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而復(fù)得
伴著空中緩緩飄落的粉末，三人面面相覷。
“我X！”阿羽爆了粗口。
“老葉，鄙人覺得你可能把它逼太急了。”金晟吾拍掉身上的灰如實評價道，洛醬在一旁默默的點頭附和：“作為一個律師，這種業(yè)務(wù)能力確實有點差……”
“金蛤蟆，我在這里是幫誰問?。磕阏f風涼話合適嗎？”阿羽放下酒杯沒好氣地說道，“今天晚上被卷進來的還有修士聯(lián)盟的人，你不查清楚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是，”金晟吾表示自己會解決這個問題，然而氣勢上仍沒有半點退讓，“但如果你們沒有把他們引來‘夜市’，恐怕也用不上鄙人解釋吧？”
“就算我們不引他們，也有別的修士在你這里吧？”
“鄙人不敢茍同。日常這里也有很多修士，卻都是波瀾不驚?！?p> “你這個破法陣，這么多年了，上面有很多BUG你也還沒修復(fù)呢?！?p> “鄙人已經(jīng)盡力了，你以為誰都能在這里為所欲為？還有這個畸靈得算到你頭上吧！”
“這個畸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是你自己攔不住這些東西！”
“鄙人就算攔不住，你沒有引來這個修士，鄙人的麻煩會小很多！”
“是嗎，堂堂費爾蒙森的所有權(quán)人竟然說出這種話，是在罔顧人命呢！”
“罔顧？鄙人可是會盡全力救助和彌補，可不會冷眼旁觀！”
“所以現(xiàn)在要開始彰顯金錢的力量嗎？”
洛醬在一旁觀看兩個男人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的吵架，手邊沒有瓜子，酒也喝完了，真是……非常無聊。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膝蓋碰到了茶幾，撞擊的震動讓金色盤子中的那堆灰散落了少許，一絲瑩潤的反光映入眼簾，她收回雙臂，低頭湊近看了一眼，疑惑道：“咦，這是什么？”
“什么？”
“什么？”
兩個男人終于停止了唇槍舌戰(zhàn)，將注意力轉(zhuǎn)移過來。
“這里好像有東西，”洛醬示意大家仔細看那堆灰燼，她側(cè)頭向金晟吾問道，“我能把手伸進去嗎？”
“稍等，”金晟吾湊近灰堆看了一眼，“沒有畸靈的氣息，應(yīng)該沒有危險，還是鄙人來吧?！闭f罷，他掏出一對手套戴上，小心的撥開灰堆，從中掏出一只瑩潤潔白的玉鐲。
“手鐲？”洛醬好奇道，正準備伸手，阿羽卻比她更快。他握著那只鐲子，指節(jié)發(fā)白還在微微顫抖著。洛醬從來沒有見過阿羽的臉色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復(fù)雜到她難以理解，混合著希望、愧疚、悔恨、茫然、無措。她瞥了眼旁邊的金晟吾，挨著阿羽坐下，隨口問道：“怎么了？”
阿羽被洛醬輕微一碰，回過神來，他小心點吹掉鐲子上殘留的灰，在玉鐲內(nèi)側(cè)找到了那個他親手刻下的、小小的“顏”。
“這是我親手打造的，”阿羽摩挲著熟悉的刻痕輕聲說道，像是一個溺水的人，“送給小顏的鐲子……”
“是尊夫人的東西。”金晟吾露出了然的神色，“看來老葉你的等候終于有了回音呢?！?p> 阿羽此刻卻收起了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冷漠地回應(yīng)：“金老板在‘夜市’果然無所不知?！?p> “你誤會了，”金晟吾歉意一笑，“鄙人必須保護‘夜市’里的每個成員?！?p> “既然如此，”阿羽將手鐲貼身放好，“你現(xiàn)在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修士聯(lián)盟解釋才能既不暴露陣法的秘密又能繼續(xù)保護好你的成員了。”
“那是自然，”金晟吾并沒有絲毫的驚慌，“比起跟聯(lián)盟解釋，其實鄙人覺得還是給你解釋或者賠償更難。所以，你們在‘夜市’的所有消費，就由鄙人全部負責吧。”
怎么著話鋒轉(zhuǎn)的猝不及防的……洛醬暗暗吐槽。
“呵，”阿羽冷笑一聲，“說吧，你還想要我?guī)湍阕鍪裁?？?p> “不愧是老葉，”金晟吾重新露出微笑，“為了保證安全，鄙人想請你幫忙錄幾段鎮(zhèn)魂音。”
“金蛤蟆你真是非常會算……”阿羽豎起食指，“就一段。”
“太少了吧。”
“你可以重復(fù)播放啊?！?p> “錄下來的鎮(zhèn)魂音沒有原來那么好的效果呢。”
“就一段，你不要我走了?！卑⒂痖L眉一皺，作勢起身欲走。
“成交?！苯痍晌嵝Σ[瞇的應(yīng)下來了。
既然這只畸靈已經(jīng)“死了”，追查的線索也就斷了。再繼續(xù)待在這里和金晟吾大眼瞪小眼實屬無趣，阿羽給金晟吾錄下一段清脆的鳥鳴，帶著滿頭問號的洛醬離開了。
待外人都離開，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金晟吾身旁，帶著即擔心又困惑的表情向祖父問道：“祖父，您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多開口要價？甚至還給了一個承諾？”金晟吾對后輩都十分耐心，他嘆息道，“小禪，你可知道這世界上能真正稱為陵光真?zhèn)鞯?，就只有他?！?p> “陵光……啊！朱雀？不是鳳族嗎？”小禪驚訝道。
“從來都不是，”金晟吾說，“這群眼長在頭頂?shù)膵少F鳥兒，不過是陵光神君的依附罷了……”
……
“咱們就這么走了？”洛醬跟著阿羽往回走著，“感覺好虧的樣子，咱們打了架，救了人，還送了一段鎮(zhèn)魂音，就得了個口頭承諾，怎么也得發(fā)我們一張黑卡吧……”
阿羽搖搖頭，只是否認了洛醬的說法，但并沒有打算解釋，只是回答：“回家再說，畸靈的事情有古怪?！?p> “啊嗯……那，要不要問問熙然？”洛醬問道，“我總覺得這個事情哪里的不對勁。”
“這件事情哪里都不對勁。”看起來阿羽不打算多說什么，他步子邁得很大，走得飛快，洛醬不得不閉嘴跟上了他。
“收拾東西趕緊回家。”
兩人一路沉默回到房間，沉默著火速收拾完行李，沉默著急匆匆地沖向車庫，沉默著在城際高速上瘋狂飆車。
洛醬很安靜，她知道阿羽這么做肯定有什么目的，但她沒有問，連阿羽嚴重超速駕駛，她也沒有說話，甚至在猶豫要不要給車提供點異能加持。
“戰(zhàn)，無需多言。死，無關(guān)血統(tǒng)。殺，絕不留情……”
洛醬被突然響起的沙啞聲音嚇了一跳，她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三無”二字正在屏幕中間閃爍——“啊！熙然電話！”洛醬趕緊接通電話，“熙然，怎么了？”
將通話模式切換成視頻，林熙然毫無表情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之前阿羽的電話，我有事在辦，沒有接到，什么事情？”
洛醬看了眼認真飆車的阿羽，將鏡頭移動一下，給熙然看了看，“喏，他正在飆車，我們正在盡快趕回來，先前打電話，應(yīng)該是阿羽想告訴你引誘任務(wù)完成了。不過，我們之后遇到了點怪事……”
林熙然聽著洛醬飛快敘述了先前發(fā)生的事情，略微沉吟道：“‘夜市’的法陣確實存在一個BUG，它能克制大部分妖術(shù)和異能，但是它并不能控制‘天賦’，比如你的御風能力，阿羽的鎮(zhèn)魂音，這應(yīng)該是金蟾為了保護妖族故意設(shè)置的，以便于妖族能在這里逃生。而畸靈制造幻境、吞噬靈魂也是天賦能力的一種，至于畸靈控制者，聽起來像是畸靈中出現(xiàn)了有能力的特殊個體，但本質(zhì)上與畸靈別無二致。所以只要它們能順利出現(xiàn)在‘夜市’，便可以自由的狩獵。但以‘夜市’的特殊地位，除非金老板不想過了，否則不可能會容忍畸靈出現(xiàn)……”
她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阿羽接著說道：“我想阿羽應(yīng)該早發(fā)現(xiàn)了。不過因為那只手鐲突然出現(xiàn)，他不想再跟金蟾糾纏下去。金蟾也識相的做出了補償，居然給出了不限期‘所有消費’全免的承諾，看來他這個秘密可不小呢。”
雖然熙然前后一番分析，聽的人注意力卻不在這里。
“你沒事吧？”洛醬看著林熙然的臉，她竟然從對方白皙的臉上看到了眼下那層淡淡的清灰，整個人就像幾天通宵熬夜沒有休息那樣疲憊。
林熙然頓了一下，淡淡的回復(fù)道：“沒事。剛才收拾了點垃圾。有事回來說吧?！?p> “好吧，我們應(yīng)該快到了，你趕緊休息一下?！甭遽u仍然有些擔心，不過既然林熙然都這么說了，她便不再追問。
天蒙蒙亮的時候，阿羽搖醒了在副駕駛睡得口水橫流的洛醬。
一路無言。
10分鐘后他們在客廳里看到了林熙然，她看起來完全沒有先前的虛弱，依舊是一副毫無表情的樣子。洛醬擦擦嘴，撲上去準備給她一個熊抱，對方已有預(yù)感般拍開了她的手。
“呲……”好涼……洛醬齜牙咧嘴的縮回手，露出委屈的表情，阿羽焦慮她可以理解，為什么熙然也這么焦慮？
熙然顯然不想洛醬過分關(guān)注她，她朝阿羽伸出手去：“給我吧?！?p> 阿羽掏出帶著體溫的手鐲，慎重地放到林熙然手中。
洛醬在一旁打著哈欠，擠出了不少眼淚，這兩人明明說好要回家來慢慢聊，怎么一回來了什么都不聊了……
熙然接過手鐲，雙瞳浮現(xiàn)出霧藍色光芒，如同X光一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手鐲掃描了一遍。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幾分鐘后，林熙然雙瞳恢復(fù)正常，她再次問了問手鐲發(fā)現(xiàn)細節(jié)，沉吟片刻道：“以目前我的能力來看，能感覺到有很多強烈的念想依附在上面，但是小顏的可能性不高，一個是時間太長，二個是可能被那只畸靈控制者長時間攜帶，追蹤到畸靈的可能性更高。”
“能追蹤到那只畸靈也不錯。”阿羽說，原本柔和的鳳眼里滿是殺意，渾身上下也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至少可以讓它給我解釋解釋，手鐲從哪里來的。”
林熙然看著阿羽的黑眼圈，她知道秦疏顏，也知道他們的故事，更清楚作為赤鹮的靈鳥為了伴侶可以不顧一切的習性，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不再說話，帶著兩人去了她的書房。
林熙然的書房，是她在家除了沙發(fā)和床待得最久的地方。有著僅次于臥室的舒適。
此時太陽已經(jīng)爬上了天穹，大量難得一見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鋪在軟墊上，鋪在淺栗色的書桌上，窗的側(cè)面是一壁書架，零散擺放著各種收藏品。整個房間里散發(fā)著清甜的幽香，讓人心思慢慢沉靜。
林熙然領(lǐng)著二人走到書架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著將手伸向書架，沒有任何征兆，她整個人就像橫向沉入流沙一般，慢慢被吸入了書架中。