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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衣郡主

第三十一章 溺愛

絳衣郡主 空巢老蛋 2188 2019-12-26 22:10:29

  “這丫頭,真是……”

  趙語雁賭氣離去的背影在黯淡的昏光下顯得分外單薄。趙啟看在眼里,只覺得她像極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所以也沒有阻攔、更沒有訓斥。

  “等她想明白其中利害之后,應該也會回心轉意吧。”趙啟長嘆一聲,靜靜地端起茶杯,“看來我只有自己在此喝一杯清茶了。”

  趙語雁跑出門來也不管正在院中等候的下人,捂著面龐一路往后院方向跑去。眾人見郡主如此神態(tài),自然也不敢多事。

  “雁兒,爹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境況,絕不會再讓你經(jīng)歷一遍的。”

  曾經(jīng)趙啟對自己說過的話在腦海中久久地回響著。語雁明白,剛才自己心里碎掉的東西,正是趙啟在她心中留下的美好的回憶和印象。

  隨著趙語雁的長大,趙啟的酗酒程度也是日益加深。那個依靠舉辦宴席和飲酒來麻醉自己的景親王,早已在日復一日的打壓和排擠中被酒樂腐蝕,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正如季月心所說的那樣,趙啟雖然和善,但他懦弱、無能,而且平庸。要想打破加在自己身上的桎梏,幾乎只能依靠聯(lián)姻這種政治手段。

  語雁不是不明白趙啟面臨的窘境,她想幫助自己的爹,但真的要依靠這樣的方式嗎?

  “站住?!?p>  一聲斷喝將趙語雁從沮喪和失意中驚醒,她循聲望去,看見了身處于望月閣樓上的季月心。

  日已西沉,冷風料峭吹面如刀。季月心卻獨處于望月閣上,掌著幾盞油燈,靜靜地等了趙語雁許久。她早已料到語雁會這樣不顧一切地跑回來,甚至猜到了她的路線。

  趙語雁遲疑了一下,不知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究竟應不應該上樓。

  即使把自己關在樓上,季月心也不可能不知道王府里發(fā)生的事。選擇這個時候叫住自己,必然是因為有什么事。

  猶豫再三,語雁還是向著望月閣邁出了腳步。

  自己今天已經(jīng)過得最夠糟糕了,憑季月心的三言兩語,還能糟糕成什么樣呢?

  語雁走進望月閣,慢慢地爬上樓梯。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揪緊了一些。

  婚嫁、聯(lián)姻、季瀟湘、季炎、爹爹、季月心、娘親……這一切像糾纏不清的一團亂麻一樣堵在她的心口,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然,還有那個像極了七夕之夜偶遇男子的人,楊叡卿。

  自己究竟是為何而生,難道只是為了滿足季月心口中的‘體面’和‘名望’,擊碎那些所謂的‘陰謀’嗎?

  登上樓梯,房間里點著四盞油燈明亮如白日一般,在窗外的昏暗天空襯托下顯得格外溫馨。桌上還像自己離去時一樣堆滿了書信,季月心仍舊坐在桌旁的交椅上,顯得有些疲憊。

  “你……有什么事嗎?”趙語雁的聲音有些生硬。

  “當然。你過來,坐在這里?!奔驹滦囊呀?jīng)恢復平時的倨傲,此前的柔弱早已煙消云散。“還有,即使只有我們兩個,你也得叫我‘嫡母’,而不是‘你’?!?p>  “你把我叫來,只是為了說教嗎?”趙語雁坐到椅子上,仍顯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心里的感受——疲憊、憂傷,還有難過。

  “大哥今天過來了,為的正是你和瀟湘的親事?!奔驹滦恼f話時臉上總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將趙語雁的內(nèi)心看穿了一般,“你們是用什么辦法把他騙走的?”

  “騙?”趙語雁一愣,接著明白過來,“你怎么知道的?”

  季月心笑了起來,“你和瀟湘,無論哪個人都不會聽憑別人的安排。”

  “是。”趙語雁心想,瞞著季月心也沒什么用處,“我假裝受了風寒,將他騙走了?!?p>  “挺聰明。不過,你們能躲過這一次,下一次呢?文瑞和我可不會聽憑你們?nèi)绱朔潘粒蟾绺粫?。?p>  “……堂堂景王府和宰相府,談婚論嫁的時候卻如此草率么?”趙語雁冷笑起來,“若是如此,你平常所說的‘顏面’又在何處?”

  “正是為了顏面,才不得不如此草率。”季月心收起笑容,表情凝重地說,“你不知道京師出了什么事,自然不能理解?!?p>  “京師出了什么事?”

  “有人上書陛下,請求將瀟湘派往梁州去任知州。”季月心嘆了口氣,兩條細眉擰成了一個疙瘩,“梁州是西疆最遠之處,荒涼偏僻無比,更兼韃人連年進犯,正是最要緊的去處。他們將瀟湘派到那里,無非是要借韃人之手除掉瀟湘?!?p>  “……他們上書,官家就會聽嗎?季瀟湘可是今科榜眼,考的又是科舉,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將他派到那種地方吧?”

  “‘功高震主’并非一句空話。當今圣上只有二十七歲,正是想大干一番事業(yè)的年齡,自然不甘于事事都要聽從一個元老的諫言,他想在朝中安置自己的親信。圣上為何要點楊叡卿為狀元?其中用意,明眼人早已瞧得出來?!?p>  “不是因為季瀟湘不如楊叡卿嗎?”趙語雁暗想。

  “早在半年前,瀟湘就已經(jīng)考過武舉了,還是狀元?!奔驹滦恼f,“這事只有爹知道,就連娘也被瞞了過去?!?p>  “所以,二十年前我為救你們季家而生,二十年后的今天,我還要為救你們季家而嫁么?”趙語雁冷冷地問。

  “不。”季月心搖了搖頭,“你和瀟湘,這整件事都是娘瞞著爹所為。而爹并不覺得梁州任官有何不妥,瀟湘更是摩拳擦掌,想去那里成就一番事業(yè)?!?p>  “但是娘不愿自己的孫兒涉險,所以才從中操作,想要尋個女子將瀟湘的心留在楚京城。再不濟,也會留在宏江以南?!?p>  “原來如此。”

  趙語雁這才把整件事情弄明白:季昭樂意孫兒到邊疆一展身手、保家衛(wèi)國,而季瀟湘也樂于建功立業(yè)。

  但問題出在了趙瑞。最疼愛孫兒的她不希望季瀟湘置身于險境之中,所以才不惜假借季昭的名義安排季瀟湘和趙語雁相識,甚至要草草操辦他們的婚禮,這樣等到季昭想要干涉時,也是為時已晚。

  季昭對趙瑞的愛幾十年如一日,他也不忍當面戳破,只暗示了趙語雁,希望她能明白。但這一點恰恰成為趙瑞有恃無恐的關鍵。趁著季昭身在返程,她安排季炎將定禮送到了景王府。

  而季炎身在邊疆不知其中就里,只知道盡孝道、聽母命罷了。

  “只可惜,你們還不夠了解季瀟湘……”趙語雁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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