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盡苦痛
“你瘋了？”我懷疑地看著眼前自信滿滿的葉洺，“你要知道，陷阱可不長眼睛，死的可能不是張北，就是你了。”
“我知道，又不是現(xiàn)在?！?p> “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等待第二天張北復(fù)活，跟著他到房間里?！比~洺的語氣突然變得堅肯。
“可以試試，不過風險太大。”
“如果被發(fā)現(xiàn)，就只能強制了。”
“呵呵，”你冷笑兩聲：”葉洺，你可真是個魔鬼?！?p> “魔鬼嗎，在這里，天使好像活不下去吧?！?p> 葉洺確實能做到在你面前不加掩飾，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盡管你失憶了，但人的本性還是沒有變，哪怕你是個善良的人，為了生存，只能變成惡魔。
“對了，明天實驗結(jié)束后，你跟我一起走。”
“啊，為什么我也要去？”你怒目圓睜，瞪著葉洺說道。
“不去也可以，張北的記憶藥片就是我的了?！?p> “你還想拿他記憶藥片，做個人好嗎？”
“呵，我只是遵循我的本性而已。對于一個失憶的人來說，下意識都覺得自己是善良的，可是能來到這里，都不是什么好人。”葉洺順便瞥了你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
都不是……什么好人嗎？那倒是真的沒有什么負擔了。
“還有什么問題嗎？”葉洺向你做出最后的提問。
“沒有了，只是……為什么要找到我？”
“你會知道的?！比~洺離開了椅子，頭也不回，走出了門外。
而你卻還在房間里，伴隨著張北的尸體，回味著葉洺的每一句話。你的拳頭逐漸握緊，掌心中血液順著手掌滴在了地上。
在你眼里，我可能就是個剖尸的工具人吧，葉洺。為什么記憶藥片在對你來說一文不值，難道說，在你的潛意識里，記憶真的無所謂嗎？
“張北，馬力，艾可，羅昇還有曹芊，我會讓你們都活下來，大家一起走出去……”
“不對，”你突然從虛妄中清醒，“我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p> 你握著刀片，緩緩離開，心中的悲憫消失而去，心中唯有一個信念：“活著，只讓自己活著，哪怕讓他們都死?！?p> 你很痛苦。
……
你扶著欲裂的腦袋，虛弱地走回了房間，躺在了床上，整個人生對你仿佛都沒有了意義，誰活著，誰去死，都是不值得思考的問題，可能當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精神早已經(jīng)崩潰。
你從口袋里掏出了葉洺和你的藥片，可以說是張北送給你們的。藍色的藥片在燈光下發(fā)出令人膽寒的光芒，這才是令人絕望的顏色嗎，很符合你嘛，葉洺。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蹦氵x擇吞下葉洺的藥片。
……
黑白，為什么眼前只有黑白色。
你的視角目前完全處于葉洺的身上，你無法控制葉洺的身體，因為你的心理和意識完全與葉洺不相符，而你在食用自己的藥片時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其實并不是能控制身體，只不過那是你的經(jīng)歷，你只會做出和你經(jīng)歷如出一轍的行為。
“我可以走了嗎，我想回去了?！蹦?，不對，是葉洺說話了，他的語氣很平淡，但卻十分虛弱。
“葉少，請您在忍耐一下，畢竟這是您父親的決定?！弊谌~洺對面的男人露出了偽善的笑，是那種趨炎附勢的笑容。
你觀察到對面這個中年男子留著地中海發(fā)型，穿著白大褂，胸前的聽診器還反射著光線，明晃晃照著葉洺的眼睛，你清楚地感覺到葉洺眼皮完全沒有閉合，看來他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股光線。
男人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油膩膩，泛著光，每一道皺紋都透露著猥瑣氣息。
葉洺對于男人來說是如此弱小，你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葉洺的童年。葉少？沒想到你還是個富二代啊，葉洺。
葉洺坐在一張冰冷的床上，沒有因為他的體溫而變得稍加暖和，床單向你傳遞絲絲涼意，葉洺卻無動于衷。
男人請葉洺躺在了床上，沒有絲毫抵抗，他就這樣乖乖躺下。面對眼前的一片黑白，你幾乎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或許這已經(jīng)是葉洺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痛。
那名中年醫(yī)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正經(jīng)醫(yī)生，離開了房間。這個病房很特殊，沒有正常醫(yī)院的干凈整潔，地上散亂著電線，像蜘蛛網(wǎng)一般，交錯織在地面上，困住了年幼的葉洺。如果是你早就起身逃走，可葉洺身體像生了根一樣，默默躺在床上，雖然他是活人，但沒有生氣，仿佛對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一點眷戀。
不知道哪里來的兩片半圓形鐵皮（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姑且這樣稱呼），在機械臂的控制下朝著葉洺的頭部移動，葉洺沒有掙扎，只是閉上了眼，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他攥緊的拳頭和潮濕的手心。
很快，那兩個半圓形鐵皮組合成了一個完整的鐵球，一整只套在了葉洺的頭上，只在脖子處留下了一塊圓口。葉洺呼吸愈發(fā)加重，甚至氣息都從機器側(cè)壁彈回到了臉部皮膚上，你不知道是否會承受和葉洺同樣的痛苦，如果說這種男人都表現(xiàn)出了恐懼，對你來說，豈不是如同下地獄。
下一秒，巨大尖銳的聲音穿透了葉洺的耳膜，然后這個鐵皮球內(nèi)仿佛調(diào)到了最高溫，從側(cè)壁釋放出某種射線，射線進去葉洺的大腦，如同一條條蝎子與蜈蚣，在他的顱骨上鉆出無數(shù)個洞，惡心的蟲子們再鉆入葉洺的大腦，啃噬他的腦漿，記憶中的一切都被痛苦占領(lǐng)，把他從從一個正常人變?yōu)槁槟镜慕┦?p> “夠了，夠了?。?！”葉洺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他不斷敲打著機器側(cè)壁，但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無盡的痛苦，在葉洺的大腦中回蕩，化成了絕望，留下了一生的陰影。
直到機器停止運轉(zhuǎn)，聲音逐漸消失，葉洺睜開了眼睛，你看到了眼前的世界，沒有色彩，更暗，更黑，一切都是敵人，萬物皆是恐懼。
你很慶幸你不是葉洺，無法身臨其境那種痛苦，你一生無法承受的痛苦。
那個惡心的醫(yī)生，又掛著更惡心的笑容，走到了葉洺的身旁。
“葉少，你還好嗎？”
“我很好，好到想殺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