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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衣郡主

第四十五章 帝王權術,兒女心事

絳衣郡主 空巢老蛋 2045 2020-01-02 22:41:08

  正當清陽郡城中熱鬧非凡、宏江邊上人來人往的時候,京師皇城之內卻是截然另一幅景象:壓抑,陰沉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皇宮。

  二十七歲的皇帝趙晉,在早朝的時候為韃人犯邊的事龍顏大怒,當堂痛斥百官,拂袖而去。滿朝文武戰(zhàn)粟拱立,無人敢置一詞。

  季炎擅離職守半日,韃人便集結軍兵沖入防線大肆擄掠,在楚兵反應過來之前揚長而去。是役之后,數萬百姓流離失所,士兵傷亡千余。

  季炎明白自己已經為兒子的婚事釀成大錯,當即上書請罪,愿自降三階、進京面圣,以償罪責。

  趙晉將季炎的上書擲于殿前,喝問百官作何主意,竟無一人應答——季炎乃是宰相季昭之子,況且自幼能征善戰(zhàn),誰都不愿為了討好皇上去惹這么一個硬茬子。

  望著沉寂不語的官員,趙晉出離的憤怒了。

  大家都明白,皇上的氣并不完全在于韃人進犯,而在于季氏一家的勢力。自從登基以來,趙晉時而表現出對季氏家族的幾分不滿,卻都因為各種原因忍了下去。

  季昭經營兩朝,早已在殿堂之上、朝野之間樹立起極高的名望,乃至于偏遠地區(qū)‘只知季相,不識君王’。

  盡管季昭本人絕不可能有謀權篡政、結黨營私的意思,季炎和季煜也都是大忠大孝之人,但他們身旁圍繞的那些削尖了頭想要鉆進權力中樞的小人,卻未必能有這么高的道德操守。

  趙晉不傻,他看得出季氏父子三人的忠誠,更能認識到他們的能力:季昭一人可治半個天下、季炎為將可令韃人敬畏、季煜行文可令天下才子傾倒。

  問題出在季瀟湘身上。

  上承父、祖之威名才氣,自己也是聰明非凡、文武雙全。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是驕矜自持、目空一切,這種高傲是與生俱來的,他絕不可能隨便屈服于一個能力弱于自己的人。

  而趙晉明白,自己單憑才能而言,是不可能駕馭得住季瀟湘這樣的人。與其討好季氏,不如及時在朝中扶植自己的勢力,以防將來季瀟湘倚仗家族勢力與自己作對。

  也正因如此,趙晉才在十月的殿試上,欽點楊叡卿為狀元,季瀟湘為榜眼。一來可以扶植一個自己的心腹,二來也可以給那些攀附季家的人一個警鐘。

  不過,事情的結果并不盡如人意。

  楊叡卿為人謙和溫潤有余而剛毅不足,文采斐然、策論精辟卻少韜略兵法。這樣的人盡管忠誠可鑒,卻遠不足以成為季瀟湘眼中的敵人。所以,趙晉要培養(yǎng)楊叡卿,讓他成為能夠和季瀟湘抗衡的心腹。

  “事情就是如此?!壁w晉端坐在龍榻之上,手里拿著一張絹紙,“謹慎操辦,不得有誤。”

  “是,陛下?!泵媲耙蝗斯蚍诘?,“末將萬死不敢有辱陛下使命!”

  “萬死?”趙晉眉峰一蹙,“朕身旁本就沒幾人堪稱心腹,你,決不能死。”

  “末將……遵命!”

  “去吧?!壁w晉將手中絹紙丟在地上,“勿負朕之所托?!?p>  “還有,上次你做得不錯?!闭f這句話時,趙晉一向嚴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上午的陽光本明媚和暖,照在皇宮琉璃瓦上反射出來,卻讓人覺得有些清冷。

  “太后駕到——”太監(jiān)的尖銳聲音在皇宮之中回響,對此事的趙晉而言,這聲音與鳴鏑響箭并無區(qū)別。

  “孩兒趙晉,恭迎娘親?!壁w晉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宮門前,迎接自己的母親。

  這是一著險棋,自從趙晉點楊叡卿為狀元開始,便受到了來自太后季雨音的壓力——季瀟湘是她格外疼愛的侄兒,她堅信自己的侄兒更適合‘狀元’這個頭銜,因此頻頻向趙晉施壓。

  趙晉頂住了壓力,堅持讓榜首寫著‘楊叡卿’的榜文貼了出去,昭告天下。

  身在清陽郡的楊叡卿,可不知此時此刻,圍繞著他的‘狀元’之名,皇宮中正在醞釀著一場政治風暴。

  滑稽的是,‘麒麟之才’楊叡卿,此時正苦苦思索自己應當如何應對一個女子。

  他沒什么野心之談,唯有一腔報國孝親之熱血、重情重義之衷腸。自幼苦讀詩書的他從未接觸過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也不曾沾染過凡世的兒女情長。

  所以他不懂自己的‘狀元’之名究竟有多險惡,也不懂堂堂郡主為何要邀他三日后相會。

  此時圍在驛館外十幾米遠的那些狂熱的追隨者們,恐怕更不懂其中的玄機。若他們有這個權利,留給楊叡卿的職位只怕是皇上/宰相。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了楊叡卿此時滿腦子想的是一個名叫‘趙語雁’的女子,恐怕會當場因嫉妒和羨慕而痛哭流涕。

  “那日對她說了假名,難不成叫她記恨了?”楊叡卿糾結地捏著手里的筆,并沒察覺從筆尖上滴下來的墨跡早已浸透了幾張信紙。

  “‘單竹’,當時不過看見江邊的竹子隨口一說而已,誰知她竟是郡主……”楊叡卿后悔莫及地想,得罪了誰都還好說,偏偏得罪的是如此賞識自己的景親王愛女,素有‘絳衣郡主’之名的趙語雁。

  此時他還不知道,城里百姓傳說的那個‘絳衣郡主’,其實只是百姓們對語雁的喜愛所致,他們將這個不時潛逃出府、見到惡人便會當面痛斥的郡主描繪成了自己想象中的女俠。

  只是這種故事偶爾也會弄巧成拙。比如現在的楊叡卿腦海中能夠與趙語雁聯系起來的詞匯只有:飛檐走壁、擒兇除惡、豪爽潑辣。

  這就是流言的力量。

  至于那個‘飛檐走壁、擒兇除惡、豪爽潑辣’的‘絳衣郡主’,此時正在閨房中繡花。

  “青柳,你看我這一針繡得好不好?”趙語雁拿著手里的帕子炫耀。

  “小姐,您繡得太好了!”青柳有些夸張地稱贊道,“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已經把奴婢學了十幾年的手藝都學去了,往后奴婢就算想教您,也不知該教什么了?!?p>  “死丫頭,就你嘴甜。”趙語雁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美滋滋地欣賞著自己繡的手帕,不禁想入非非起來?!斑@帕子若是交到楊叡卿手上,他會是什么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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