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書生論畫
擺放的幾幅畫,驢唇不對馬嘴,畫風(fēng)奇特。
若是放到21世紀(jì)這種風(fēng)主流,劍走偏鋒之作,別人可能還會贊你一句,天馬行空,隨心所欲。
而在封建的古代,完全不被認可。
沒有人喜歡這種不倫不類的畫,所以他的攤位無人問津
最讓江無煩感到有趣的而是他的印章。
大,真的大。
鮮紅的印章比拳頭還大,比普通的印章大了五倍不止。
是怕這個年代的人都是近視眼看不清你這個畫家的名字嗎?
韓嵩。
這樣宣傳自己可就有點過分了??!
“這位公子是想買畫嗎?”攤位老板一副書生打扮,面容清瘦,一雙眼卻特別有神。
剛才還昏昏欲睡,看到江無煩幾人后,頓時眼前一亮,立刻精神抖擻。
此時江無煩幾人換上了新衣服,可不是剛進南豐城時穿的破破爛爛,江無煩的穿著打扮確實像是富家公子哥。
“這都是你畫的?”江無煩問道:“你叫韓嵩?”
書生韓嵩文氣氣道:“正是在下?!?p> 江無煩打量他一番,這個書生看上去有些落魄,衣衫破舊,面色秧黃,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這幅畫怎么賣?”江無煩隨手指了一幅。
“一兩銀子。”韓嵩不等江無煩再問,繼續(xù)說道:“這三幅也是一兩銀子,只有這一幅水竹畫一兩五十文錢?!?p> “你這畫,離譜的貴?!苯瓱o煩說道:“別人的字畫都是幾十分錢,你又不是名家,為什么賣一兩銀子?!?p> “自然是他們畫藝不精。”韓嵩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他們的境界也差我一截。”
這家伙倒是挺自大,江無煩笑了笑,“那為什么唯獨這一幅你賣一兩銀子五十文錢,有什么不同?!?p> “畫是沒什么不同?!表n嵩說道:“但我畫這幅畫的時候,中了風(fēng)寒,看病抓藥花了五十文錢,所以……”
江無煩,“……”
賈小結(jié)說了句,“你為何不把吃飯的錢也加上去?!?p> 書生韓嵩看了賈小結(jié)說道:“說來慚愧,家里沒吃的了,米缸都見底了?!?p> 他雖是讀書人,但講話沒有滿口之乎者也,很隨意。
“你可以把畫賤賣出去?!辟Z小結(jié)說道:“你畫的雖然奇奇怪怪,還是有些畫工。”
韓嵩淡然一笑,并未再說話。
他性格灑脫,雖不像其他讀書人那般固執(zhí)呆板,為人處世也沒有遵循讀書人那一套,但依然有著文人的氣度,他認為他的畫值一兩銀子,少一個銅子,他都不會賣,寧可……也不。
在窮困潦倒的人生中,他有過太多的妥協(xié),而他的畫就是保留的最后尊嚴(yán)。
“這副水竹畫我要了?!苯瓱o煩爽快地道:“我再挑一把扇子。”
韓嵩忙道:“隨便挑隨便選,扇子100文一把。”
江無煩打開了幾把扇子,扇子上的畫相對簡單一些,有一把寫滿了字。
和那幾幅畫唯一相同點就是那偌大的印章。
“這把扇子為什么沒有畫。”江無煩拿起一把只有印章的扇子,好奇的問道。
韓崇回答說:“有畫?!?p> 然后指了指,“這里有一只螞蟻……”
江無煩定眼一瞧,我靠……
在印章上方真有一個小黑點。
你介個太敷衍了吧!
賈小結(jié)和小町、黃埔牛、夏侯豹四人也都驚呆了。
很好,你很牛逼,這把小螞蟻扇子,我要還不成么!
韓崇的畫攤終于開張了,顯得有些激動,說來慚愧,他擺攤有月余了,這是賣出去的第一幅,他激動的是有人認可他的畫。
“我還要寫封信?!苯瓱o煩拿了畫和扇子后說道。
給家里寫封信報平安。
原主離家出走,家里人肯定都擔(dān)心壞了,這么個寶貝蛋兒子,現(xiàn)在肯定是派人滿天下尋找。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別讓他們太擔(dān)憂了,至少讓他們知道自己過的挺好。
韓嵩鋪好一張白紙,拿起了毛筆,標(biāo)準(zhǔn)的坐姿,認真地說道:“公子,要寫什么?”,他這個攤位是有代寫書信這一項服務(wù)項目的。
“嗯,就寫,我是江無煩,我平安無事,逍遙快活,父親母親無需掛念?!苯瓱o煩想了想又說道:“替我照顧溫小姐,過些時日我就回去了。”
“還有呢?”韓嵩等著朝下寫。
江無煩說,“完了,就寫這么多?!?p> 這么敷衍?賈小結(jié)幾人也都覺得太短了。
韓嵩裝好信封,遞給江無煩,說道:“水竹畫一兩五十文,扇子100文,寫信10文,一共一兩一百五十六文錢。”
這是他應(yīng)得的錢,張口理所當(dāng)然。
江無煩拿出二兩銀子。
“公子,還是給我碎錢吧!我沒錢找您?!表n嵩沒有接銀子,笑著說道。
“不用找了,都給你。”江無煩大方地說道。
韓嵩忙推辭,“這可不行,只拿應(yīng)得的錢?!?p> 還挺有骨氣。
江無煩無奈說道:“可是我沒碎銀。”
“那我也不能收?!表n嵩堅持原則。
見他如此,江無煩說道:“那我還有份差事,你干不干?”
“差事?”韓嵩疑惑
“你幫我送信。”江無煩說道:“現(xiàn)在我決定了,不去找信使了,我覺得你比他們更可靠,這封信讓你送我更放心。”
“我送信?”韓嵩驚奇的模樣,他還在真沒想過給人送信賺錢,若是一般的書生,讓他們?nèi)ヅ芡人托?,斷然是不會答?yīng)。
韓嵩么……稍加思索便問,“送到哪?”
“金州?!苯瓱o煩道:“我給你五兩銀子?!?p> 韓嵩心中計算了下,說道:“好,我去,得先付我一半的錢。”
從坪州到金州差不多好有五百里路,三五天是回不來的,路上需要花錢,再加上家里的老母親,他這一去就沒人照顧,必須先安頓好。
“沒問題,等你回來直接去聚德雜貨鋪拿剩下的錢?!苯瓱o煩說道:“若我家里人有回信,你一并捎來放到聚德雜貨鋪?!?p> “可以?!表n嵩答應(yīng)道:“我吃些東西就出發(fā)?!?p> 說完就開始收攤了。
既然決定要做了,就絕不拖拖拉拉,這就是他的個性。
擺攤賣畫他根本掙不到錢,母親年老多病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只要不觸碰他的尊嚴(yán)底線,他都可以接受。
“你這人很不錯,讀書卻不死腦子,很有原則一個人?!苯瓱o煩說道:“別人會說你沒有讀書人的風(fēng)骨,我卻覺得你比他們高尚多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公子過獎了?!表n嵩何嘗不是覺得眼前的江無煩非同常人,講話做事都很有獨特的個性,極具魅力?!帮栕x圣書,卻難飽其肚,有所為有所不為,家親肚子都填不飽,何談抱負?!?p> 此刻他把江無煩當(dāng)做一知己,吐了心聲,語氣雖然平和,卻有諸多無奈。
古人云男兒志在四方,古人又云重資財,薄父母,不成人子。
江無煩換了個話題問道:“韓嵩是你真名,或是字號?!?p> 韓嵩答道:“姓韓,名嵩,無名無號?!?p> “讀書人不都有表字。”江無煩道。
“我名受之父母,不曾想改。”韓嵩說道。
江無煩又笑著說道:“你認為你的字畫如何。”
提到字畫,韓嵩自信十足,“不曾服人?!?p> 好,就喜歡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勁,“你畫工不錯,但你的畫卻少靈魂。”
質(zhì)疑他的畫工,稍有不悅,“我覺得你是懂畫的?!?p> 江無煩折開那把畫一只螞蟻的扇子,輕輕一煽,鬢發(fā)飛舞,等合上折扇,收入左掌心后,并拍了一下,“我自然懂畫,拿紙筆于我,讓你也見識一下?!?p> 韓嵩照做,鋪一張白紙在江無煩面前,帶著疑問看著江無煩,他很好奇江無煩所講,畫的靈魂到底是什么。
江無煩將手中折扇遞給身旁的小町,后者連忙雙手接住。
江無煩收了收袖口,接過了韓嵩遞來的毛筆,裝逼式的搖了搖手腕。
是時候露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