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方?殊不知三少指的是什么好地方?”詩音一聽便來了興致,但清音在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從這等登徒子口中提出的能是什么好地方?指不定又是什么不堪入耳的風流場所。她在心中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若真是這種場所,她二話不說立刻拉著詩音上轎走人,決計不能讓妹妹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不知二位有沒有聽說過典巷茶樓?”張文生搖頭晃腦的說。
典巷茶樓是京城內(nèi)一個頗有名氣的樓閣,雖說名為茶樓,但樓卻足足有七層高,里面的內(nèi)容是五花八門,而且絕大多數(shù)都與‘文學’有關(guān)。里面不僅有說書人和聽客、書法大家、賦詞人,甚至還有一眾‘文者’議政操梁國家大事…當然,也有專門去品茶的人,身份高低各不同,堪稱魚龍混雜之地。
總而言之,那是一個可供文者們?nèi)返膱鏊也铇侵械奈锛己鼙阋?,基本用不到什么銀兩,深得囊中羞澀的文者們愛戴。一來二去,那里便渲染了濃重的文學氣息。
至于為什么張文生這個紈绔會知道這個地方?那是因為在數(shù)月前,有一位‘自詡高雅的文者’在茶樓中以‘大加鞭撻張家三少的不雅行為’為噱頭博人眼球,結(jié)果卻傳到了本尊的耳朵眼中。當天下午張文生便帶著一眾侍衛(wèi)沖進了茶樓,將那位‘文者’給毒打一頓,甚至還給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創(chuàng)傷。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張文生才記住了這個‘文人騷客’們的聚集地,從而在今天搬出來。
詩音常年住在宮中,不了解這是個什么地方,但能從張文生的口中說出,自然不會太過無聊,于是拍手稱贊,欣然應允。而清音看張文生的目光中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作為一個知書達理的才女,她自然知道‘典巷茶樓’是個什么地方,可以說那是京城所有紈绔最討厭去的地方,沒有之一。沒想到今天這個京城第一大紈绔居然主動提出要去那兒?當真是…
匪夷所思。
不過清音倒也不怎么擔心張文生是去那兒鬧事的,一來是沒有動機,二來嘛,典巷茶樓乃是南州書院的院長呂夫子所建設(shè),雖說呂夫子在朝廷官職上與起張卿山比還是遜色一籌,但好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說話還是有兩分分量的。上次張文生帶人去典巷茶樓中打人,呂夫子第二天便在皇上面前參了張卿山一奏,為此張卿山還禁了七天張文生的足。
張文生主動提出要去正經(jīng)地方,清音自然不會反對,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兩位公主殿下乘坐花轎,皇宮侍衛(wèi)押后,由張文生帶領(lǐng)八位張家侍衛(wèi)前方開路,一行人煞是威武,行人無不駐步側(cè)目。
雖說大多數(shù)人都是吃瓜群眾,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眼尖的人認出那是清音公主的轎子,于是一傳十十傳百,風言風語如同瘟疫般迅速彌漫開來,人群嘩然,都在爭相討論著清音殿下一向品味清雅作風自律,怎么會和張文生這種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之徒混跡在一起。當然,這些都是私下討論的,他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對不敢在張文生面前提這些,畢竟這位主兒可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惹急了他直接從馬上跳下來飛起一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張文生騎著駿馬在一行人中最前方,神態(tài)趾高氣昂,鼻孔看人,仿佛已然成為了駙馬爺??粗鴥蛇吔值罃?shù)量不少的人戶,清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你這丫頭,這次可算給我找了個不小的麻煩?!?p> 詩音倒是不以為意,甩了甩頭說她們本就清清白白,就算別人懷疑乃至說了又怎樣?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還真能說活了不成?清音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心道自己這個妹妹還是有些太年輕了,不懂得人言可畏,尤其是這些風言風語的,它們的銳利簡直比尖刀還能刺傷人心。
典巷茶樓距離張府的距離不算近,三人用了半個鐘頭的時間才到。剛來到茶樓樓下,張文生便驚訝的看到余家的侍衛(wèi)居然在里面百無聊賴的喝茶。
京城共有七大家族,其中張家與蕭家的實力最為強橫,其他五大家族相對則是遜色一籌。為了保持均衡,七大家族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微妙,沒有過于親近,也很少出現(xiàn)什么碰撞和摩擦,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但明眼人都不難從其中看出一些倪端:由于這些家族的創(chuàng)始人都已經(jīng)老邁年高,家主之位在短期勢必要得到輪換。而家主候選人必然會在小字輩中涌現(xiàn),所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備受矚目,甚至可以決定將來京城家族的格局。
舉個例子說吧,余家小字輩有三人,余不才和張文生一樣,屬于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之徒,剩下的兩人對于修學武術(shù)的天賦異稟,為了追求歷練早早的便離開京城出去闖蕩去了,至今杳無音信,據(jù)說是一心成為武術(shù)大師,不回來了,對家主之位也沒有什么念想。而張文生更是如今張家的獨苗一只,可以說余不才和張文生二人都是接替本家家主的不二人選。偏偏二人同為紈绔,私交甚好,可以預見的是等二人登上家主之位后,張家和余家的關(guān)系必定突飛猛進,到時候甚至會打破這個平衡,強強聯(lián)合。
當然,小字輩中有私交的可不只是二人而已,其中的關(guān)系錯綜復雜,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但余不才著實是張文生最好的朋友,而且一起賭錢斗狗,甚至去風月場所都是結(jié)伴而行,關(guān)系著實是沒得說…
張文生看到余家的侍衛(wèi)在此,雖然歡喜,但更多的是吃驚。從他原本的記憶來看,余不才的紈绔程度和自己比,以然是不逞多讓。平時出入的不是賭場便是青樓,今天怎么會有如此雅興,來到了這個文人騷客們的聚集地?
莫非這紈绔也被人給穿越了,從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典巷茶樓一共七層,每一層都有獨特的特色。其一樓乃是說書的地方,穿著七彩戲服的說書人帶著類似京劇臉譜的面具,大手一揮,白色月扇擋在胸前,邊說邊比劃,繪聲繪色令一眾茶客拍手叫好。店小二端著碩大的茶壺在諸多木桌前穿梭,大廳內(nèi)可謂是極為熱鬧,絡(luò)繹不絕。
而張文生要帶兩位公主消遣時間的地方便在三樓,也是他唯一去過的地方。三樓文人眾多,以對對子為主,其中也會涉及到一些詩詞賦曲。雖說以前的張文生肚子里面沒有什么墨水,但穿越而來的他總歸是帶著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知識。若是論起文學才干,倒真不一定遜色于他們這些酸才。當然,張文生來這兒也沒有抱著出風頭的目的,只是找了一個略讓他心安的地方罷了。
畢竟男人都是要些許面子的,雖然張文生對二女也沒有什么好感,但總不想在公主面前被弄的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