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怎么了?!”
嚴虎上前死死抓住軍醫(yī)的衣領,雖然軍醫(yī)話還沒說完,但嚴虎已經(jīng)知道結果了。
“文哥他...已經(jīng)去世了...”
嚴虎松開了攥著軍醫(yī)衣領的手。
良久,他才顫聲說道:
“吩咐下去,將文大哥好生安葬...”
他背對著軍醫(yī),不愿意讓他看見自己黯然的神情。
他與文彪嘴上剛長毛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一起廝混了,倆人打打殺殺這么多年,從兩個孩子拼成了山大王,早已是過命的交情。數(shù)十年的友誼,此刻文彪慘死,嚴虎心中百感交集。
喚退了軍醫(yī)后,嚴虎終于忍不住哭號起來。
“文哥啊!我當初就勸你,不該向朝廷投誠,你我在山中當一輩子快活匪王多好...”
一想到文彪死得如此憋屈,嚴虎方才心中的恐懼全部化成了仇恨。
“不報此仇,我嚴虎誓不為人!”
反正文大哥一死,他自己在這軍隊里也沒什么留念了。與其等著被那個窮措大事后報復,不如就趁現(xiàn)在結果了他的性命,斬草除根。那窮措大即使是仙門中人,現(xiàn)在想必也只是略知皮毛,否則當日根本不會束手就擒。趁著自己現(xiàn)在還能報仇,這仇就必須現(xiàn)在報,否則等那小子成了氣候,自己就一輩子只能躲躲藏藏了。
可是,自己又該如何殺掉那窮措大呢?即使他還不成氣候,自己真要沖進牢房里砍了他,恐怕也不是易事。那小子當日既然能一掌秒殺文彪,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再說了,牢房中還尚有看守,自己絕不可能當著他們面殺人的。
白天時的異象早已消失,現(xiàn)在已是午夜。此刻范陽城悄無聲息,只有遠處的富貴人家傳來點點燈火。
嚴虎漸漸冷靜下來,他武功不比文彪,但是頭腦比他好得多。
“既然硬碰硬殺不了你,那就不如用點手段。小子,你們仙門不是講究個吸收自然能量為己用嗎?我今兒就讓你吸個夠...”
***
雖然已是深夜,但城防營大牢中,幾乎所有人都醒著。
即使是劉趙兩個平素里嗜睡獵戶,現(xiàn)在都睜著眼睛,透過天窗遙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今天委實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祥瑞、九色霞光、滾滾的雷聲,以及辛雨的異常。
尤其是辛雨的那一睜眼,就連劉趙二人都能明顯感覺到他當時身上散發(fā)出的氣魄。
‘這個辛雨小兄弟,看來真的很有來頭...’
他們還不知道文彪已經(jīng)死掉的消息,但負責守夜的獄卒黃猛卻是知道。
文彪突然暴斃這種事情,很快就在軍營中傳播開來,而且越傳越離奇。到了黃猛這里,已經(jīng)成了“辛雨只用一雙眼睛就把文彪瞪死了”這種奇談了。
難怪今晚的守夜們都找借口沒來值班,原來是怕了辛雨。
黃猛想到這兒不禁失笑,他些天早已跟辛雨混得熟了,自然已經(jīng)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他根本沒有擔心。
不過今天辛雨的確是出乎意料的心情大好,晚上一口氣吃光了幾大盤飯菜,還喝光了整整一瓶陽春醉,現(xiàn)在正在牢房里睡得正香呢。
既然今夜沒有獄卒一起值班,黃猛也就不怕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從包里把辛雨送他的陽春醉拿了出來,又擺了幾盤花生米,配上半只中午買回來的燒雞,借著月色,在大牢里自斟自飲起來。
牢房里,能隱約聽見辛雨的呼吸聲。
他的呼吸綿長而穩(wěn)重,一呼一吸間卻幾乎沒有停頓。
這幾天來,辛雨每日修行那《羨臨書簡》上的練氣功法,已經(jīng)稍稍有了一些進步。
練氣講求吸氣急而深,呼氣綿而長,這與人類平時的呼吸習慣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開始辛雨很難適應,總是在幾百息之后就溜號走神,打亂了呼吸節(jié)奏。但好在他被關在這大牢中實在無事可做,一顆心才靜得下來,若是在山林中間練習這功法,恐怕還沒現(xiàn)在這么效率呢。
這練氣功法十分奇妙,練氣期間,辛雨幾乎感受不到困意。而且他越是練得時間長,就越覺得心神寧靜,精力充沛。
昨天他本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看看究竟能堅持多長時間。沒想到一練就練了整整一個晚上外加半個白天,期間連腹中饑餓都沒能讓他分心,獄卒過來送飯他也是充耳不聞。劉趙兩個獵戶和獄卒只當他是睡熟了,也沒有打攪。
直到后來文彪過來,他才第一次睜眼。
這一睜眼,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就好像周身每個毛孔都被洗滌過一樣。一股股電流從他頭上傾瀉而下,涌入四肢百骸,舒爽之情難以言表。
而至于那天上的奇觀,辛雨并未感到有多么不可思議,因為他知道那白鹿山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蝙蝠做不出什么表情,但是辛雨能看得出來,當時那只白色蝙蝠趴在天窗上仰望那九色光芒時,它眼神中有著無窮艷羨和期待...
晚上黃猛送來了酒菜后,辛雨照例分給劉趙兩個獵戶一人一瓶,卻沒有再給黃猛半瓶。他雖然頗有些不好意思,但今天實在是想大醉一場。風卷殘云般地就消滅了飯菜,再將一整瓶陽春醉灌進嘴里。美味的飯菜,清冽的美酒,再加上練氣后留存的蘇爽之感,辛雨簡直如墜云霧,此時此刻,又硬又扎人的干草堆簡直舒服得像前世的彈簧床一樣,他很快呼呼睡去。
他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夢中有一位鹿角少女,腳踩著九色的祥云從天邊而來...
這個夢不知做了多久,辛雨突然被一陣疼痛喚醒。
那只白蝙蝠不知為何,在飛速撞擊著他的額頭。
“唔...好疼好疼,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辛雨揉了揉額頭,沒好氣地說道。
“你不去抓蚊子跑來撞我作甚?”
白色蝙蝠在空中來回亂竄,發(fā)出吱吱的聲音,顯然十分焦急。
別人聽不懂蝙蝠的聲音,但是辛雨卻聽得一清二楚。
“快起來!外面有人要火燒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