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年,她已經(jīng)學會放下。把他埋葬在記憶深處,只需要記得曾經(jīng)有個哥哥,對她很好,僅此而已。可她仍舊不想再觸碰感情,免得傷人傷己。
到了第五年,她已經(jīng)能在和林原都談話中,云淡風輕的提起這個人,能夠在父母面前坦然了解他近況如何。手機被父母遞來手上,也不會再顫抖,禮貌生疏地問著身體怎樣,近況如何,然后笑著說我最近也很好,不會超過三分鐘的對話,說完了把手機遞還過去。
對于現(xiàn)在的生活,宋懷君感覺很穩(wěn)定也很滿足。大學畢業(yè)后,她沒有選擇繼續(xù)讀研或者與本專業(yè)相關的工作而是考了個教師資格證,和她爸一樣,教書育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她這幾年,始終保持單身的狀態(tài),她母上大人有點為她的終身大事而操勞。于是乎,她也成為廣大相親隊伍中的一員。
開始時,她有一個電話把林原喊過去救場,在被宋母發(fā)現(xiàn),并且來了一場印象頗深的茶話會之后,她不能再借助外來力量。只能憑借個人本事以及人格魅力,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
熟悉的咖啡廳,熟悉的街道,宋懷君百無聊奈地在那里干坐著。聽著宋母在一旁滔滔不絕向對方介紹著自己的優(yōu)點。
她有點恍惚,二十多年來,從小到大,在宋母那里受過的夸獎還沒此刻多,好在她現(xiàn)在臉皮練出來了,可以面不改色收下這些贊美之詞。
宋懷君抬頭,端詳看了看對面的人。他正認真聽著宋母在那一個勁的吹捧,俊秀的面容中夾雜著一絲溫和,許是察覺到宋懷君的目光,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發(fā)現(xiàn)偷瞄被對方察覺到了,宋懷君立馬低下頭,做賊心虛地攪動著杯里的咖啡。看來母上這次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啊,對比之前的地中海,油膩大叔,摳腳大漢,這次是質的飛躍,她想到昨晚被母上的叮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對方拒絕,是直接說自己是丁克好,還是把林原拉來好。
“好了,那你們先聊著,阿姨先走了?!?p> 宋母的離開,把宋懷君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忘不了母上離開時的那個眼神,看來她今天得認認真真相親了。
“你們……”
“你……”
兩人同時開口,聲音交疊。
“你先說吧?!蹦侨耸疽馑螒丫?。
“我聽我媽說你是警察?”宋懷君自問自答地說,“你們警察是不是很危險啊,我看警匪片里面,感覺嗯……”
“有危險的,也有不危險的?!?p> “那你呢,是哪種?!彼螒丫龑τ谒幕卮鹩行┡d趣了。
“你可以問問你媽,她可是我們那邊的主任?!?p> “我媽啥時候當?shù)闹魅??我怎么不知道?!彼螒丫悬c懵。
“婦聯(lián)主任?!痹S延憋著笑對宋懷君說,“你可不要把我出賣了,我可是你的隊友。”
“哈哈哈哈哈哈,嗝,你放心,我不會的。”宋懷君笑到打嗝,她發(fā)現(xiàn)這人挺有意思的,想了想,也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那啥許延大兄弟,其實我對你沒啥想法,我是被我媽壓著過來的,而且我還下了軍令狀不能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我會死的很慘的。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guī)湍氵^了宋主任的這關?”
“差不多吧,你直接說你看不上我就成,理由我都想好了,性格不合,三觀不合?!?p> 見對方如此上道,兩人也逐漸越聊越投機。
宋懷君正和許延說著話,頭往后偏時,無意間看到一個人,雖然只是一瞥,卻很像她記憶中的那個人,正所謂近鄉(xiāng)情更怯,有那么一種感覺,那個人就是他,可她卻絲毫不敢回頭。立馬調整坐姿,端正坐著。
可越是這樣,哪種被人注視的感覺越強烈,如坐針氈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你還好吧?”察覺到她的異樣,許延問道。
“我只是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餓了,要不找家店我請你吃飯吧,吃完我好回去跟宋女士交差,”宋懷君看了眼時間,有些心不在焉地說。
兩人離開后,一個人影也跟著離開,尾隨其后,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個沒有回頭,一個沒有發(fā)聲,好像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誰一樣。
直到進入餐廳,初時那種感覺減輕了,可等她開始吃飯時,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來了。她似乎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可她不敢回頭,不敢去確認。如果不是,那一次次的希望又化為失望;如果是,她又該怎去面對他,說些什么,怎么相處?還是以兄妹的模式?繼續(xù)在那里自欺欺人?都已經(jīng)成了現(xiàn)在這個死局,早就回不到當初。
如果可以,宋懷君只希望那個人不要出現(xiàn),不要打擾到她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
在這種復雜的心情下,宋懷君如同嚼蠟般吃完了這頓飯,在她放下筷子時,許延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間?!?p> “好?!?p> 望著對面空蕩蕩的位置,心里有個聲音在對她說,只需要轉動下脖子,回顧下四周就好了,只要動作快,幾秒鐘就好了,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宋懷君有點躍躍欲試。
身體往往反應比大腦還要迅速,當她還在糾結時,頭已經(jīng)往旁偏。只見桌子旁邊站著一個人,那人白衣黑褲,明明是簡單至極的穿著在他身上卻顯得無比熨貼,襯得他人更加溫文儒雅,芝蘭玉樹。雖然發(fā)型有所改變,面容也由少年的柔和變?yōu)槌扇说膭傄?,可那仍是記憶中的那人?p> 透過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五年的時光,那個如沐春風般的少年踏著時光的碎片,朝她走來,說一聲,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她扯動了一下唇角,想露出一個記憶中的笑容,可她都快忘了曾經(jīng)是怎么笑的,她變了,或者說他們都變了。即使是偽裝,也裝不出記憶中的模樣。
那些記憶美好的色彩已經(jīng)在時間的洗禮下變的色彩斑駁,不復舊時模樣,剩下的也只剩那一絲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