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場的東南角,居住著上百位以撿垃圾為生的窮苦人,由于存在著強烈的競爭關系,相互之間大都懷有一定敵意,故少有來往,即便偶爾迎面撞上,也多會故作視而不見。
安雅和江寒急匆匆的返回。一路上,安雅都是喜形于色,但隱隱之間,似乎又有點不安;而江寒卻一直表現(xiàn)的極為淡然,甚至對擦肩而過時,投來詫異目光的那些人,還抱有著淡淡的審視的意味......姐弟二人的今日略顯奇特表現(xiàn),讓那些對他們有所有了解的人,都產(chǎn)生了一絲別扭感!
姐弟二人到了自家門口,大姐安雅一腳踢開有些錯位的大門,卻沒有率先進入,反而微微讓開一步,示意江寒先行通過。
江寒見狀,又無奈的笑了笑,但她他也沒有拒絕這份特別優(yōu)待,當即快步走入院中,然后又駐足反等安雅。
安雅還在費勁的重新關上歪歪斜斜的大門時,小妹安澤大概是聽到異樣的響聲,此事已經(jīng)殺氣騰騰的飛奔了出來。她左手里握著一顆雞蛋大小的鋼球,右手拎著一根生銹的鋼條,怒目圓睜,小臉緊繃,像極了炸毛的小貓咪......只是,等到她看清是大姐和二哥回來了后,先是詫異一下,然后就急忙丟掉手中的東西,滿懷不解的迎了過去!
“大姐,還是讓我來吧!這個門,我最會關呢!”安澤見自家大姐正和大門較勁不止,就趕緊跑到門邊,搭了把手。還別說,她對于這門還真有一手,那個早已吱吱呀呀,歪歪斜斜的大門,還真被利用巧勁她輕松合上了!
“哈,小澤真是長大了,比大姐都厲害了呢!”安雅拍了拍安澤的肩頭,由衷的贊了一句后,就拽著她的胳膊往屋內走去,路過呆呆站在那里的江寒,還不忘催促一句:“小寒,走??!都到院中了,還想讓我推你一下??!”
“大姐,二哥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你拉他一下不就好了!”安澤還沒發(fā)現(xiàn)江寒的變化,故說著話,也同時主動伸手拉住江寒,要一起往屋內走。
已經(jīng)恢復正常的江寒也沒解釋什么,就像往常一樣,任由小妹安澤拽著,一同進了屋內。像這種受照顧的感覺,長久以來如同本能,他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擺脫!
臨近門時,安澤還是好奇又不解的問了一句:“大姐,你今天回來的好早??!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說著,她還下意識的看了看身后的江寒,言外之意就是,難道二哥還是什么都做不好?順帶著把大姐氣回來了?但看大姐的情況,也不太像?。?p> “哈,是一件大好事?。⌒『摹 呀?jīng)好了,甚至還有了特殊的本領,能夠輕易找到埋在下面的金子......哈哈,以后啊,咱們家可就好過了呢......不不不,等咱們有了錢,也買下一塊垃圾場,咱們可以隨意先挑,等跳過了再給那些還算不太壞的人挑......”暢想著美好的未來,安雅已經(jīng)笑的合不攏嘴了,但是她的理想嘛,卻沒有變化太多?。?p> 安澤聞言,又是驚奇又是歡喜,她反反復復的看了看自己的二哥江寒后,有些緊張的向本人求證道:“二哥,這都是真的嗎?”
江寒笑了,輕輕點了點頭。他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的本性不是很喜歡開口說話......
“笑了!二哥居然笑了......知道笑,就說明沒事了!”安澤歡呼雀躍之余,又有些不放心的追問道:“啊,大姐說你能輕松找到金子,也是真的嗎?”
江寒又笑著點了點頭,聲音依舊沙啞的回答道:“大姐說的沒錯,以后你和大姐待在家里,我出去找東西,你和大姐拿去交換食物就行了!”
“嗯嗯嗯.......”一連串的應聲,也無法表達安澤此時的激動之情。
隨后,安雅又向小妹安澤展示下剛剛找到的小金片和小金粒,并詳細說了說當時的情況,安澤至此才真的深信不疑。
兩姐妹平復下心情后,安雅拿出小金粒鄭重的交給安澤,囑托道:“小澤,帶著它去外面的站點交換些面包和罐頭,一定要機靈些,不要被他們騙了,吃了虧。另外呢,小寒能找到金子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對外人說,萬一被別人知道了,小寒說不定會有危險??!那以后,咱們的好日子也就沒有了!”
安澤乖巧機靈,年齡雖不大,但見識可不少,一般人別說騙她了,若是不被她騙就好了。否則,像這種關乎吃食的大事,安雅也不會放心的讓安澤代勞!
安澤出去后,安雅又挪動位置,來到江寒近處,有些認真的詢問道:“小寒,你實話告訴我,你回復正常后,是不是以前的記憶,也回復了?”
江寒淡淡的笑了笑,點了點頭。其實,他的記憶從未丟失過,又何談恢復!
忽的,安雅的臉色猛然一變,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顫聲問道:“難道……你快要離開這里了?......以后,我和小澤還能見到你嗎?”
江寒看著安雅苦澀的笑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念頭一轉,就搖了搖頭,勸慰道:“大姐,你多心了,這里就是我的家,你和小妹就是我的親人,我還能去哪里呢?”
“呵呵,小寒你不用這樣安慰我的......其實,我都懂??!唉,自從見到你時,我就隱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人,因為在你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半點窮人的痕跡啊,以前我也是見過一些富人的,你和他們真的很像......老實說,我先前一直照顧你,也是存有私心的,是想著有朝一日你恢復正常后,能給我和小澤的生活,帶來一定的改善。但是,當你真的恢復了后,我又不想麻煩你,因為你已經(jīng)算是我的......弟弟!”說到這,安雅有些釋然的苦笑了一下:“不管你是怎么想,反正我是這么認為的:我是你的姐姐,先前照顧你,也算是應該的,至于以后,能知道你安好,我也就滿足了,也不想成為你的拖累......”
江寒臉上的表情雖沒有太多變化,但心里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急忙道:“大姐......我也不瞞你,將來我是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要不然有愧于人.......不過在此之前,我一定會首先安置好你和小妹,讓你們以后衣食無憂!”
安雅輕笑著搖了搖頭,顯然不愿接受江寒的這份善意。
江寒不解,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大姐,你都認我這個弟弟了,為何還要拒絕呢?這六年如果不是你和小妹的悉心照料,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那里呢......”
“你不懂......在這里活著,很累,什么都缺,但勤快一些,總還能活下去。如果受到你的幫助,而我又幫不上你的忙,可能對我們......都沒有好處!小寒,如果你真想幫助我和小澤,還是等你忙完了那些事情,再來找我們吧!”安雅拍了拍上,站起身,中止了話題:“好了,這些事情,就說道這里吧!你走的時候,不要讓小澤知道,以后我再對她說!”
江寒先前的打算是留給她們姐妹一筆錢財,以保證她們衣食無憂,然后再心無旁騖的盡力去做自己的事......現(xiàn)在大姐安雅這么一說,反倒讓他愧疚更甚。
走!肯定要走的!
如若不然,費盡心思的逃出來,又蟄伏六年洗脫印記,豈不是全部白費了......更何況,那些曾經(jīng)幫助自己的人,也算是白死了!
江寒望著又去整理凌亂雜物的安雅,心里很不是滋味。不過,他并沒有多說什么,該怎么做,他也從沒有因此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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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澤拿著小金粒換來一大堆面包和罐頭,姐弟三人吃了個盡興,但剩下的依舊很多,看樣子兩三日也吃不完了。為此安雅也沒有再次出門尋覓值錢的物品,而是閉門家中來了個大整理,還著重整理了江寒的物件,其用意也較為明確了。安澤在旁幫忙,有些奇怪,但乖巧的沒有多問。
傍晚,安雅有意支會妹妹去給住在她們附近的一對母女送些面包,算是留給江寒離去的契機了!而江寒呢?則并沒有離去的離去的意思,而他這個人又不愛多言,以至于等安雅再次直白的問他何時離去時,才無奈的說出了自己打算。
“......大姐,你不要這么急著趕我走??!我即便要走,也不是現(xiàn)在??!我大概還要花費一兩個月的時間做下準備呢......你要是真的嫌我礙事,我......我住在外面的鐵桶里算了!”江寒也有些無奈了,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到了最后都有些吐字不清了。
聞言,安雅尷尬莫名,心里卻大為暢快,她狠狠的錘了一下江寒的胸脯,滿是抱怨的道:“你這家伙......怎么不早說,你不知道啊,我剛才都差點哭出來了!”
事實上,她的眼中已經(jīng)有了淚花。她照顧了江寒六年,感情深厚,面對分離,也不可能完全坦然啊。
江寒很想安慰幾句,但是他的嗓子則有些不太舒服,勉強開口,聲音也有些刺耳,故一肚子的話也只能卡在嗓子里,唯有苦笑以應。
安雅長舒一口氣后,又把收攏起來的江寒的物件,一一放回原位,然后哼著歌就出門了。因為,她的心情不錯,想用哪個小金片去換些肉食,略略慶祝一下。
江寒一路送到門外,直到大姐安雅走遠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朝著一片早已被翻了上百遍,此時已經(jīng)無人問津的陳年垃圾堆走去。
原因無他,因為那里就藏著不少散落的金子——這不但是財富,還是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