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識今天去櫻花煙酒行,本來是去接頭的。那是國民黨在大連站的地下情報站。
櫻花煙酒行的老板和店員都是情報站的成員,但一個月前,他們的站長卻無故失蹤。
而王淵識來到大連,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同時,他也接任了大連情報站站長的職位。
因為擔(dān)心櫻花煙酒行出了問題,所以除了王淵識,上面還派了一位新成員過來協(xié)助。
王淵識今天正好約了新成員到櫻花煙酒行對面接頭。
新成員代號【落霞】。來之前王淵識就查過她的檔案。
原名靳芳,23歲,畢業(yè)于東京醫(yī)科大學(xué),現(xiàn)潛伏在大連醫(yī)院。
不巧的是,今天接頭失敗。靳芳沒有來,他卻看到了沈霽。
這讓王淵識的心咯噔一下。
看沈霽沒吃多少,劉嬸給沈霽拿了個烤紅薯。
“吃吧,香著呢!”
劉嬸一番好意,沈霽感激笑納:“謝謝劉嬸?!?p> 紅薯不小,沈霽一個人吃不完,分了一半給王淵識。
最近戒嚴(yán),晚上尤其查的厲害,于是吃完紅薯,王淵識就送沈霽回去了。
送完沈霽,王淵識順路去了趟櫻花煙酒行。
這個店名聽著像是日本人開的,但只是為了表面看起來“親日”。煙酒行的老板向福生曾經(jīng)在日本留過洋,會說日語。平時跟日本人也走得比較近,是人們嘴里常說的“漢奸”。
王淵識看過向福生的資料,但沒有接觸過這個人,所以他去摸摸底。
冬天的好處,就是可以把整個人都包起來,讓偽裝變得更加容易。
帽子和圍巾,讓王淵識只有鼻子和眼睛露出來,于是他把眼鏡也帶上了。
到了煙酒行,王淵識看到向福生正和幾個日本人從樓上下來。
為首的日本人說:“向先生,如果遇到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讓你好好做生意。”
向福生恭恭敬敬的笑道:“多謝田中先生的厚愛?!?p> 他們說的是日語,但王淵識聽得懂。
王淵識在煙酒行買了一包煙就走了,不過煙錢里面夾了一張小紙條。
掌柜的伙計偷偷的將紙條交給了向福生。
紙條上寫著:明晚八點,天香居。
落款【金燕】。
他們都知道,金燕是新站長的代號。向福生想著他剛才見日本人的時候,金燕竟然就在他這煙酒行里,頭皮不免發(fā)麻。
向福生問伙計陳秋:“給你紙條的人長什么樣?”
“裹得太嚴(yán)實,看不出來?!?p> 向福生若有所思,但沒有多問,“去忙吧?!?p> 向福生是一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的男人,表面看起來憨厚老實,但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那雙眼睛里透露的盡是精明。
王淵識跟蹤了剛才同向福生見面的日本人田中角榮。
田中角榮來到了一個碼頭,仔細的巡視碼頭的情況,看樣子是有一批重要的貨物。
這里是淪陷區(qū),日本人的貨除了抗日人士,沒有什么人敢冒然去動。但現(xiàn)在東三省的抗日人士基本都是地下活動,很難掀起大浪,所以日本人對貨物的看管通常都比較松弛。畢竟一把機關(guān)槍就可以解決很多麻煩。
但現(xiàn)在田中角榮卻如此關(guān)心貨物的安全,王淵識有點想不通。
當(dāng)他看到看管貨物的人都是穿著便服的普通人時,王淵識明白了。田中角榮這次負責(zé)的貨物不是軍用物資,而是民用或商用的。沒有軍隊的機關(guān)槍把守,田中角榮心里沒底。
田中角榮跟看守貨物的人說了些什么,隔的太遠,王淵識聽不清。然后田中角榮就走了。
王淵識心想,能讓田中角榮這么重視的貨物,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于是他守在了碼頭,打算親自盯著這批貨物的去向。
沒多久,來了一隊穿著便服的日本軍人。
王淵識之所以認(rèn)為他們是軍人,是因為他們的行路等行為都很整齊而且嚴(yán)謹(jǐn)。然后他們開始井然有序且迅速的將堆在碼頭的貨物裝車。
讓王淵識沒想到的是,田中角榮竟然帶隊將貨物運到了櫻花煙酒行的隔壁。
天很冷,又已夜深,路上沒有行人,只是偶爾有車輛經(jīng)過。
田中角榮讓人把貨物都搬進煙酒行隔壁的店里,然后向福生從自己店里走了出來,還諂媚的給田中角榮點了一支煙。
田中角榮說:“以后,隔壁這家店就是你的了,你就是我田中最好的朋友?!?p> “承蒙田中先生看得起,向某一定竭盡全力為田中先生打理好這家店?!?p> 向福生諂媚的嘴臉讓王淵識看著生厭,看來他先來探向福生是正確的。就現(xiàn)在來看,這個向福生只怕是一只穿著人皮的鬼。
王淵識看了看表,十一點了,今日準(zhǔn)備不足,不好輕易進去查看那批貨,只好改日。
正好明日在天香居會會向福生,或許還能打探出什么。
回到自己的住處,房子挺大,但只有他一個人。
下了地庫,王淵識給失約的靳芳發(fā)報,詢問她沒有赴約的緣由。
原來,快下班的時候,靳芳臨時被留了下來,讓她留院加班。
接下來幾天都會很忙,所以接頭時間得改在晚上。
于是王淵識約了后天晚上九點,地點在北海道酒屋。
藏好發(fā)報機,回到臥室,打開衣櫥,看到之前在金山沈霽送他的冬衣,王淵識展了笑顏。
想起曾經(jīng)在金山的日子,雖然窮苦,但他真的很開心。
在大連遇到沈霽,是預(yù)料之外的事情。做了這么多年的暗流,他自然知道沈霽現(xiàn)在的身份肯定不會那么單純。
但他看得出,沈霽初出茅廬,只要他肯下功夫,完全可以扭轉(zhuǎn)乾坤,讓沈霽像以前一樣簡單得如同一張白紙。
只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摸清楚她到底是紅的,還是白的。
而且,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比較緊急,所以,得緩緩。
不過,這次,他不會再跟以前一樣瞻前顧后了。
他愛她,即使分開了這么多年,他依然愛她。所以,他不會放手,就算時局再怎么糟糕,他也不打算放手了。
王淵識簡單的洗漱后,就抱著沈霽送的冬衣,睡了。
這些年,一直是這件冬衣在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