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漸沉,隱約只見西宮有宮女進出,提桶送水,正好碰見從外殿進來的女官。
“明月姐姐,娘娘今日一氣兒把二分地的菜全種上了,胳膊都抬不起來呢?!睂m女拉著女官的手,邊哭邊道。
“別哭了貞兒,娘娘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見不得人哭哭啼啼,快擦擦。”明月腰背挺直,一手給貞兒擦去淚水,一手輕撫她的手背。
“娘娘說今日累了,想要沐浴,可是熱水,那燒火的秦婆子說幾個貴人先用去了。我等啊等,等到現(xiàn)在天都要黑了?!闭f到此時,貞兒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明月畢竟是皇后身邊多年的女官,此時眼眶微紅卻還咬牙隱忍的住,“我去看看哪個貴人在作妖!居然連菜都要娘娘自己動手種才有的吃了,本女官就是個擺設(shè)?!?p> “不,明月姐姐,你別去!娘娘說了不叫跟你說?!必憙黑s緊擺手道。
“娘娘呢?”
“在凈房呢?!必憙黑s緊帶明月趕去。
昏黃的兩盞油燈下,凈房顯得格外清冷。
宋皇后只著里衣正在調(diào)試一盆水溫,貞兒進來喊一聲娘娘,嚇了宋皇后手一抖。
“你這小妮子,嚇我一跳呢,快來幫我擦身。”宋皇后背對著貞兒張開胳膊。
明月輕手輕腳的向前,背后脫去宋皇后的衣衫,擦試后背。
“不錯啊貞兒,都有明月的體貼勁了?!彼位屎笮Φ?。
明月此時再也忍不住,哽咽道,“娘娘!”
宋皇后回頭,只見自己從小伺候的明月真的出現(xiàn)在面前,驚喜交加,“明月,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她苛責(zé)你,你有沒有怎么樣?!?p> 明月哭著搖頭,“沒有,娘娘放心,德妃娘娘只叫我像往常一樣安排事則,沒有太過苛刻您不用擔(dān)心,可是娘娘,我安排來時候您的侍女怎么沒見呢?”
宋皇后笑著搖搖頭,“這里清苦,她們熬不住就都散了,這沒關(guān)系,你只要好好地,我就放心了?!?p> 明月堅定的對宋皇后道,“奴婢看德妃娘娘是個好的,雖說年輕但是為人頗為厚道,不如叫她。。?!?p> “不可?!彼位屎笪孀∶髟碌淖?,“你是我原來的女官,如今在德妃那里多少人盯著你,切記不可魯莽。我在這里不是哪個嬪妃能做得到的,跟她們都沒關(guān)系?!?p> “那?”明月睜大眼睛,“難道是?”
就在此時,只聽凈房外面貞兒大喊一聲,“皇上來看您啦娘娘!”聲音聽著無比凄厲。
宋皇后大驚,明月飛快的扯過一件外衣套在她的身上,剛將周身遮了個嚴(yán)實,門就被一腳踹開。
趙非義只著暗黃色便衣,陰沉著臉,出現(xiàn)在門外。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彼位屎笈c明月連忙跪下。
趙非義的目光從宋皇后的小腿看到脖子,仔細(xì)的打量,宋皇后寒毛直豎,輕微發(fā)抖。
“上次跟嫂嫂說的事情可想好了嗎?朕的耐性一向不好?!壁w非義突然輕笑一聲,“嫂嫂聽說居然自己種菜了,難道是想讓天下人嗤笑朕無情無義嗎?”
說著一步步向前,步履邁過摔壞的木門。
明月一咬牙,向前跪在宋皇后前面,對他磕頭道,“娘娘怕是要著涼,皇上請垂憐!”
趙非義一腳將明月踢到墻邊,發(fā)出咚的一聲響。
男人腳重,更何況趙非義還用上了內(nèi)力,明月半片肩膀頓時失去知覺。
“皇上!”
只見宋皇后雙手握住一只金釵,尖銳的釵尾抵住脖子,目光滿是哀求,“皇上饒命吧,妾本該追隨先帝而去,身為嫂嫂,哪有再委身與叔叔的道理,天下人不是更會嗤笑陛下嗎?”
趙非義冷笑一聲,“只要朕說行誰敢說不行?!?p> “不皇上,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要照拂我們母子的??!”宋皇后淚水從臉上滑落,閉月羞花之容凄美非常。
趙非義不由得看呆了,又向前一步。
宋皇后的金釵突然轉(zhuǎn)換方向,刺到臉頰上,“皇上別過來!”
趙非義的眼神隨著金釵刺進臉頰瞬間清醒,迷亂的眼神清明幾分,咬牙道,“嫂嫂這是做什么,如此花容月貌這么不珍惜!”
宋皇后狠狠向下一拉金釵,“原來皇上看中了這張臉,可惜,沒有這個福分。”
血水滲出,在臉上蜿蜒成一條鮮紅的蚯蚓狀,在蒼白的臉色顯得格外猙獰。
“好好,你有種!”趙非義動了真氣,“你是沒這個福分!皇后?哼!”一甩袖子,盛怒離去。
宋皇后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一下歪倒在地上。
“娘娘!”明月?lián)溥^來抱住宋皇后,二人抱在一起顫抖。
“我是宋家女!他不敢殺我,他不敢殺我!”宋皇后抱著明月,牙齒直打戰(zhàn),“但是我不能任由他這么覬覦下去,不如此這個賊子不會死心。”
明月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