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初,你可還怨著我?”
——“不怨。”
也不敢怨。
?
我是六歲時被家父送進宮中來的,猶記得那年三月初三,二皇子突然生了場怪病,脈象平和儀態(tài)安穩(wěn),卻任是如何都醒不過來。太醫(yī)們束手無策,于是急壞了西涼皇帝與荀皇后,便各處張榜召集能人義士。
幾尋,未果。
終有一日來了個不知哪座山頭上的老道士,云紋玄衣,紫檀拂塵??茨隁q,少說已進花甲或古稀,看模樣大抵是位得道高人。
老道診了診脈,又索來了生辰八字,幾根指頭撥了撥,隨后眉目一緊。
他說,非病,而是宿命。
命中上一世惹的情債,這一世也該還給那姑娘了。若想他早日醒來,須得找到那債主才是。
三月初三生人,刺著桃花印跡。
于是圣上再次張榜,南街北巷,滿城風雨。
這消息是三個月后才傳到我白頭村的。
那日父親早早歸了家,滿院的尋我。母親見他焦急,便喚了我一聲。我隨即放下斧子,從柴堆里諾諾的支起身來,以為又闖了禍事。
誰料他下一步沖過來便扯開我頸間衣物,我被嚇退了幾步。
?“三月初三,桃花印跡,三月初三,桃花印跡......”阿爹嘴上念著,最后喜笑顏開。
?我撫了撫頸間,才想起那處胎記。
?臨世初時,爹娘曾帶我看過先生。那人說此花蹊蹺,非禍兆也非祥瑞,但小心些總是好的。
如今出了這件事,我便知道過幾日,爹娘就要送我離開了。接下來的這些天,我不再被要求做事,而是整日閑在閨閣,一日三餐的照拂,還得了幾身新的衣裳。
從前不敢想的,如今只覺得不安。
終于到了啟程那天,我被阿爹早早催上車馬。
從白頭到敦煌,走了足足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