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溟將魏穎送回房后,便用幻術(shù)在房間內(nèi)設(shè)定好了一個預(yù)想的場景。
先前也說過,記憶是塑造人格的主要材料,操縱記憶這種事陸溟自然做不到,因為這同樣意味著要大量讀取他人的記憶。
不過對陸溟來說,有了現(xiàn)成的人物,針對一個普通婦人,幻化一些她想知道的答案,倒算不上什么難題。
正好,陸溟知道魏索如今年方十八,剛?cè)胄俏嘴舨贿^數(shù)月,拜入門墻才幾日就戀上了蘇晴,之前雖然有些憨傻,倒也沒那種舔狗舔到盡頭,一無所有的樣子。
所以時間也對得上,說是魏索進(jìn)入星巫祠以來一直在做戲也說得通。
“姐,讓你擔(dān)心了?!?p> 看著魏穎大松了一口氣的神情,陸溟有些同情,她真正的弟弟可真就是個天殺的舔狗,之前還覺得他可憐,后來了解到這敗家借錢的行為,心中便只剩鄙夷了。
只是這副表情落在魏穎眼中,卻代表著歉疚,于是她雙手合十,閉眼不斷地喃喃著祖宗保佑,小弟終于長大云云。
而今在她眼里,自家弟弟進(jìn)了星巫祠不說,還受星巫他老人家點撥,所以才不僅改掉了結(jié)巴的毛病,還聯(lián)合星巫座下的蘇晴女巫,共同策劃了一次針對星巫對頭的行動。
說不定這次過后,就會得到星巫賞識,今后重現(xiàn)魏家祖上的榮光,也未可知。
所以喃著喃著,她竟然流下淚來。
陸溟感嘆之余,也安慰了一句:“放心吧,都過去了?!?p> 魏穎一臉欣慰地抹著晶瑩的淚花。
陸溟有些看不得女人落淚,于是轉(zhuǎn)過話題道:“對了,姐你不是說今日趕上送尸嗎?”
乍聞此言,魏穎驚呼了一聲“糟糕”,先前欣慰之色盡腿,回復(fù)之前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臥房快步跑去,誰知剛跑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神色中充滿了懊悔:“可惜,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說著幽幽一嘆。
陸溟疑惑道:“送尸很重要嗎?”
昨夜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他本來以為類似于湘西趕尸術(shù)之類的東西,拷問了下魏索,才大約知道是個祭祖儀式。
只是魏索對此也不甚了解,連儀式步驟都記不清,記憶中的畫面更沒甚特別,談不上有多大用處。
“當(dāng)然重要!以前就算了,可是剛好今年時間到了?。 ?p> “及冠,還是成年禮?”陸溟覺得有些像。
魏穎沒搭腔,只是在那里不停地自責(zé):“都怪姐姐不好,我怎么能把這事忘了呢!好容易弟弟終于懂事了,可姐姐居然把這件大事……”
見她這模樣,陸溟只好安慰道:“早上發(fā)生這么多事,姐你一時忘記也沒關(guān)系?!?p> “你哪里會懂!”魏穎只是一臉灰敗地杵在那里。
陸溟也不惱,直覺這個祭祖儀式對自己可能有些意義,想了想,也沒跟有情緒的女人慪氣,順著她的話說道:“再重要的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懊悔也不是法子,現(xiàn)在能做的,除了放下之外,就是補救了。”
“所以姐,錯過了時間,這送尸儀式還有辦法進(jìn)行下去嗎?”
這話似乎提醒到了魏穎,看她神色明顯好轉(zhuǎn)一些,呆了半晌,才說道:“有是有,可是……”
說著猶豫起來。
陸溟趁熱打鐵:“錢的問題好說?!?p> 魏穎搖頭。
“那還有什么問題?”
魏穎猶豫了下,便猛地?fù)u頭:“不行,太危險了!”
陸溟一聽有戲,也不怕拉下臉,一輪軟磨硬泡下去,魏穎才緩緩開了口。
原來,這送尸儀式算是一種巫術(shù)傳承,魏穎沒什么巫師的天資,傳承之人自然是魏索。
只是魏索父母早亡,這儀式手法才一直落在魏穎手里。
所謂時間到了,源于這儀式每二十年可以進(jìn)行一次,今年今日正好到了傳承的時期。
之前每年走一趟流程不過是裝模作樣,更多是為了為了迷惑外人,不讓別人覺得這儀式有什么神秘的作用而已。
先前魏索人太小又有些憨,怕他把這事走漏出去,所以才一直沒告訴他。
其中,祖宗祠牌便是儀式不可替代的核心核心物品,所以魏穎才這么在乎,以至于因此錯過時辰。
她之所以怕別人沖著這塊牌子來,也是因為這個傳承并非血脈傳承,得祠牌者可得傳承,若是讓外人得到,那魏家傳承可能因此而斷。
在魏穎口中,這儀式共有兩步,一是采天花,二是送仙還陽。
其實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本來也不珍奇,魏穎本都備好了。
采天花一步也沒什么格外的要求,不過是些藥草罷了。
可是根據(jù)儀式要求,一旦過了今日卯時三刻陰陽交錯之時,祠牌二十年醞釀的一份至陰之氣便會倏然消散,送仙還陽一步則會就此失去媒介。
這之后也不是不能補救。
將所謂至陰之氣灌注受傳承者體內(nèi),于七日之后重啟儀式就可。
而在島內(nèi),這唯一能補足這種至陰之氣的地方在癸水鎮(zhèn)。只是癸水鎮(zhèn)從不居人,向來是島內(nèi)豢養(yǎng)各類兇狠精怪以作獵場的所在,明令禁制魏索這種低級巫師進(jìn)入。
就算開放,以魏穎眼中自家弟弟的實力,去那里也無異于送死。
所以魏穎并不放心。
陸溟卻是聽得疑問重重。
其他也就罷了,那什么至陰之氣,本來就是一個模糊的通用詞,有時被用在女子身上表示元陰,有時則用來表示陰神凝聚之氣,有時有被形容于鬼怪陰寒之氣,就只提這么一個詞,恕他很難理解這東西到底是個啥。
可惜魏穎也只知道個名詞,她本人甚至就是個普通人,具體是什么她也很糊涂,所以才不愿陸溟去冒險。
不過有一點陸溟卻是明白了。
那就是如今要想再完成這個儀式,就必須闖入危險重重的癸水鎮(zhèn)。
這讓他有些猶豫。
且不提占據(jù)別人機緣的微微愧疚,單說這儀式本身。
雖然直覺這個送尸儀式很可能對他的調(diào)查起到作用,也很好奇究竟會有什么傳承,但畢竟都是未知數(shù),要不要冒著風(fēng)險去做一件很難說有結(jié)果的事,他一時犯了難。
正拿不定主意,沒想到許久未說話的竹影發(fā)了言:“去。這儀式對你三藥不協(xié)的狀況很有幫助?!?p> 這時陸溟已經(jīng)在乙木鎮(zhèn)的市場了。
往來人群熙熙攘攘,各類奇珍異貨琳瑯滿目,尤其是各類外界少見的妖獸,諸如青耕、嬰勺、欽原、沙棠,令他有些目不暇接。
陸溟站在街頭,正在四處查看有沒有合適的實驗材料,忽然就聽見了竹影的判斷。
驚喜之余,陸溟也疑道:“昨晚上你怎么不說?要是你早說的話,今早上我還會和那群討債人墨跡?”
再如何,打入敵營也比不過他身體的問題重要啊。
竹影冷哼了一聲:“昨晚上就‘送尸’孤零零一個詞,鬼知道她說的是啥。也就是那小丫頭解釋了下送仙還陽,我才想起隱約聽過這個詞。”
陸溟還是有些懷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年,算下來,竹影慫恿他做過的事雖然不多,但大半都是在坑他。
所以陸溟對此很警惕,像那本《萬相劫魔根本法》,他就完全不敢練。
偏偏這又是“送尸”,又是“送仙還陽”的,沒聽竹影的話還好,一聽她說,就覺得怎么看怎么不吉利,總有種靈魂轉(zhuǎn)生、奪舍附體的感覺。
似乎看出了陸溟的想法,竹影冷笑一聲,說道:“愛信不信。”
陸溟搖搖頭,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