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吹碗里的開水,溫良辰喝了一口,感覺涼涼的胃暖和了些。又喝了兩口,把碗抱著暖手,“感覺骨頭已經(jīng)斷了,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沒有。”
“要是斷了,你右邊肩膀根本不能動,而且會更痛。”美景端著一臉盆水過來,撕了塊布放進去,“洗手洗臉,一會兒吃飯。”
七八天沒洗臉洗手了,終于能洗臉洗手了,溫良辰激動得眼角有些濕潤。放下碗,溫良辰把手放進水里,搓了兩下,水變了顏色。
溫良辰洗得很認真,仔仔細細的洗手,指甲縫里也不放過,仔細的摳。
美景站在一旁看他洗,從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看出他是個極為講究衛(wèi)生的人。再看,洗凈后,這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看一雙好看的手,還挺賞心悅目的。
十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個薄繭。這是長期拿毛筆寫字留下的,他讀過書,還是經(jīng)常會讀書寫字的人。坐姿挺拔,應(yīng)該從小接受良好的行為習(xí)慣教育。一個人從小到大的習(xí)慣,根深蒂固,很難改變。
回想從在蘆葦蕩相遇到現(xiàn)在,這個男人都顯得十分的驕傲。在環(huán)顧自己家時,他眉宇間幾不可見的皺了皺,迅速把嫌棄掩藏起來,卻被美景敏銳的覺察到了。
看來原來家庭條件十分的好,還沒有落魄很久,所以骨子里還是很挑剔。
美景心中疑惑更大了,一個家庭環(huán)境這般好的人,怎么會落魄至此?
卷起袖子,把胳膊擦了擦,水就已經(jīng)變得渾濁不堪了。擰干帕子,溫良辰抬頭看著美景,試著問,“能換一盆水嗎?”
“行?!泵谰鞍焉板伬锏臒崴康钩鰜?,送到他面前,“要洗腳嗎?”
溫良辰愣愣的看著美景,“可、可以嗎?”
瞄了眼他腳上的破棉鞋,已經(jīng)被雪水浸濕透了,美景點頭,“洗吧。”
說完去拿洗腳盆,一轉(zhuǎn)身,美景愣在了當場。
這張臉怎么這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想起來了,不就是自己給大寶小寶畫的那張爹。怎么會這樣,自己畫個理想的孩子爹,眼前就出現(xiàn)了畫中人。
難不成是畫中仙,這人從畫中走出來的?
不對呀,真要是妖精,不會這般落魄。畫上的人,穿的還是很齊整的,這人跟乞丐差不多。
翠萍熱好了飯菜,走過來喊吃飯,發(fā)現(xiàn)小姐愣愣的拿了個腳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翠萍小聲問,“姐,你怎么了?”
美景盯著溫良辰的臉,“翠萍,你看他那張臉?!?p> “臉?”翠萍看過去,也驚呆了,指著溫良辰,“他、他、他...”
怎么會這么像那畫中之人,兩位公子的爹,不就是小姐的夫君嗎?完了完了,小姐畫的夫君從畫里跑出來了。
一抬頭,發(fā)現(xiàn)兩人發(fā)花癡的看著自己,還是兩個丑女人。這兩人想干什么,不會是要餓虎撲食把自己強了吧?
腦子里出現(xiàn)了被美景蹂躪的情景,好恐怖。溫良辰腚下一緊,站了起來,“看、看、看什么看?”
“沒、沒看什么。”美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拍了一下還愣著的翠萍,笑著道,“就是沒看過乞丐洗臉,好奇?!?p> “誰是乞丐,我才不是乞丐?!蹦悴攀瞧蜇?,你全家都是乞丐。溫良辰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我只不過是跟家人走散了?!?p> 剛才說他是乞丐不過是為了化解自己的尷尬,看他一臉的不高興,美景知道他以前肯定不是乞丐,這么秀美的容貌做乞丐也太浪費了。
拿了雙草鞋扔給溫良辰,美景坐在他對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到了這里的?”
這個女夜叉肯定是覬覦小爺?shù)拿烂?,瞧瞧,坐在對面盯著小爺瞧。哼,小爺是你得不到的人。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良辰回答道,“我叫梁辰,身上的銀子被小偷偷了,我發(fā)現(xiàn)后去追。被小偷踹了一腳,掉到一個拉稻草的牛車上,暈了。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p> 往事不堪回首啊,這幾天過著乞丐一樣的日子,溫良辰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不就是一個乞丐么,這個女夜叉說的也沒錯。
看了美景一眼,溫良辰背著美景坐在一個小凳子上,脫了鞋襪把腳放進熱水里。被凍得像冰塊一樣的腳被熱水包裹,溫良辰舒服的閉上眼睛嘆息了一聲。,接著說道,“我一路走一路問,走了三四天,就走到了這個蘆葦蕩。到處雪茫茫一片,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p> 這就是個沒有生活經(jīng)驗的公子哥兒吧,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一通亂竄。淪落成這樣,也怪可憐的?;叵肫甬敵踝约和蝗槐蝗拥竭@里的時候,比他好不了多少,美景同情的道,“你要去哪兒?”
與東陽郡相鄰的那個地方,溫良辰回想了一下,“青陽縣,我和家人在青陽縣走散了?!?p> 那是從京城到東陽郡的必經(jīng)之地,“你從京城來的?”
溫良辰點頭,“嗯,家父在京城經(jīng)商,賠了生意,舉家回青陽縣?!?p> 東陽郡并不是歷史中的那個地方,這是個架空的時代。
“哦,原來是這樣?!泵谰鞍严茨_水倒了,洗了手,把飯菜放到桌子上,“吃吧,吃晚飯我給你再熱幾個饅頭包起來,你路上吃?!?p> 這是自己吃飽了就要被趕走了。光有幾個饅頭有什么用,外面冰天雪地的,自己出去根本找不到方向,可能就要交待了。溫良辰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路癡,自己只是出了京城就分辨不出方向而已。
不能被趕走,在溫益找到自己之前,自己要在這里住下,然后找溫益。打定主意,溫良辰捂著肩胛骨,“哎呦,好痛?!?p> 叫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聽著聲音都能感覺到他的痛。
叫得這么慘,肯定是打壞,翠萍嚇得手一抖,差點扔了手里的葫蘆瓢。
看來是真受傷了。美景站起來推開溫良辰的手,“我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