒緊緊咬住腮部，勉強(qiáng)自己不露出害怕的神色。
“你是否心儀那個小啞巴？”?；碇苯亓水?dāng)?shù)匕l(fā)問。
玖玖不語，她的耳朵根微微泛紅。
“不準(zhǔn)?！北；碇皇呛唵蔚亓滔乱痪浞穸?。
玖玖慌了，冷汗自她的額角滲出。
“為什么？”玖玖高聲質(zhì)問。
“沒得商量?！北；砜跉鈭詻Q。
玖玖一用力，不小心咬破了嘴，一口的腥味。她不再說話，轉(zhuǎn)頭就走。
“明天開始，你和我一同出去，到岸上幫忙，省得你太清閑，還去和那啞巴鬼混?！北；硪娕畠翰焕聿撬?，態(tài)度仍然沒有絲毫退讓。
玖玖咬著牙，擠出一句話:“父親，我與肅肅一同長大，我只認(rèn)他?！?p> ?；泶曛?，腦中響起顧大師對他強(qiáng)調(diào)的話。
“不準(zhǔn)！”?；碛痔岣吡诵┞暳?。
玖玖再不停留，快步走出了屋子。
?；淼纳窠?jīng)仍然緊繃，他就這一個女兒了，不能再拿她冒險。
玖玖的母親在玖玖很小的時候便因海難過世了，?；碜鳛榇謇?，每日村中忙不完的事務(wù)，也只能將傷痛埋在心底，拉扯著玖玖長大。他是個足夠稱職的村官，卻不是個慈祥討孩子們喜歡的長輩。
不像那個啞巴肅肅好說話的父親。
哼，想一個死人做什么，?；碜猿暗溃€是先處理眼下這個倔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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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肅剛睡下，門口就響起一陣不算很重但卻足夠清晰的敲門聲。
肅肅急忙起身開門，玖玖帶著一身海風(fēng)撲了進(jìn)來。撞得肅肅連連倒退。
他扶住身前一臉凝重的姑娘，微微低頭，用詢問的眼光捕捉著玖玖不知看向何處的目光。
玖玖只是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眼睛看著別處。
半晌，她才輕輕開口:“肅肅，你去吧，和羊華一塊，免得一個人?！?p> 肅肅不知玖玖又遇到了什么事。他忙像不久前那樣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玖玖。
玖玖搖頭。
一層水霧浮在她漂亮的眼睛前。
肅肅手忙腳亂地上前，無聲地詢問。
不會是，為了明月珰的事？
“肅肅，你明天和羊華一起！”玖玖幾乎是命令似的高聲說完，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她含著淚拍一拍肅肅的手背，一扭頭就要起身出門。
肅肅完全沒有弄懂發(fā)生了什么，他急得一把抓住玖玖的胳膊。
“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大晚上抓著我不讓我走做甚?！本辆链竽懙脑捳Z讓肅肅的臉變得滾燙，他小心翼翼地放手。玖玖撒腿便跑。
肅肅還是不放心，他急忙跑回床上，拿了外衣，追了上去。
海邊月下，黝黑的女孩和男孩一前一后，在夜色中疾行。
村落低矮的房屋中里沒有一星半點的燈火，家家戶戶都與村旁的海一同沉默。
現(xiàn)在是休息的時間了。
玖玖聽著身后呼哧的喘氣聲和“踏踏”的腳步聲，還掛著淚珠的臉上繃不住現(xiàn)出一抹笑容。
“你明天和羊華一同去。”
這樣靜謐的夜，說話也不用大聲。
“你不用跟來了，明天和羊華一同去吧！”玖玖不厭其煩地重復(fù)，嘴角的笑還未散去。
“請問...”
不知從何處響起的低沉男聲將玖玖嚇了一跳。她停下腳步，到處尋找，然后看向岔路口突然拐出來的男人。
肅肅著急地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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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頭的大草房中，顧余迷迷糊糊地醒來，嘩啦啦的水聲在草席另一頭響起。
顧余支起無力的身子，懶散地喊了一嗓門:“老頭，忙完了？”
“哼，”顧大師取了塊棉巾，將臉囫圇擦拭一圈，“早就忙完了，在你呼呼大睡地時候?！?p> “哎，老頭，騙人又不累，你何必老惦記著讓我來幫忙呢？”顧余玩弄一枚海貝的貝殼。
“我是怕你無事可做，”顧大師將手也擦凈，隨后掀開草席走了進(jìn)來，“趁著我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別人還尊你一句‘顧家小哥’的份上，就趕快為你多尋一條生路吧?！?p> “你怎么會擔(dān)心這個？”顧余來了精神，他起身，胳膊架在曲起的腿上繼續(xù)說著，“咱們?nèi)缃癫欢际强恐液偷侵莩抢锏娜寺?lián)系著賣海貨才過的這么滋潤嗎？老頭，可別再想讓我和你一塊出去流浪了?！?p> 顧大師站在榻側(cè)良久，突然抬起腳，沖著顧余踢了過去。顧余眼疾手快，急忙翻身下床。
“哎喲，老頭你累昏頭了？”顧余并不生氣，他帶著笑調(diào)侃道。
“下去，這我的床。”顧大師看也不看，竟像小孩一樣霸著床，一歪身倒頭就睡。
“那海貨，賣不得，會觸怒海神。你的行當(dāng)做不久?！鳖櫞髱熭p聲說道。
“老頭，怎么現(xiàn)在連自己都騙？”顧余靠在窗邊，月光借著他的肩膀溜進(jìn)房中。
“那我問你，你騙人，難道不會觸怒什么神嗎？”
久久沒有回應(yīng)。
嘁，睡著了。
顧余將手中的海貝握緊，掀開草簾向大草房門口走去。
“會?！?p> 身后突然傳來顧大師的回應(yīng)。
顧余笑了笑，低聲呢喃:“所以，我們兩個可都得小心嘍?！?p> 他一腳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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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那男子自岔路處慢慢走了出來。
玖玖警惕地看著他。
肅肅在身后大步趕上。
他比玖玖還要警惕。
他趕到玖玖身旁，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
昏暗月色下，肅肅只能看出來人是一位體格強(qiáng)壯的男人，似乎上了些年紀(jì)，眉眼看著不生，應(yīng)該是村子里的人。
那人見玖玖和肅肅均是防備地瞪著自己，不禁啞然失笑。
他已經(jīng)認(rèn)出面前這對男孩女孩了。
“二位不用這樣戒備我，”那男人笑著擺擺手，“我是這村里的人?！?p> 玖玖稍稍放心，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可這深更半夜，他是誰？在這里閑逛什么呢？
雖然玖玖和肅肅好像不太有資格質(zhì)疑這些。
“我之所以來搭話，只是恰巧聽到了這位小姑娘你的話，話里恰巧又提到了我家中的人，一時好奇，便過來了?！蹦悄凶硬缓靡馑嫉亟忉?。
“你家中？敢問我剛剛說到了你家中的哪一位呢？”玖玖一時間沒想出來，有些猶豫地問。
肅肅不能說話，便偷眼看這男子的臉看了許久，此時一聽，倒是立刻明了了。
“是家中小女羊華?！?p> 剛剛從海岸檢查完陷阱歸家的羊?qū)廴缡钦f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