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顧氏想多逗留幾日,傅蓮月已經(jīng)帶傅照青起程了。
晚膳后,傅蓮月又被顧氏單獨叫去。
夜涼如水,一輪清月斜掛,傅照青屈膝坐在那紅檐碧瓦之上,懷抱著酣睡的云貍,仰望湛湛的穹天。
嘹亮的琴聲綿綿而來,傅照青平靜似水,不牽一絲波瀾,之于曲樂,她只喜歡簫。
平生除了習(xí)武就是簫能自娛了。
當(dāng)年的她,被生母掐住咽侯,生死一刻,瀕臨破滅時,是一位好心的老伯伯救了她。
他送給她一根玉簫,一本簫譜。
他告訴她,吹簫是這個世界上排解孤苦的最好方法,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他給她奏了一曲仙籟之音,她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曲子,她發(fā)誓一定要好好練簫,也能吹出這樣好聽的曲子。
從此,她比從前更加堅強的活著。
“這琴聲怪好聽的,想不到傅姑娘人美,武功好,還懂音律,真是才女呵!”踏陽傻傻的感慨。
傅照青雖然是丫鬟,但是地位絕非一般丫頭可以比擬,女大將軍身邊的第一人,上過戰(zhàn)場,建過軍功,便是尋常人家的閨秀,也要低其一頭,當(dāng)?shù)钠鸸媚镏Q。
昔在軍中,人多敬稱她為傅姑娘,便傅家下人,也多有稱呼她為傅姑娘的,然后傅蓮月為大姑娘,傅蓮雪是二姑娘。
如此刻意,唯恐不能引人注意。
江夏佚皺眉,這琴聲卻實有些功底,但也未到絕妙之處。
有些東西一旦刻意了,就喪失了原來的意境,便如這琴曲,幽靜獨處時,不經(jīng)意聽來,卻有幾分韻味,如此行來便只有好笑。
端看傅蓮月和她的小丫鬟,都不是此等膚淺之人。
一曲完了又接一曲,踏陽不懂裝懂,如癡如醉,巴巴的道:“王爺,今夜真美,我們都沒有睡意,不如我們再去找傅將軍二人,切磋一翻?”
“也好。”江夏佚溫醇的回道,這琴音想必也擾了對方的清寧。
“去把你阿娘釀的烏泡刺雪梅果子酒,舀上一壺!”
“好嘞!”踏陽一蹦三尺高。
踏陽有些納悶,“咦,王爺,這分明不對,琴音竟不是從這邊傳來的!”
“怎么了,后悔了,現(xiàn)在反悔還來的及,趕緊循聲去尋你心目的佳人而去。”江夏佚打趣。
“這!王爺,您怎么也沒個正經(jīng)呢,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么?”
江夏佚失笑,憨傻的心腹看上絕色的小丫頭,對于這一點,他倒真的是不太擔(dān)憂,不成,他至多也就是大哭一場,他的心性,還真不會委屈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
這些年,這小樣看上過的女兒家不少,加起來也有一籮筐了,每次挫敗后,就跑到他的面前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第二天醒來,又還是那個活蹦亂跳,快樂可愛的踏陽,他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
不過,萬一要是成了,他也定不會虧待了人家姑娘。
江夏佚武功蓋世,感官敏銳,目光如炬。
夜色如墨如畫,月光皎潔如雪,這一簇飛檐翠宇沉浸在月色中,真如那月宮折射出來的影兒,那個眉眼瀲滟的少女,便是那懷抱月兔,絕色無雙的嫦娥仙子,又像遺世獨立的幽蘭,有些清冷,有些孤凄。
江夏佚有片刻的失神。
“回吧,”江夏佚輕聲道,樓臺月下,只有一人,可見此時真就一人,她的主子,定是不在,如此也失了他前來的意義。
“別,別啊,可不帶這樣出爾反爾的!”踏陽拗道。
宋照青聞聲而起,翩然落下。
“鎮(zhèn)北王?”傅照青款款走來。
“哦,琴音繚繞,點綴如此良辰美景,特攜佳釀前來,本想與傅將軍共飲暢談一番,不想打擾到了傅姑娘的清靜。”
傅照青笑。
“那也沒有,只是不巧的很,我家姑娘,去陪夫人了?!?p> “那就下次吧,傅姑娘不嫌棄的話,就收下這壺果子酒?!苯呢蛱り柺沽藗€眼色。
“對對,這個可是我阿娘,親自釀制的上好果子酒,人間獨一份?!碧り栴D了頓“這尋常之人,我可是舍不得送。”
“鎮(zhèn)北王和盛將軍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還有舊傷,實不能沾酒”傅照青神色誠摯而疏淡。
秋風(fēng)即無意,何必空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